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城得知她要回去的消息后,也在第一时间做了决定,他本来也是可以直送保研的,他家里人也给他安排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可是他却放弃了。有许翊在的地方,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这样的感情,执着沉重的让许翊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徐景城,注定是要辜负的,她已经跟他说的那么清楚,可他却毫无怨言年年月月的守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残忍。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必须残忍的。
那年的寒假,她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叫陈淑芳的高贵美丽的女人,她是徐景城的母亲。
在她回A城后的某个星期天的午后,她在阳光温暖的咖啡厅内,见到了这个美丽优雅女人。
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灰色的皮草安静的摆在她的手边,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知性,优雅,她拿着汤匙搅动手上的咖啡杯,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淡漠。
许翊坐在她的对面,自我介绍的开场白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蔓延开来,很快让人觉得压抑。
她终于决定不再沉默,率先开了口:“阿姨——”
“你叫我徐夫人吧。”张淑芳在许翊开口后,便打断了她,眼神里的疏离与淡淡的厌恶让许翊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十指。
张淑芳抬眸,眼神气势逼人:“许翊,我很感谢你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帮我们景城补课,我知道,要是没有你,景城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不过我们徐家三代单传,景城身上背负了很多责任,我们徐家的媳妇,是要门当户对的,他爷爷在他出生之际,已经为他定好一门亲事,决定他们大学毕业之后就让他们成婚的。”
“哦。”许翊听罢,点点头,她想她已经明白张淑芳找她的意思了,但是她笑的十分真诚,“那我祝福他。”
许翊平静的有些叫人出乎预料,张淑芳微微皱了眉:“许翊,我不喜欢以退为进的招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只有一个条件,离开景城,不要再让他对你有任何的念想。”
“我可以离开他,但他会不会对我有念想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许翊也把话说的很直白,“也不用给我钱,我不差钱。”
“许翊,别把话说的这么满,你无父无母,将来用钱的地方可多了,我知道你大学四年过的特别辛苦,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景城也没少暗中帮你吧,这里有一百万,你拿去吧,算是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景城的帮助。”
许翊的眉头皱的死紧:“徐夫人,你这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儿子,在你眼里,你儿子就值一百万吗?”
张淑芳精致的面庞似乎出现一丝皲裂,许翊拎着包站起来:“您放心,您的话我听到了,我会离开徐景城的,但是这钱,您那回去吧,我瞧不上。”
许翊站起来往前走,张淑芳何曾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有些恼:“许翊,你最好说话算数。”
许翊回过头,眼神冰冷:“希望您也说话算话,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离开了咖啡厅。
外头阳光灿烂,但心底却一片冰冷。
张淑芳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冷冷板着脸,脸色尽是不悦。
正准备结账起身离开时,一道英挺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她的桌前,挡住了外头的阳光,她抬起头,望着这张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谢总?你……”
谢明堂点点头,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定,有些讽刺的挑过那张还放在桌上的一百万支票:“徐夫人,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张淑芳忙不迭点头:“请说。”
谢明堂掏出西装表带内的支票本和黑色钢笔,刷刷刷写好了撕下来推到张淑芳的手边。
“这是……”张淑芳震惊的望着谢明堂,说不出话来。
谢明堂眼神同样冰冷,淡言:“这是两百万,让徐景城离开许翊,不要再纠缠。我们谢家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还评头论足,论斤称两。”
张淑芳双目圆睁,向来保持优雅的面孔,第一次震惊的变了色。
谢明堂一直做的滴水不露,所以没人知道许翊与他的关系,尤其是在她上大学后,他就设法抹去了过往的一切痕迹,张淑芳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听到张淑芳对许翊说话的那一刻,谢明堂的内心,是极为震怒和反感的。
他谢明堂的女孩,何须别人来说三道四。
——
张淑芳确实不知道许翊跟谢明堂的关系。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允许徐景城继续与许翊交往下去。
因为徐景城的一颗心,完全落在许翊身上,如果不断了联系,他根本不可能跟徐家中意的女孩在一起。
所以自从放寒假后,徐景城就被禁了足,一直关在房间里。
