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宋悦心站在自己的车前依依不舍的说:“君总,我回去了,再见。”
“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送我!”君耀宸赖皮的钻进副驾驶位,宋悦心会心一笑。
君耀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那么一两杯香槟就不开车。
在宋悦心的记忆中,君耀宸是喝一瓶洋酒也敢酒驾的主。
君耀宸人高腿长,坐在宋悦心的小polo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几乎蜷缩在里面,连腿也伸不直。
“把安全套带上。”那次车祸之后,宋悦心格外小心。
“安全套?”君耀宸魅惑一笑:“是我喝醉了,还是你醉了?”
“不是,我是说安全带套上。”宋悦心一字一句,才没有再说错话。
“套上?”君耀宸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宋悦心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系上,我说系上!”
“哦!”君耀宸只顾着笑,迟迟没有动作,宋悦心窘迫的凑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上。
系安全带的时候,宋悦心的脸几乎贴在了君耀宸的脸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脸,酥酥麻麻。
靠得那么近,君耀宸身子前倾,又想吻宋悦心,她往后一仰,躲了过去,不能让君耀宸太满足,欲擒故纵更能吊他的胃口,让他心里想猫抓一样难受。
宋悦心欢快的踩下油门,她的小polo迎着夜色飞驰而去。
“这几天没去看果果,他有没有想我?”宋悦心不想冷场,找一些比较不容易尴尬的话题。
“想了。”君耀宸头靠着车窗,闭着眼睛,满鼻子都是宋悦心身上的淡香,别说果果,就是他也想了不少次。
“我也很想果果,明天终于是周末了,我过去看他。”
君耀宸漫不经心的说:“今晚就可以去。”
“明天吧!”今晚还要回去陪豆豆,这些天太忙了,她每天出门之前豆豆还没起床,回家的时候豆豆已经进入梦乡,今天不容易早点儿回去,说不定还能和豆豆说上几句话。
“嗯。”君耀宸也不强求,只是心里空荡荡的。
工作的时候,宋悦心可以和君耀宸说很多话,单独相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果果,她竟想不起别的话题,好吧,继续说果果。
君耀宸发现宋悦心翻来覆去说的都是果果,忍不住问:“我和你之前,除了果果,没别的话可说吗?”
“不是,我担心我的话题你没兴趣。”宋悦心实话实说。
“下班时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上班这么久我似乎也只骂过你一次。”君耀宸不喜欢宋悦心表现得如履薄冰,他不是恶魔,更不是猛兽,他比较欣赏宋悦心和齐敬煊斗嘴时的伶牙俐齿。
宋悦心点头,确实只有一次!
这是要说明宋悦心工作能力强呢,还是说明君耀宸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上司?
“和蔼可亲”这四个字非常不适合君耀宸。
距离君耀宸家越近,宋悦心越是希望堵车,这样她就可以和君耀宸多待一会儿,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让她心旷神怡。
没想到宋悦心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一辆货车因为违规变道和旁边的小轿车撞到了一起,小轿车被挤上了花台,车身一侧严重变形,货车因此横在路中间,堵塞了交通。
又可以和君耀宸多待一会儿了!
宋悦心和别的被堵司机不同,她的心情不但不急躁,反而很开心,她打开车窗往外望,竟然看到继父坐在旁边那辆车上,开车的是个年轻女人。
宋悦心看到了旁边车上的人,旁边车上的人也看到了她,夏锦江尴尬的喊了一声:“悦心。”
假装没听到,宋悦心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夏锦江身旁的女人用锐利的声音笑着说:“这就是你那个带着拖油瓶的女儿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穿成那样还带着个小白脸,老夏,你女儿莫不是出去卖的吧,现在做销售的为了好业绩,有几个不陪吃陪喝陪睡,一定是怀了野种才会被婆家赶出门。”
话越说越难听,宋悦心不想理会都不行,她打开车门,冲到夏锦江坐着的车前激动的大喊:“你下来,把话说清楚!”
“还要怎么说清楚?”女人有夏锦江撑腰,格外嚣张,当真下了车,趾高气昂的说:“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吗,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还不是破鞋一只,穿了就甩,你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
宋悦心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不过是和有夫之妇鬼混,我妈仁慈没撕破你的脸,我可没我妈那么好欺负。”
“哈哈,来啊,来撕破我的脸啊,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女人瞄了一眼车上的君耀宸,笑得更加得意:“看看,看看,你勾搭的小白脸坐车上不敢下来,你倒是喊他给你出头啊,看他敢不敢惹我!”
宋悦心看着站在女人身旁的夏锦江,笑着说:“叔叔,你的胃口是越来越重了,前几年耍小姑娘,这几年开始耍老鸨了啊,我妈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呢?”
