“姚叔,酒呢。”
王涛一边吃花生,一边仰着脖子喊,萧云跟王涛一伙人又来蹭饭。
姚安然一大早就送走了郑佳合,现在正拿着扫把打扫大厅,听到王涛喊话,小声嘀咕表示不满。
姚江伟端着餐盘上菜,“哎呦,我去后屋看看。”
没一会,姚江伟出来,说:“酒上一席全喝完了。”
“姚叔,我们可是专门腾着肚子来喝酒的,没酒可不尽兴。”萧云今天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运动衫,古铜的皮肤红润阳刚,说话的时候,嘴角幅度微微上扬。
“不会自己去买,都吃多少顿了。”姚安然小声嘀咕。
声音虽小,却没有刻意掩饰,王涛性格最不经气,对着姚叔说:“不让吃,我们走了。”
“小然听话。”姚江伟斥了一声,就将餐盘放下,擦着手往外走,“去街上也就二十分钟,我现在给你们买一箱,来了就要吃好喝好。”
姚安然抿嘴瞪了一眼,正好萧云看过来,两个人视线冷不丁撞在一起,跟扫雷一下,不甘示弱。
萧云笑了,姚安然冷哼一声,追在姚江伟后面。
“爸,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家帮忙,我让你二叔帮忙买一箱。”
姚安然连忙拉住姚江伟,撒娇的说:“爸,你开车去吧,顺便把我送到北华路。”
她早上打电话给宁泽扬,宁泽扬还没起床,她想去送送他。
“去北华路干嘛?”姚江伟看了她一眼,脚的方向已经转向二叔家门口,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
这几天姚江伟天天要用车,钥匙一直在身上。
姚安然见状,心下雀跃,姚江伟按了开锁键,她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谢谢爸。”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姚江伟也不好多问,笑着开车门,打方向盘。
姚江伟专门做装潢,常年跟着队跑工地,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每次回家,对姚安然的要求有求必应。
车上路,转了几个弯,就上了大道。
八月份不是旅游旺季,青石古镇的游客比较少,可一路上还是能见到背包的旅客在拍照。
历史痕迹的屋檐建筑,带着古镇的独特气息,姚安然一路上跟姚江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萧云吃了一半,接了一通电话,就要走。
兔子跟王涛问了一声,才知道是萧云的父亲回了青石,萧云得去接,王涛与兔子心照不宣的没多问。
阳光明媚,一两朵乌云偶尔挡住阳光,投下阴影。
道路上车来车往,黄灯快亮起时,姚安然看了看后视镜。
“爸,后面没车,直接开过去吧,要不然等会红灯要等很久。”
十字路口的红灯总是很慢,小镇上车少,一辆辆车开过去,只要不闯红灯,黄灯闯一闯总是没事。
姚江伟踩油门加速,要趁着这一两秒开过去。
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忽然从人行道冲出来,闪在车前。
大热天,车等不了,行人更等不了,谁也没料到短暂的一两秒,车跟人都在往前冲。
“爸!小心!”
刹车剧烈摩擦,炎热的柏油路擦出火花,姚江伟猛打方向盘,相撞的那一刻,避开了骑车的学生,车却偏离了道路。
骑自行车的学生吓的栽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后,火速爬起来逃命的跑开。
车没撞向行人,却与另外一条路上的车相撞,连锁反应,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辆运着石子的货车为了避让,开的歪歪曲曲,堆成山的石子全洒了出来,撞在挡风玻璃上,玻璃嘭的一声碎裂。
“安然,快趴下!”
姚安然吓傻了,大脑空白,石子铺满挡风玻璃,姚江伟看不清路况,不受控制的一路撞过去,最后的视线是两个倒下的行人。
托运石子的车子打滑,一股脑压过来,车身瞬间变形。
姚江伟紧急扑来,挡在姚安然身前,玻璃的碎渣穿过姚父的胳膊,闪电般的撞进了姚安然睁大的眼球。
“啊----。”
姚安然一声惨叫,姚江伟的痛喊伴随着几声剧烈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
“爸!爸----。”
姚安然大哭,眼眶一阵热流涌出来,眼睛像是被人用刀子划开般的疼。
“快打120。”
“快点!”
“车里还有人!”
姚安然被姚江伟抱着,身上伤不多,她很快从短暂的眩晕中清醒。
“爸,你醒醒,爸!救命!”
姚江伟脸上的血全流到姚安然的身上,染红了她的白裙子,她抱着姚江伟痛声撕喊。
“小伙子,你别乱来,小心车爆炸了,等消防队来!”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大喊大叫,姚安然很快感觉有人在拉她身上的姚江伟。
姚江伟很快被人拉了出去。
汽油味,血腥味,一股脑涌来,炎热的夏天,死亡第一次离的这么近。
面包车被压变了形,歪歪斜的躺在地上。
“姚安然!”
姚安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这股焦急的声音穿过死亡,像溪水淌过岩浆,抚平了死亡的恐惧。
有人把她拉了出来。
刺眼的光线忽然洒在身上,姚安然睁开眼,疼的一声惨叫。
“姚安然!姚安然!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一刻,模糊的视线有一瞬间清晰,她看到萧云逆着光,脸白的吓人,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叫她的名字。
她脸上全是血,眼眶的血更是毛骨悚然,雪白的连衣裙像被泼上了朱红,染成了罂粟的红艳。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爸呢,爸---。”
“姚叔救出来。”萧云大吼着,“快打120,快点!”
围观的人虽然站的远,一个个疯狂的打电话求救。
“萧云......。”
拥堵的人群,刺眼的阳光,萧云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的模糊,变成了血的颜色,姚安然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恐惧从心底深处疯狂蔓延,她推开萧云,无助的陷入了昏迷。
眼睛是人最能观察美的媒介,它可以看到梦想,星空。
姚安然醒过来时,医院闷涩的消毒水味直往鼻里钻。
视线被一层纱布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她手背还扎着输液管,挣扎着要起来。
“姐,你别乱动。”
“小斌?”
姚安然双眼疼的哆嗦,伸出手去抓声源处,输液架晃的险些摔下来,姚斌眼疾手快的跑过去扶住。
姚安然抓住姚斌,声音嘶哑焦急,“爸呢,爸呢......。”
“姐......。”姚斌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不会隐藏情绪,哭腔着回答:“爸还在急救室没出来,一天一夜了.....。”
姚斌话还没说完,姚安然就扯掉了输液管,血从筋管流出来,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姐!你干嘛!”
姚安然赤脚在地上挪了挪,也没找到鞋,赤脚就往外走,姚斌拦也拦不住。
她不知道急救室在哪里,眼前一片黑,机器的声音,水滴的声音,脚步声,四面八方涌来,然后是医院死寂般的冷肃。
她应该是流泪了,眼睛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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