张淑芳把皮草脱下来交给保姆后,自己拿着那张两百万的支票上楼找徐景城。
她在外敲门,叫了好几声徐景城的名字,徐景城没有回应。
张淑芳按了几下门锁,门是反锁的,她找了保姆拿了备用钥匙过来,打开门,床上的被子拱着,好似一个人睡在那里,她满心疑惑的上前,掀开被子,里面却是一个枕头,环顾整个房间,哪里还有徐景城的身影,只有阳台上的门是开着的。
徐景城竟然从阳台上徒手爬下了三楼,张淑芳用力的一拍栏杆,又急又气,也不知道他受伤没有。
————————
徐景城在学校里参加了攀岩社团,徒手攀爬的能力相当好。
但他从三楼阳台爬下来的时候,还是受了点伤,因为下方实在没有可以踩点的地方,他一跃而下,脚有些扭伤,虽然走起路来有些跛,但还不至于影响行走。
自从学校回来后,他就被家里软禁了,不得外出,手机也被收缴了,父母已经明令禁止告诉他,不许他跟许翊在一起,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徐景城心高气傲,哪里会听父母劝,喜欢了许翊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在车库里开了车,他直接就跑到许翊家找她。
等了半天,他又冷又饿,才看到许翊回来。
许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条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整个人娉娉婷婷,文雅秀气。
这么多天没见,他已经要想死她了。
他心一喜,在她进入单元门之后直接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许翊本来被吓了好大一跳,在听到徐景城的声音后,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然后拉下徐景城的手:“你怎么在这儿啊。”
“想你了,过来找你啊,能不能先上去,我都要饿死冷死了。”
许翊发现,徐景城穿的很单薄,不停的在打哆嗦,她拧紧了秀雅的眉心:“你怎么穿这么少跑出来了?你偷跑出来的?”
联想起之前张淑芳说的话,许翊不难猜。
徐景城笑了笑,也不回答她的话,就苦着脸:“我真的好冷啊。”
许翊抿了抿唇,还是让开了身体:“进去吧。”
徐景城飞快的跑上楼,跑到许翊家门口,这还是徐景城第一次上来,之前他每次都送她到小区门口,她从未请他进来过。
许翊拿出钥匙打开门,徐景城挤进来,看着这个充满女性化的温馨房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又朝着铺着碎花沙发巾的沙发上扑过去:“哇,许翊,我就知道,你还真是个过日子的好女人啊。”
许翊放下包,不置一词的去厨房帮他倒了杯水,徐景城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她又折返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些食材出来,她给他下面的时候,他就倚在厨房门口看,边看边笑,然后又对她说:“许翊,你知道吗?看着你亲手为我下面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幸福啊,要是你以后每天都可以给我做面,我觉得自己都要幸福的死掉了。”
许翊打蛋的手微微一顿,开口:“你不会死的。”
“真的吗?”
“嗯,对,”她说,“因为我不会给你做的。”
“……”徐景城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想想就觉得可笑,“许翊,你说笑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许翊没再出声,屋内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她在厨房忙碌,他就四处看了看,第一次来这里,他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这里完全就她一个人生活的痕迹,门口只有一双拖鞋,洗手间内只有一套洗漱用品,徐景城想象着门口一双他的拖鞋,洗手间内多一套他的洗漱用品,成双成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边许翊已经做好面端出来:“你快点过来吃吧。”
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香气扑鼻,配着青菜和番茄,色香味俱全,徐景城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许翊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景城,我几句话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几句话对你说,我先说还是你先说。”徐景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容比的外头的日光都失了色。
许翊看着心里有些难受,抿了抿唇:“还是我先说吧。”
徐景城点头:“好吧,女士优先,你先说。”
许翊的眼神,平静如水:“景城,以后你别来找我了,你可以读研,可以出国,也可以选择跟人结婚,不应该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徐景城手上的筷子,呆呆落了下去,望着她,眉头深锁:“许翊,我妈找你了是吗?”
是那句也可以选择跟人结婚让徐景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许翊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是对我们都好的解决办法,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我做的一切,但是真的,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是无法爱上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更不希望你继续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对不起。”
徐景城的面色瞬间惨白:“许翊,你不用管我妈的,我早就跟他们说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其他女人我都不想要!”
