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中秋节就这样平淡无味地过去了，早上上班后，钟馨发现宿舍里堆放着许多没

　　吃完的食品，月饼、水果、饮料、瓜子花生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堆放在贾老师的办公

　　桌上。钟馨开门看到贾老师还躺在床上，她睡得很熟，看样子晚天上她是没有睡好

　　觉了。钟馨蹑手蹑脚进了门，她拿上讲义夹就出门去上课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钟馨回到宿舍刚放下课本，左老师走过来说：“我们去打

　　饭吧？”

　　“好。”

　　钟馨和左老师打了饭，来到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传出嗡嗡声，好像蜂

　　房里的蜜蜂大合唱一般，一进门就看到贾老师正扬着身子，表情极其丰富，手臂挥

　　舞着，好像领袖人物正对着千百万的大众作演讲：“他担心我在学校寂寞，送来了月

　　饼和水果，哈，正赶上我们在情人坡上烧烤呢。”

　　裴老师嘴里塞满饭菜：“你姐夫平时对你是不是也这样殷勤？你姐姐该吃醋了

　　吧？”

　　左老师好奇地问：“贾老师的姐夫昨天晚上来了？”

　　裴老师满脸冒出红光：“是，贾老师指挥他做这个做那个，哎哟，恭恭敬敬，唯

　　唯诺诺的样子。”

　　“是吗？”苏老师在团委工作，平时工作很忙，所以不大常来办公室吃饭聊天儿，

　　今天难得放下手头工作，端着碗来到办公室，一边吃饭，一边倾听大家的谈话，不

　　时地插上几句。

　　贾老师得意洋洋道：“我姐夫对姐言听计从，对我妈妈更是服服帖帖，经常帮做

　　家务活，家里的重活都他做。”

　　苏老师揶揄地：“别有用心吧。”

　　杜老师放下饭勺：“他做了上门女婿？要不，怎么对你们这么好？”

　　“说什么哪？”贾老师脸一板，“你真是拎不清，现在哪一个女婿敢不听丈母娘

　　的？”

　　“虽然如此，可像你姐夫那样就少见。”苏老师反驳道，“大男人如果没有特殊原

　　因不会如此唯命是从。”

　　“你到外面打听打听，”贾老师趾高气扬，撇了撇嘴唇说，“现在的男人一结婚就

　　成老婆的应声虫了。”

　　裴老师扬着饭勺说：“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嘻嘻。”

　　杜老师觉得男人应该是家庭的守护神，男人为了家庭要有牺牲精神。杜老师希

　　望男人像雄伟的山峰一般守护着女人，作为一个急迫需要爱的女人是多么渴望男人

　　的拥抱。但她今天犯了一个错误，她把贾老师的观点当成宣泄情绪的方式，拍手跺

　　脚地说：“对，对，男人就应该听老婆的话，老婆让他向东就不敢向西。”

　　苏老师不愿听到男人被这样诋毁：“确实有些男人因为种种原因受老婆管，可并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

　　“这就够了。”贾老师抓住理了，“虽然不是所有的男人，但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这

　　样。”

　　杜老师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是女权时代。”

　　杜老师真是说到贾老师的心坎上了：“对，对，现在是女权时代，是女权时代。”

　　“看你们病得不轻呀。”苏老师故意淡淡地说。

　　办公室里“哄”地嚷了起来：“有病？”

　　“谁病了？”

　　“说清楚。”

　　“有那么一些人仗着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经济能力就不知天高地厚。”苏老师看到

　　办公室的气氛对她不利，打起精神争辩，“没错，现在我们妇女确实有了地位，可

　　有的人就此颐指气使的，唉。”

　　贾老师气呼呼地：“那怎么有病了？”

　　“难道‘三从四德’就不是有病呀？”

　　左老师温和地说：“自古以来，女人在家尽心尽力侍奉老人，对丈夫是个贤内助，

　　把孩子培养成有用之才，这多有价值！”

　　“老掉牙的价值观。”贾老师异常轻蔑地说，“让你把工作辞掉回家侍奉老人你愿

　　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左老师一愣。

　　是的，当年把妇女从厨房解放出来，参加到建设社会主义的大潮中，这从中涌

　　现出女中豪杰，如向智丽、林巧雅、吴桂贤等一大批。她们舍小家、顾大家，在

　　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家建立功勋，是无数妇女的学习榜样。妇女能顶半边天是砸碎封

　　建制度枷锁，展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标志，多少人为之自豪，为之动容。现在怎么

　　有人怀念起旧时代妇女在家相夫教子的生活了呢？这不是倒退是什么？可不得不承

　　认，一些女人有了经济地位后变得太强悍，太自我，那种为家庭牺牲奉献的精神简

　　直凤毛麟角。有人归结为这是造成当今社会众多家庭矛盾的原因之一。所以，有人

　　呼吁回归传统也就不足为奇。

　　“怎么哑了？”贾老师咄咄逼人地说，“在体现你的价值之前先得有独立能力，

　　否则一切都是假的。”

　　“有经济能力并不能成为不伺奉老人的借口。”苏老师抢过话题，“我们应该在家

　　庭和工作之间尽量协调好。”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贾老师夸张地说，“工作了一天让我回家侍奉老人？哎哟，

　　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有那么多不幸的老人。”苏老师异常郁闷地说，“你们也会老，到时候你

　　会怎么想？”

　　左老师吃完了饭，温和地说：“苏老师，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连男朋友都没有，

　　知道什么？”

　　杜老师拍拍手，挤眉弄眼地说：“嘻嘻。开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办公室里哄

　　堂大笑起来。

　　左老师咽下嘴里的饭：“贾老师，你妈妈一定很喜欢你姐夫了？”

　　贾老师再次成大家注目的中心，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说：“我姐姐让他半夜三

　　更去买东西，他不敢不去。”

　　“啧啧，”苏老师吐了吐舌头，“谁要是做了你们家女婿，那他的父母亲肯定会心

　　如刀绞，捶胸顿足难过死了。”

　　贾老师不服气地说：“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到男方家里去做牛做马，

　　她们的父母亲就不难过了吗？”

　　“依你的意思呢？”

　　“很明显，”贾老师炫耀自己的主张，“男女平等，女人结了婚并不等于是男方家

　　的人，她还有自己独立的人格。”

　　左老师声音不高，但很有力量：“女人嫁了人并不等于丧失自己的人格。”

　　“说得对。”杜老师大声叫嚷，“你不能混淆是非。”

　　贾老师被掴了一巴掌，暗暗埋怨说漏了嘴：“就是这个意思嘛。”

　　“哪是这个意思？”杜老师趁此机会灭贾老师威风，“明明说错了还不承认。”

　　这一番较量以贾老师的妥协而告终，苏老师有说不出来的高兴，觉得大家为她

　　出了一口气，她嘲讽地说：“还嘴硬。”

　　“大家别吵，静一静。”左老师打圆场地说，“夫妻就是要相互依托走过人生的伴

　　侣，不是一方支配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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