“你说谁是老鸨,看我不抽死你!”女人气急败坏的挥出手,要打宋悦心。
君耀宸及时抓住女人的手腕,凌冽的眼锋狠狠刮过她的脸:“我的女人不是你想打就可以打的!”
“小白脸快放手!”女人虽然惊叹于君耀宸的英俊,但在宋悦心的面前依然不服软,口出狂言:“我少了一根毫毛要你的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平素结交的人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像眼前这种脑袋被门夹了的君耀宸还是第一次见。
“呵,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要我的命?”君耀宸甩开女人的手,将宋悦心护在怀中:“黑白两道,你不一定有我的人脉广。”
“老夏,你看看,这小白脸儿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一定要治治他,把他关监狱,不能便宜他!”女人被君耀宸的气势所震慑,只能求助于夏锦江,再怎么说夏锦江也是M市的三把手,处理个把人不在话下。
“行了行了,还不嫌丢人。”夏锦江在M市分管招商,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君耀宸,只是一开始没想到宋悦心和君耀宸会有关系,此时唯恐事情闹大,连忙拉他的小情人上车。
“我怎么就丢人了,难道我说错了,你女儿是养小白脸嘛!”女人不依不饶,气得夏锦江吼了出来:“别胡闹了,快上车,不上车以后就别来找我。”
女人见夏锦江真的生气了,二话不说钻上车,坐在驾驶位上气鼓鼓的狠瞪宋悦心。
宋悦心回到车里,一方面为君耀宸护着自己而高兴,另一方面为母亲竟然为了这么个男人伤害了最爱她的父亲而悲伤,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知是喜是悲。
“从没听过你提起家人。”君耀宸抽了张纸巾递给宋悦心。
宋悦心下巴微扬,睁大眼睛,抿着嘴,控制住眼泪之后才开口:“没什么可说。”
看宋悦心的表情并不是没什么可说,而是太过痛苦不忍心说。
很少见到宋悦心如此崩溃的表情,君耀宸难忍心痛,伸出手抱住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哇唔……”宋悦心将头埋入君耀宸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过去,她总是不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女强人,也确实是看起来像,她并不是真正的女强人,她有很多眼泪,都是躲起来流淌,自欺欺人的说,她很坚强。
这边在哭泣,那边在打闹,夏锦江没少挨拳头,他连忙将车窗升起来,以免被人看到。
没过多久道路恢复畅通,宋悦心擦干眼泪,专心致志的开车,努力忘记刚才的情绪失控。
把君耀宸送到家,宋悦心没做片刻的停留又驾车回自己家,路上竟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听到孟悠远的声音,她有些不耐烦的问:“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肚子还痛不痛?”孟悠远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捏出水,听在宋悦心的耳朵里却格外别扭。
虽说两人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完全属于貌合神离的状态,偶尔的约会只是一起吃饭,平时不见面也不会打电话,更不会有太多的思念,当初分手也就是一条短信,没有感情的羁绊,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而现在,时隔四年,孟悠远表现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让宋悦心很是不安,他从不曾爱过她,这又是何必呢?
宋悦心耐着性子回答:“不痛了,谢谢关心!”
真后悔在酒店留了自己的电话,才让孟悠远有机会骚扰她!
“不痛就好,在开车吗,小心点儿,注意安全!”孟悠远叮嘱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再见!”
再见,再也不要见才好!
宋悦心摘下耳机扔副驾驶位上,突然将君耀宸今天的怪异和孟悠远的出现联系到了一起,难道君耀宸受了刺激?
到家之后宋悦心给君耀宸发了条短信报平安,不管他是否关心,她都想告诉他一声,这种感觉,也许就是牵挂吧!
宋悦心发完短信便去洗澡,出来看到竟然有一条回复:“明天把孩子带上去看喜羊羊大电影。”
不知道君耀宸看到豆豆是什么表情。
宋悦心翻了翻黄历,下个月是君耀宸的三十五岁生日,如果发展顺利,就那一天,让豆豆出现吧,再把果果和豆豆的身世告诉他,也许这会是君耀宸收到过最激动人心的礼物!
宋悦心放下手机,躺在熟睡的豆豆身旁,今天又没能和豆豆说上话,小家伙的睡相真不敢恭维,如果和哥哥睡一起,必定得打起来。
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宋悦心听着客厅的电视声,纠结要不要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妈妈。
一番思想挣扎之后宋悦心下了床,怀揣着沉痛的心情坐到杨珊琼的身旁。
“妈,我今晚遇到夏锦江了。”以前还能喊夏锦江一声叔叔,但现在,宋悦心不想脏了叔叔这个称呼。
杨珊琼的手抖了抖,然后很平静的说:“哦,他还没死啊!”