他的决心,大的吓人。
他的手劲也出奇的大,握着许翊的手生疼,似乎要把她的指骨捏碎,许翊难以承受他这样厚重的眼神,艰难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徐景城,你走吧,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你,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你知道吗?”
“为什么?因为你已经有爱的人吗?”
许翊怔了怔,而后坚定的回答:“对,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所以,你走吧。”她闭上眼,背过身,不去看他。
“可是我爱你!”徐景城情绪显得激动,“那个人是谁?是你同班同学,还是理学院给你写情书那小子?还是谁?”
“都不是,你别乱猜了,你走吧。”
“许翊,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跟我说,我会改的,许翊,还是这是你骗我的,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变成这样?”徐景城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自己的母亲身上,他深信,一定是张淑芳跟许翊说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不由恼怒,用力箍紧了许翊的肩膀道,“许翊,你听好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不管我爸妈说什么,那都是他们的事,跟我无关,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徐景城在的地方,我不会去读研也不会出国更不会娶那个娇娇女,你等着,我回去找他们说清楚!”
在许翊的满目震惊中,徐景城拉开大门冲了出去,许翊站在窗边上,很快,就看到他的身影冲到楼下,打开车门,车子如利剑般飞了出去。
她的嘴里满是苦涩。
不是他不够好,也不是因为他母亲说了什么,是真的,她不爱他。
她的这一颗剔透玲珑心,早已牵挂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哪有半分可以留给徐景城呢。
谢明堂看着徐景城满心欢喜的上楼,很快又怒气冲冲的下楼,大约可以猜到,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老式居民楼五楼的某间窗户,心情复杂难言。
三年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
好几次,他去那边出差,也只是悄悄的,安静的坐在车里,像个偷窥者,远远看了她几眼。
她没有找他,他便不去打扰她。
三年里,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自己开一家珠宝设计公司,她的父亲是全国最大的珠宝商,最重要的是,谢氏除谢明堂之外最大股东是她舅舅,谢明堂能走到今天,跟这位股东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她很有主见,关键是,长得还很文静。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内疚里度过,他对许翊的感情,复杂的他自己都没有头绪,他不敢,不敢再去靠近她,她白的像一张纸,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许翊拿着垃圾袋下来,一如他记忆中的清丽容貌,清纯不染世俗。
手机响了。是陆笙儿的电话。他的现任女朋友。
“明堂,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去下超市好不好,我家里的冰箱都空了。”陆笙儿说话温柔而不失俏皮,跟她的人一样,娇小玲珑,却又高贵美丽。
“好。”谢明堂答应下来,那边许翊已经上楼,他终于,驱车离开。
远远的,就看到陆笙儿站在公司楼下找他招手,从这边望去,他忽然发现,她的身影竟与许翊有七八分的相似,一样是小巧玲珑,只不过,比许翊更加懂得打扮,把自己的美丽散发出来。
她上了谢明堂的车,去沃尔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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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翊推着推车走在过道中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足够他确认,刚才走过的那个人,刚刚走过的那个人,就是谢明堂。
他的臂弯里还挽着一个娇俏美丽的女孩,两人一路同行,姿态亲密。
她帮他整理歪掉的领带,他帮她整理散落鬓边的秀发,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回来想要得到的结果。
许翊的心,凉的鲜血都流不出。
一个转身,撞在一辆推车上面,很疼,推车往前滑去,还撞翻了超市用啤酒罐垒起来的一个漂亮的造型。
大堆的啤酒罐落地,发出剧烈的碰撞,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谢明堂和陆笙儿同时转过头来,谢明堂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逝,但也紧紧是一闪,再看过去时,那里人头攒动,并没有他要找的人,是他眼花了吧。
“走吧,明堂,晚上去给你做牛排好不好?”
