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瑾看着她的脸,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夏思蔓,你当真是疯了!”
夏思蔓敛回神,望着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我那么做,都是情有可原的!都是正确的!我不过是想要追逐自己的幸福罢了,错了么?”
随后,她甩了一下飘扬的头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她。
“就算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可你又能怎么办?去跟法官说其实我才是把他推下楼的凶手么?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的话么?别天真了!谁会相信女儿会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从未有人怀疑过我的出现!”
她说得理所当然,乔南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思蔓的表情愈发得意。
“至于你拿在手上的遗产,不要以为你能拿一辈子,就算我愿意放过你,但是妈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这一辈子,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仇人!”
她丢下这一席话,便头也回地大步离开。
乔南瑾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良久以后,她才稍微动了动身子。
法院外,其他人都离开了,外走廊那边,是空无一人。
她脚上踩着高跟鞋,走在走廊上,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今天有自己开车过来,因此,走到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解锁上车。
然而,她坐在驾驶座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缓慢地启动车子。
却,并非回去帝颢。
她转着方向盘,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一个半钟头后,车子到达了墓园。
她推开门下车,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在不久之前,她就曾经与霍霁一起来过,这个地方,是夏擎下葬的墓园,平日里,是少有人烟的,只有负责看守的几个人而已。
她打了声招呼,作了简单的登记,这才获得批准进入。
十几分钟后,她在夏擎的墓地前站定。
乔南瑾看着墓碑上夏擎的黑白照片,那照片里,夏擎的笑容从此定格,似乎,就连他的快乐也在那一刻定格了一般。
她看着夏擎的照片好一会儿,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随后,她拿出了一直藏在皮包里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触目惊心的。
这录音笔,她本是放在包里当作备忘录一样用着,平日里,深怕遗漏了什么工作而用录音的方式来提醒自己。没想,今天却有了这样的一个用处。
乔南瑾阖了阖眼,声音透着几分艰难。
“爸,我应该怎么办?”
当然,夏擎不可能会回应她。
她只能就这么地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喉咙像是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是真的想不到,会是夏思蔓把夏擎推下楼的。
夏思蔓是夏擎的亲生女儿啊,就算再恨,又怎么能如此心狠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无法理解那样的事。
脸上微微有些湿润,忽地,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夏擎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没有想到,夏擎竟是背负了那样的事情。被夏思蔓推下楼的那一刻,夏擎该是感觉到了绝望吧?
夏擎不可能如同夏思蔓所说的那样当真对她一点爱都没有的。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乔南瑾看着手上的录音笔,夏思蔓说,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她把夏擎给推下楼的。的确,她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所以当初初审的时候她才会那样狼狈地任由宰割。
但是,现在这一只录音笔,足以成为有力的证据。
这证据,能将尘封的真相昭告天下,能让她背负的嫌弃洗清。
只要,她交出了这一只录音笔,夏思蔓就会锒铛入狱,受她该受的惩罚。
然而,这一刻,她却有了迟疑。
她想起了夏思蔓说的一句话。
“妈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这一辈子,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仇人!”
如果她把这录音笔给提交了,那么,姚月茹该怎么办?
当初,姚月茹知道她并非她的亲生女儿,没多久后,就把她的亲生女儿夏思蔓找回来。对姚月茹来说,夏思蔓才是她的女儿,而除此之外,夏思蔓还是夏家的血脉。
夏思蔓对姚月茹来说有多重要,她并非不知道。
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她与夏思蔓的人生错位,姚月茹是当真将她看作是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管后面姚月茹是怎样对待她的,但那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不假。
如今,夏擎已死,夏思蔓便成为了姚月茹唯一的念想。
倘若让姚月茹知道,她的亲生女儿,才是谋害自己丈夫的真正凶手,恐怕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吧?
崩溃,是肯定的事。
只要这么一想,她便有了迟疑。
握紧了手上的录音笔,乔南瑾看着照片上的夏擎,声音沙哑。
“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这么残酷,如果妈知道了,她肯定会受不了,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吧……”
但是,夏思蔓呢?
还有夏擎真正的死因呢?
甚至与她的清白呢?
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就连她自己都得不出答案来。
有时候顾虑得太多,为难的只会是自己。
原来,当真是如此。
她现在,便是在一再地为难着自己。
乔南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她将录音笔慢慢地放回了包里,随后,再次抬眸看着照片上夏擎定格的笑靥。
其实,在她看见夏擎的脸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就算是会委屈了自己,就算是会让真相继续尘封不见天日,她还是想要好好守护着姚月茹,不愿意让她面对那样残忍可怕的事情。
那是抚养了她二十二年的人,于她而言,犹如母亲一般的存在。
即便姚月茹恨她,她仍是想代替夏擎守护夏家,让姚月茹能好好的。
“爸,如果你能说话,一定会骂我傻吧?”
她的声音有些轻,微风从旁边吹过,吹起了她的裙摆。
“可是,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是那么傻的一个人。总是替别人想得太多,而忘了为自己考虑。”
乔南瑾抹干了脸上的泪,在墓前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在回到市区以后,她将录音笔放到了银行的保险箱里。
她希望,这支录音笔永无拿出的一天。
因为那样就代表着,夏思蔓没有做出更绝的事,最起码,那个女人没有去伤害姚月茹。
为了姚月茹,她能背负着委屈,只要,姚月茹能过得好好的。
她是真的这么想。
可她没想到,她选择沉默,并不代表夏思蔓便愿意息事宁人。
几天之后,俞城又爆出了一大丑闻。
这桩丑闻,将她彻底拉进了一个深渊里。
当她刚一起床,就接到了秘书Jay的电话,听见他在那头说起今天的头条新闻时,脸色倏然一变。
挂上电话后,她仍然没能回过神来。
刚巧,霍霁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将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走了过去,一脸狐疑地瞅着她。
乔南瑾仰起头看着他,挣扎了良久,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反倒是越过他冲进了浴室里。
“我去洗漱!”
她丢下这一句话,下一秒,便是浴室门被用力合上的声响。
她的反应太过异样,这让他的疑惑更重了些。
目光落在了她放在旁边的手机上,他迟疑了半晌,而后拿起了手机翻开通信记录。
这还是他第一次翻看乔南瑾的手机,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若不是她今天的行为怪异……
当他看见几分钟前Jay的来电,黑眸立即便变得深邃多了。
随即,他将手机放回原处,改而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一边走向衣帽间换衣服,一边拨打电话。
当那头一接通,他想也没想就丢下了一句话。
当他换好衣服,刚巧回复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他接起以后静静地听着,随即,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乔南瑾出来的时候,霍霁便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男人只是紧紧地盯着她,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刚刚看你不对劲,我就稍微查了一下。”
闻言,乔南瑾的身子顿住。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扯进了怀里。
“今天,你还是呆在家里不要回公司吧!我让林嫂到门外看了看,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现在出去,是刚巧碰了个正着。”
她仰起头,对着他一笑。
“那么你也要呆在家里不出去吗?毕竟,今天的头条新闻,可是你也包含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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