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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澄澄的相思病

  安若不想掀起这场大战,她只想处理好和贺天擎的关系,最低限度减轻对贺天擎和贺家的伤害。

  至于,郝驿宸和谢雨璇……

  安若给郝驿宸刚才的话,加了一个前缀,如果谢雨璇的眼睛无法恢复,那么,她是不是永远都将挂着郝太太的名号。

  “安若。”郝驿宸把她搂得很紧,所以,安若一点也感觉不到,从破洞吹进来的冷风。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噩梦吗?总是……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会在我的梦里哭泣。五年前,是她,把我从美国的病床上唤醒的,五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梦见她……可她总是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脸。我想知道她是谁,想知道她是不是你……”郝驿宸的声音渐渐沉息,最终在黑暗中落幕,睡着了。

  而安若在黑暗里的眼睛,则睁得更大。

  她不敢相信,也从没想过,郝驿宸竟然会做过这样的梦。

  所以……

  安若的指尖,顺着他又冒出青胡茬的下巴,一路沿着他的鼻梁,摸到他额头上的那道伤疤。

  这么说,郝驿宸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忘记她,并没有完全把她从记忆里抹除,不是吗?

  他至少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受过的伤。

  可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可值得牢记的东西,为什么郝驿宸偏偏对这一点记忆犹深呢!

  第二天。

  当安若迈进医院时,两条腿沉甸甸像灌了铅似,举步维艰。

  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和郝驿宸就在那狭小的缆车里,生生的挤了一整夜。

  前半夜,郝驿宸一直在她耳边囫囵吞枣似的嘀咕,后半夜安若则一边听着他的呼声,一边反复咀嚼着他那一句“帮他拔一辈子白头发”的话……

  直到黎明时分,一阵机器巨大的轰鸣如同空袭前的警报,在两人耳边响起,缆车终于恢复正常。

  当时,安若欣喜若狂,而郝驿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开口就骂了一句:“该死,早知道就把时间再设长一点!”

  安若这才明白,原来这缆车的故障,是他有意为之。

  所以,从白沙岛一路回来的车上,安若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堆在池子里的脏碗,最终还是安若洗的。因为,当她看到郝驿宸试图把一瓶洗洁精,都挤进水池时,差点没拿起砧板,对着他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来一下。

  不过,当安若走进洗手间,准备就着冷水,随便漱洗一番时,看到盥洗盆旁,摆着一套崭新的毛巾、牙刷。

  这些,都是昨天郝驿宸在便利店里为她准备的。

  原来,想尽办法让她留下来过一夜,是郝驿宸早就盘算好的,仅管这一夜过得不那么舒服、惬意。

  尤其是郝驿宸,安若在医院门口走下车时,看到他眼皮怏怏的耷拉着,双颊微红,精神萎靡,和他昨天下午精神焕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没事吧!”安若想到他靠着缆车冰冷的铁壁睡了一晚上,不由担心的问。

  “我是超人,能有什么事!”郝驿宸打起精神,豁然一笑,就是他头发上挂着的一点蛛网,破坏了他“超人”的气势。

  “那就好。”安若直起身,扭头要走时。郝驿宸在车内又叫住了她。

  “安医生,你……这个周末有空吗?”他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安若。

  “我……我答应澄澄,要带他去游乐场的。”安若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吗?那太巧了,我也答应了程程,要带她去游乐场。”郝驿宸头一次觉得有个女儿真好,“对了,澄澄的枪,还在我车上……”

  “不用了。”安若的这三个字,有两层含义。

  但郝驿宸显然只理解了一层,他兴致勃勃的冲安若挥了挥手,“那么到时候,电话联系。”说完,他便驾着车绝尘而去。

  可开了没两米,他又缓缓地退了回来,摇下车窗问安若,“你知道怎么销毁硬盘吗?”

  安若茫然,拿大锤子锤,拿车碾,总有一个办法能把它销毁掉吧!