“好。”
但是晚上谢明堂终究是没有吃上牛排,因为他接到了徐景城的电话。
徐景城要见他,为了许翊的事情,必须马上见他。
谢明堂答应了,与他约在暖色见面。
徐景城脸上挂了彩,右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皮,面色不虞。
谢明堂晃荡着手中酒红色的液体,身体隐在昏暗中,徐景城把那张两百万的支票推到谢明堂的面前,上面还交了一张,一百万。
挑挑眉,谢明堂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徐景城开口道:“这一百万,不是我爸妈的,是我自己利用大学挣得,是我全部的家当,我现在拿出来,当是许翊的聘礼,我希望你可以把许翊放心交给我,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爱她,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许翊既然是谢家的孩子,跟我们家也是门当户对,只要你肯出面,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徐景城之所以来找谢明堂,就是因为当时他说许翊是谢明堂的表妹后,他父母显然沉默的样子,虽然他爸还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可如果能跟谢明堂结姻亲,徐景城的父母并不是不乐意的。
张淑芳其实在拿到谢明堂给的两百万支票后,也震惊到了。如果早知道的话,她或许也不会那么坚决。
“许翊呢。她怎么说。”徐景城的坚持,让谢明堂动容。但是如果许翊不肯,他也是不会勉强她的。
徐景城很坚定的道:“她没问题,我会跟她求婚的,是不是她答应我,你就答应帮我们?”
“她答应了再说吧。”
徐景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她会答应的。”
————————
徐景城是个行动派,立刻又去了许翊那里。
许翊从超市回来后,一直精神恍惚。
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外面又有人拍门,敲门声如雨点,急促而有力。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的光亮照的她眼睛生疼,只能用力眯起眼,已经十二点多了。这到底是谁啊。
她也害怕是坏人,披了衣服走到门口后还特意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徐景城。”
听到他的声音后,许翊的心落了下来,打开了大门,但也奇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许翊!”徐景城突然很用力的抱紧了她,简直要把她娇小的身体给提起来。
他抱得太紧,紧的她都难以呼吸,只能用力捶打他:“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开我!”
“许翊!”徐景城稍微松开了一些,但并没有彻底放开他。
“你脸怎么了?”
徐景城没有回答她的话,突然松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是一枚闪亮的钻戒,然后单膝下跪送到她面前:“许翊,嫁给我吧!”
许翊诧异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徐景城,你干什么,你疯了,快点起来!”张淑芳的话犹言在耳,许翊觉得徐景城脑子坏了还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徐景城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许翊,这是我四年前就想做的事情,从我高中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娶,你放心,我已经跟你谢大哥说好了,只要你同意嫁给我,我家的事情,他会出面摆平的,我爸妈不会为难你的。”
“你去见过谢大哥了?”
——————————
谢明堂再次见到许翊时,是大年三十前两天,公司准备吃年夜饭,在公司门口,陆笙儿等谢明堂,然后在大门口亲吻了他。
当时下着小雪,白色的雪花如细碎的羽绒纷纷扬扬的飞落,许翊就站着雪地中,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瘦削的身体好似与苍茫的大地融为一体。
那样凄清的眼神,他终生难忘。
陆笙儿也看到了许翊,好奇的问谢明堂:“那是谁啊。”
谢明堂松开她的身体:“我妹妹,我过去看看。”
走近了看,才发现许翊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
越显头发乌黑。
谢明堂朝她走近,许翊突然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谢大哥。”她开口,声音有些僵硬,“新年快乐。”她的笑容也十分僵硬,“我走了。”
她转身便走,动作迅速,谢明堂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许翊,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知道你过得好,那我就安心了,还有,徐景城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你说过会帮我们的是吗?”
