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应该是开了一小口的缝隙，寒风散了烟味，却更加冷。
“怎么醒了？”
萧云急忙关了窗，屋里没了寒气的涌入，烟草味更加清晰。
姚安然慢慢摸索过去，萧云也没像对待瓷娃娃一样上前牵她，而是一眼不眨的锁紧着她的动作。
客厅没有开灯，地上的影子浮动。
冬天的夜很静，连远方汽车的鸣笛声偶尔也能听到。
她走过来，萧云顺势将她拥在怀里，热气包裹着她，她心安的靠在他心脏的位置。
烟就在头顶，烟草味让他笼了一层遥远的落寞。
她转过身，抱着他窄紧的腰，一手松开，慢慢往上，指尖顺着胸口触到他的下颚线。
最后触上他略凉的唇，以及咬在牙尖的烟。
姚安然说：“不稀罕眼睛了？”
话音落，她感觉到萧云的身子僵了一秒，很快他又恢复过来。
姚斌经常在她面前念叨萧云的事，自然知道射击运动员的眼睛何其宝贵。
这些日子，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两人一见面就滚在一起，很多话都没机会问。
萧云喉咙滚出笑，一手揽她，一手将烟夹在手指上。
“想尝？”
“嗯？”
她还没做出反应，萧云吸了一口青烟，抵上她温热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齿贝，一口烟渡了过去。
烟雾从喉间呼吸道滑过，她猛地咳嗽。
萧云拍着她脊背舒缓，“没呛坏吧。”
“你故意的！”
她瞪着眼，眼里都是他坏笑的影子。
他在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她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机会，气顺完了，脸也板了起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学校了？不打算做运动员了？”
姚安然只要义正言辞的质问，他就头皮发麻，这丫头可是犀利的很。
他沉呤一会，说：“我都快24了，再回学校年纪也大了。”
姚安然沉思片刻，抬头望着他，虽然看不见，可那双眼睛就跟透视一样，让他心一颤。
她问：“这些年你给我的钱很多，我一直想问你，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工作？”
兔子曾经说他二十四小时打很多工，可在两年前，他给的钱一次比一次多，这不是扫大街，送快递能挣的。
每当想起那个孤傲的少年，穿着橘黄的环卫服扫大街，她心口就抽搐。
钱越来越多，恐惧就越来越清晰。
她忽然有些害怕。
萧云叹了一声，将烟掐灭在阳台角落，双手紧紧环住她，越来越用力。
姚安然说：“我们手上现在就有好几十万，我每月出摊能挣好几千，平常生活一点问题也没有，你把现在的工作辞了，要么回学校，要么找份你喜欢的工作，好吗？”
“而且，我的手术花不了多少钱，你别为了我。”
她声音软软的，在夜里单薄的仿佛一碰就碎。
他还是沉默，沉默的时间拉长，那种无言的未知恐惧无限的蔓延。
“行吗？”她瓮声的问。
“小花。”
萧云放开她，让她终于得以缓气，捧着她小巧的脸颊，声线带着细微的杂乱：“再等等。”
姚安然蹙眉直视他的方向，“你曾经说什么都告诉我，现在你要说吗？”
一年前，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一点也不隐瞒你。
可今非往日，那时他没有被警方抓获，那时他还没有为了抵抗刑期甘愿做警方的卧底。
很多憧憬都分崩离析。
姚安然能感受到他的低沉，有时候她觉得他与她亲密的仿佛同体，有时他又离她很远。
像当初那样，带着一张她触摸不到的面具。
那张面具后面，她嗅到了慌乱。
“算了算了。”
她率先妥协，“你不想说就算了。”
萧云急切的将她抱住，一点点勒着她，她疼的蹙眉，却没有推开。
他有些不安。
“小花，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我想跟你平凡的生活，我在努力。”
姚安然埋在他怀里，鼻尖酸酸的，“嗯，我知道了，我只是很害怕，我说不出来，但我总觉得这一切好像梦，梦醒就没了。”
萧云又加大力度，他眉眼深深的望着窗外幽幽的树影，一字一顿的说：“不会，一定不会，你相信我。”
“嗯。”
他静静抱着她，窗台上还放着他的手机，半夜被电话吵醒，接了一通电话，再也睡不着。
电话是张可龙打来的，接通的那一刻，他手抖了。
原来人一旦拥有美好后，怕的东西更多了。
美好的生活让他贪心的困在姚安然的生活里，刻意的遗忘了腐烂的根茎。
接下来几天，萧云在杭州的大型赌场待了好几天，喝香槟，住豪华包间，豪赌着每一场牌局。
刀剑舔血的人，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要是一个人没女人，不爱女色，又不赌，那就会引起别人的揣测。
认识萧云这号人物的同道人，都知道他爱赌，月月输，往赌场去的很是勤。
他一小部分的钱拐弯抹角的汇给姚安然，大部分的都输在赌场。
张可龙知道他爱赌的陋习，也更放心。
从赌场回来，萧云有些疲惫，在车库停好车，直接上了五楼。
会所的人都还没上班，走道安安静静，高跟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廊灯常年不灭，尽头雕花的窗棂反射出半魅的光线。
女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很纤细。
萧云微微一愣，蹙了下眉尖。
“萧总。”
乐溪见他自顾自的刷卡，丝毫没有搭理她的迹象，不得不先喊住他。
萧云不喜欢应付陌生的女人，更何况还是意图明显的女人。
大冬天的露出两截小腿，还堵住他，这不明摆着么！
门咔的一声轻响，开了，萧云推门而入，根本就没有邀请她进屋的打算，手腕一转，就要关门。
乐溪眼疾手快，高跟鞋在门缝中踏入，门被阻隔。
萧云霎时冷了脸色，嗖的拉开了门，语气不悦：“出去！“
乐溪咬了咬鲜红的唇瓣，仰着头说：“我有话跟你说。”
萧云根本就不想与她多费口舌，拿出手机，拨通了郭伟的电话。
郭伟还在睡觉，还没完全清醒，萧云冷冰冰的声音就从电话音波里传来。
那头就吐出两个字。
“上来。”
郭伟一激灵，每当萧云用简洁的语气命令他时，绝对不会是好事，不敢有一分一秒的耽搁，利索的穿衣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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