岂止没死,还过得好得很!
宋悦心咬了咬下唇,避重就轻的说:“他带了个女人,挺年轻!”
“他不就是喜欢年轻吗?”杨珊琼似乎已悲伤过度,再也挤不出眼泪,空洞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电视,却不知道究竟在演什么,这段时间她一直是这样,处于神游的状态。
“妈,你和他离婚吧,为他这种人渣伤心不值得。”宋悦心曾经有很多年恨透了杨珊琼,甚至骂她是杀人凶手,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理解母亲,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就算爱上人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我不伤心。”杨珊琼有些激动的说:“我根本不爱他。”
听到这样的答案,宋悦心惊讶不已,既然不爱夏锦江,为何母亲当年会抛下相濡以沫的父亲跟那个男人走呢?
“心心,你也是快三十了,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杨珊琼闭上眼睛又睁开,许许多多的往事涌上心头,她哀恸的说:“其实你爸爸一直有肝病,医生告诉我会危及生命,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没钱医治,夏锦江答应我给你爸爸治病我才嫁给他,没想到你爸爸不配合,终日酗酒导致病情加重,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不离开他,也许他可以开开心心的走完这一生,说不定能活得更长一些……”
“妈……”宋悦心的眼泪一滚而出,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为了救父亲牺牲自己,而她又恨了母亲那么多年,从未想过母亲的处境和心情。
“心心,你每年收到的汇款也是我寄给你的,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前程跟我赌气,所以拜托了一位大学生假装帮助你。”杨珊琼道出实情,宋悦心惊呆了。
这么多年,她心目中的恩人是君耀宸,心心念念的要报恩,没想到,真正的恩人是自己的母亲,和君耀宸没有半毛钱关系,也许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杨珊琼的请求,说几句话而已,却影响了宋悦心的一生。
如果当初君耀宸没有说要帮助她,也许她不会成为他的秘书,更不会有果果和豆豆。
“妈,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事情已经成定局,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
“我也是担心你在夏锦江面前说漏嘴才一直瞒着你。”杨珊琼抱着宋悦心的肩,声音在颤抖:“这些年我去看你爸爸都得偷偷摸摸的去,今年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了。”
想到母亲这些年在夏锦江那里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宋悦心便满肚子的气,夏锦江才是害死她爸爸的真正凶手。
紧紧握住杨珊琼的手,宋悦心认真的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受夏锦江的气了。”
杨珊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年的委屈仿佛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了,压在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卸去,得到女儿的谅解比什么都重要。
“心心,妈妈有你和豆豆就够了,这几年豆豆在我身边带给我很多的欢乐,让我经常想起你小时候,你爸爸还在,我们一家人虽然穷,但快快乐乐,就是喝稀饭也很幸福。”
“妈,我也经常想起爸爸,他去世的时候说,舍不得我,想看着我嫁人,等我有了孩子,他要带孩子去买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豆沙包,还要带孩子去坐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碰碰车……”宋悦心越说越难过,哭得没了声音。
母女俩正在抹眼泪,宋悦心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君耀宸的来电,她才抹干眼泪接听。
不知道该叫君总还是耀宸,她只能说:“喂?”
“怎么不回短信?”他的声音格外的冷清,堪比如霜的月光,周遭没有任何杂音,安静得令人窒息。
宋悦心如实相告:“我在和我妈妈聊天。”
“嗯。”想到晚上发生的事,君耀宸也认为宋悦心应该和她的母亲聊聊,他不再多说,挂了电话。
“心心,是谁的电话,好像是个男人吧!”杨珊琼抹干眼泪,关心起宋悦心的终生大事来。
“是我老板!”宋悦心晦涩的说:“就是他收养了果果,这段时间周末都和他在一起。”
听到女儿的终生大事有了眉目,杨珊琼破涕为笑:“真的,那感情好,你和他发展得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他很喜欢果果,对果果很好。”宋悦心顿了顿又说:“我想他应该也会喜欢豆豆。”
“好好好,我一直担心你带着孩子不好找对象,既然他喜欢果果,那接纳豆豆肯定没问题,”杨珊琼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家心心终于找到好归宿了。”
是不是好归宿现在还说不准,宋悦心觉得该把实情告诉母亲,瞒了这么久,她也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母亲当然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也只有自己的母亲最心疼自己,这些年的苦和乐,都一并说出来。
沉默片刻之后宋悦心开口道:“其实他就是果果和豆豆的亲生父亲,也是我的丈夫,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我们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如果顺利,也许可以不用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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