许翊看到谢明堂眼中滑过的微微震惊,很快又平静下来,而那边陆笙儿已经朝这边走来,她便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你女朋友过来了,我先走了。”
她已经明白,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他的负担,如果嫁给徐景城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她没有怨言。
陆笙儿挽住了谢明堂的胳膊,而许翊自己走远,陆笙儿望着许翊的背影,惊讶:“明堂,你妹妹从国外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谢明堂不想解释许翊的身份,所以选择了沉默。
但在听到她说答应徐景城求婚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某一角,突然土崩瓦解。
许翊答应了徐景城的求婚。
徐景城高兴的乐翻了天。
——————————
可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许翊却一个人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每每想起谢明堂跟人亲昵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她笑着哭着,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孤单好孤单,难受的她即使痛哭也无法派遣内心的寂寞。
她觉得自己喝醉了,意识时而朦胧时而清醒,外面是璀璨的烟火,不停的有祝福短信进来,徐景城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都被许翊按掉了。她只想要谢明堂,只想要他啊,但这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情,该如何言说。
谢明堂今天在陆笙儿家里吃了年夜饭,但一直心不在焉的,他想起了许翊,在这样的夜里,她是一个人,还是去了徐景城家里,按照徐景城的个性,应该是会把她带回去的吧。
他已经给徐家打过招呼,他已经承认许翊的身份,徐景城又是那样执拗的态度,做父母的,只能让步,也等于认同了许翊的身份。
可是谢明堂的心里,并不高兴,一点也不轻松。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在他的心口破了一道口子,冷风不断灌进来,他觉得很冷,咬牙切齿的冷。
他开车回到家中。
差点没有注意到大门口蜷缩着的一团像是白棉花的东西,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一个人。只是把自己裹了起来。
娇小的身体,让他只想到一人。
“许翊?”他拿着车钥匙,蹲在她身边轻声唤道。
许翊抬起头来,一张爬满泪水的狰狞而无助的脸,还有满身的酒气。
谢明堂惊讶的望着这个深夜出现在这里,双眼迷蒙的女孩。
不等他开口,许翊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脖颈间,嘤嘤啜泣:“谢大哥。”
她身上很凉,像冰柱子。
她在他怀里痛哭,然后又笑,还唱歌。
这是谢明堂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女孩,完全没有平时的隐忍、成熟、安静。
他把她抱进了屋内,客厅也很冷,所以直接抱到了三楼,他的房间里,那里有地暖,有空调。
很快,房间就热了起来。
所以她又难受的呻吟起来。
谢明堂只好过去帮她脱衣服,这小妮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从她的呼吸中也带着酒气来看,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而且还是白酒。
或许就是廉价的二锅头。
谢明堂喟叹,尽心尽力的脱去了她的外套裤子,因为热了,所以她的脸更红了,意识也更加混沌,眯着眼,努力捧住谢明堂的头,对着他蹙眉:“谢大哥,你有好多个,你会分身术吗?哪个才是你。”
谢明堂有些无奈的拉下她的手,她却硬抓着不肯,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多余的一个你分给我?就分一个给我好不好,就一个。”
她把小脑袋拱近他的怀里:“我不要嫁给徐景城,我爱你,谢大哥,我爱你!”
谢明堂的身体狠狠一怔,她垂下眼睑,不顾一切压在他的身上,又吻了他。
……
这是一场错误的开始,她心无旁骛的睡着了,带着微微的娇憨,一直深锁的眉头也在此刻松开。
谢明堂躺在床上,搂着她光滑细致的肩头,却是默默的抽烟。
他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拥有她。
新年的第一缕光线照在许翊身上时,她醒了,她是最谢明堂的怀里醒来的。
宿醉,让她头疼。
但她还是准时醒了。倒是他,还在睡。
坦诚相对的身体,让她忘了呼吸,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怎么……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很美的梦,可是这是现实吗?她竟然跑到这里找谢明堂了?
记忆模模糊糊,但绝非没有任何印象。
在接触到谢明堂深锁的眉头后,许翊感觉到了羞耻。
是她又一次寡廉鲜耻的勾引了他吗?
可是她才刚刚答应徐景城的求婚……她咬着唇,各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
许翊逃了。
谢明堂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边的床铺还有微微的暖意,没有凉透,说明她并没有走太长时间。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喝了酒,意识不清发生的糊涂事,那么第二次呢,她虽然喝醉了,他却很清醒,甚至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的每一次,他都感觉的很清楚。
他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是可以轻而易举把她推开的,可是他并没有,这说明什么?