  “最安全的做法,把它放在沸水里煮。”郝驿宸交待。

  “嗯。”安若感激地点点头。

  如果说,性是一杯让人神魂颠倒,欲仙欲死的伏特加,那么恋爱的感觉,绝对是一杯让人反复回味,芳香醇美的白兰地。

  郝驿宸是大概对这杯“白兰地”上了瘾。

  而安若,此时站在医院拥挤的电梯里,心绪紊乱。

  昨晚,她是为了得到硬盘,才和郝驿宸过了一夜。

  周末,如果再和郝驿宸见面,是为了两个孩子……

  那么下一次……再下一次呢?

  如果一对男女想见面,想在一起,总能找到足够的借口,可难道她和郝驿宸,要一直延续这种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吗?

  电梯,停在贺天擎病房的楼层。

  安若从人群里挤出来,在走廊上拐了个弯,看到病房的门开着,贺天擎却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贺……妈,你怎么会在这儿?”安若惊讶的看到,贺母正在病房内忙忙碌碌,收拾儿子的东西。

  贺妈妈回过头,脸色铁青。

  这位从未和她红过脸的婆婆,此时,一见她便劈头盖脸地问,“安若,这一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我打电话去你医院,给你的助理小丁,个个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安若惶恐。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把电话关机。”贺妈妈咄咄逼人,活像要一口吞了安若。

  “我……我没有收到你们的电话呀!”安若的表情很无辜。她从包里翻出一看,手机果然关机了。

  等她重新开机,看到电量明明满格,越发糊涂。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自动关的机,还是郝驿宸……

  她低头不语,顾自思索的模样,在贺母的眼里,几乎就等同于心虚。

  “安若,你最近怎么回事儿?从你嫁进我们贺家,我一直觉得除了待人有点冷冰冰的,你还算是个贤惠能干的好儿媳。”贺妈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可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夜不归宿。如今天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居然还帮着天擎一起来瞒着我们。”

  “我……”安若百口莫辩,“那天擎呢?”

  “他昨天伤口恶化,内出血,差点没死呀!”贺妈妈愁眉苦脸,心如刀绞地说,“幸好,杨小姐发现及时。又通知了我们,这会儿,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为什么天擎的伤口会内出血?”安若心里一惊。

  “唉,我也不清楚。”贺妈妈垂头丧气地说,“医生只说他不该擅自下床什么的……”

  安若盯着手机上那唯一的一条未接来电,心里怨声载道:郝驿宸哪郝驿宸,你真是差点害死我!

  她跟着贺妈妈,又来到ICU病房前的那一条走廊。

  杨婕不出意外,又雕塑般的守在病房外。

  安若觉得,她似乎比受伤躺在病房内的贺天擎,看上去还要憔悴,还要消瘦。

  可见,贺天擎伤的是肉体,她伤的是心神。

  “杨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儿媳妇已经来了……”贺妈妈委婉的打发她说。

  “没事。我不累。”杨婕抵触的瞟了眼安若。听得出来,她的嗓子,熬夜都熬哑了。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这里有安若,有我就行了。”贺妈妈语气生硬,好像不把她撵走誓不罢休。

  杨婕再怎么不舍,也只能背起包离开。

  盯着她落漠的背影,贺妈妈不屑一顾地说,“这个天擎也真是的。有老婆了还和这种女人纠缠不清,三十好几都不结婚的,会是什么好女人。”

  “不是的,贺妈妈……”安若很想替无辜的杨婕辩解几句。

  贺母一口打断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三更半夜去什么酒吧,为这种女人受这么严重的伤。安若你生天擎的气,我也能理解。可你不该躲着不见人,把天擎供手让给这种女人……”

  “呃?”安若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贺妈妈看不惯杨婕的真实原因。而且,她还误会了,以为自己和天擎堵气吵架了。

  “还有哇,安若,澄澄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幼儿园的阿姨也说,他最近表现得不太活泼,你注意一下。”贺妈妈忧心忡忡地说。

  澄澄又怎么了?

  安若真是焦头烂额。

  和郝驿宸度过了一个仿如田园童话般的夜晚,此时,她好像不得不重返现实,面对人间的疾苦!