他起床穿衣,洗漱了一下,便开车去找许翊。
————————
许翊一夜未归,回来时,却看到像一尊门神似的堵在家门口的徐景城。
他靠着墙壁,却是闭着眼打瞌睡。
许翊莫名有些心虚,还不知道如何办的时候,徐景城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着她:“许翊,你回来了啊,你去哪里了,我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
“你等了我一晚上?”许翊其实精神也不太好,宿醉让她头疼欲裂,双眼浮肿,而且双腿之间,微微的疼痛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上一次她也是过了好些天才恢复过来,感觉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粘稠的潮湿让她很不舒服,她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
“是啊,”徐景城望着她憔悴的脸色,“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
“那你昨晚上睡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哦,手机忘带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当然也不可能带这个东西。
徐景城也没有追问,只是自责:“对不起,许翊,昨晚上没能陪你,不过今天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让你过去吃午饭,我来接你的。”
“去你家吃午饭?”许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去了,今天是正月初一,你回去陪你父母吧。”
“许翊,我知道你在害怕,但没关系啊,你都答应我求婚了,我父母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他们承认了你,就会好好对你的,你跟我回去吧。”徐景城极力游说。
但许翊难掩倦容:“景城,我好累,我想休息,你回去,好不好。”
“那我留下来陪你。”
这是许翊第一次对徐景城发脾气,他对固执,甚至是死缠烂打似的方法,让她恼怒:“景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给我点私人空间行吗?我暂时不想见你。”
徐景城愣住了,许翊向来柔柔弱弱,说话文文静静,就算是发脾气,声音也不大,但就是莫名有威慑力。
徐景城说对不起,许翊便缓和了脸色:“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回头再联系。”
他只能走了。
许翊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她在一时之气下答应他的求婚,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想开门进去,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钥匙都忘带了。
她越发焦躁,却又无能为力,慢慢沿着墙壁蹲了下来,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她跟前的光线,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徐景城,不悦的抬起头来:“徐景城,你怎么又——”
忽而又噤声。
因为她看到,面前的并不是徐景城,而是谢明堂。
望着他英挺犀利的五官,黑沉不见底的双眸,疲惫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你怎么来了?”
“起来,别坐地上。”谢明堂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明堂是看到徐景城离开后才上来的:“钥匙呢。”
许翊再度垂下眼睑:“忘了拿。”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关门的地方,他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开锁师傅,可以说是天价,才把这扇门给打开。
打发了人走后,只剩了他们两人,谢明堂进入她的屋子,立刻显得客厅拥挤起来。
屋子还保留着她当时离开的模样,一片狼藉,沙发的茶几旁边,果然滚着一个二锅头空瓶。
谢明堂的脸阴沉下来,许翊手忙脚乱的收拾屋子,她辛苦经营了二十年的形象,似乎在这一刻毁于一旦了。
谢明堂也不说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任由她收拾,收拾完了,指着对面的沙发:“许翊,你坐下,我们谈谈。”
许翊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看谢明堂的脸色,她只觉得害怕紧张与忐忑。
就像死刑犯在等待最后的判刑,这种滋味,很难受。
她的小手在裤腿上来回搓揉,她甚至没有洗脸刷牙:“我能不能先洗个澡再谈?”
到了屋里后,她就把外套脱了,露出雪白细长的一段脖颈,那上面,还有几枚深深的吻痕,谢明堂看了一眼,便大手一挥:“去洗。”
许翊如蒙大赦般,飞奔进了浴室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煎熬的,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洗手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明堂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又开始燥热起来,昨晚的她,热情如火,像一条灵蛇,紧紧缠着他精瘦的腰身……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她双颊嫣红急促喘息的模样来。
那么安静的女孩,其实也是热情如火的。
许翊终于洗好了,洗去了一身的酒味,乱糟糟的头发听话的垂在身后,穿着一个低领的白色毛衣,一条黑色的紧身裤,整个人苗条修长,气质出众。
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配上秀雅的五官,灵气逼人。
而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陆笙儿素颜的时候,竟与许翊有七八分的相似。
因为许翊,所以他才接受陆笙儿的吗?
他忽然间真的不确定,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许翊小心的在他面前坐定,谢明堂轻咳了一声,打开了话匣:“许翊,关于昨晚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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