  *

  因为有贺妈妈在医院照顾贺天擎,所以,安若手边多出不少时间,她也主动承担起接送儿子的任务。

  经过两天的观察,她发现澄澄的确郁郁寡欢,脸上总是挂着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心事。

  周末的傍晚。

  安若接到儿子,回到家,把车停在院子里,没有下车。先语重心长地看着儿子问:“澄澄,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妈妈帮你分担分担,好不好。”

  澄澄皱着小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安若一眼,就好像安若带着一张可怕的女巫面具,马上又把头垂下去摇了摇。

  “怎么了?”安若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追问道,“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澄澄还是摇头,两只小手不停揪着汽车座垫的毛边,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畏惧。

  “那老师批评你了……”

  无论安若接下来问什么,澄澄的回应都只有一个,摇头,还是默默的摇头。

  安若心急如焚,却拿澄澄束手无策。

  她是儿科医生,哄过无数个孩子,如今却撬不开儿子的一张小嘴。

  以前,贺天擎健康时,尚且还能帮她一起安抚澄澄,解开谜团。现在,安若真不知道该求助谁。

  明天……明天就是周六了!

  安若想着郝驿宸上次没有明确时间的约会。

  也许,等明天带澄澄去了游乐场,见到程程,他就会变得开朗点。而且,自己或许也可以从程程的口中,得到些讯息。

  然……

  这个周末。

  郝驿宸并没有打电话给她。

  事实上,那天从白沙岛回来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

  倒是那位言先生,依旧如常的给她送着漂亮的卡片。

  只是卡片上的留言,全变成了同样的一句话:“想要惊喜,就打电话给我。”

  安若不想要惊喜欢,她只想撬开儿子的嘴巴。

  早上,她和幼儿园的阿姨通过一次电话,询问过儿子在园内的情况。阿姨说澄澄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就是变得不太爱说话,好像是他被最好的朋友郝子璇疏远了。

  “你说什么,程程疏远他?为什么?”安若难以置信。

  “嗯。”阿姨说,“我也分别找他们两个谈过话,问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但他们两个都说没有。其它的就不愿多说了。”

  “那程程,我是说郝子璇,她有没有什么表现不正常的地方?”安若追问。

  “没有。她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阿姨如是说。

  这件事,可真诡异!安若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从郝驿宸那里拿回来的硬盘,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在卧室的衣柜里。

  她还没用郝驿宸教她的办法销毁。

  因为她还没有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安田那个老变态,用来收集变态照片的硬盘。

  事实是,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她不想回味那些痛苦的经历,她也无法面对那段可怕的回忆。

  她很心塞,很心焦,很心烦,很想找个人倾诉,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郝驿宸,她抓起了电话,可想来想去又不得不放下。

  这时,她的手机正好响了。

  她略带欣喜的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言身寸”三个字,安若顿时把手机丢到一边,聊胜于无的不想接。

  幸好,它也识趣的没有响太久。

  可是,安静了没一会儿,这手机又在她的桌上,短皙的抽搐起来。

  是个短信,安若拿起来一看,又是“言身寸”。

  ‘怎么,还不想收获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没关系,我会帮你悉心收藏,我可以等!’

  安若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到底是喜欢故弄玄虚,还是生来就这么神秘莫测。

  她利用下午的时间没有预约,准备去医院探望贺天擎。

  贺天擎,这是第二次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谁也没想到,那个小流氓的一刀子,会让他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两回。

  当安若走进病房时,贺天擎正戴着眼罩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知道,这是贺天擎的睡眠不好,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医生向他要求的。

  杨婕则坐在床前,正用一把小勺,往他嘴里一点一点地喂着温水。

  安若的闯入,犹如一股破坏力极强的飓风,搅乱了一室的和谐和温馨。

  杨婕很识趣的站起来,放下茶杯,背起包,然后,朝病床上的贺天擎淡淡的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准备扬长而去。

  她的眼里,没有安若。

  安若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却不得不开口叫住她,“等等,杨婕。告诉我,天擎的伤口怎么会内出血的?”

  杨婕站在她身后,身体绷得僵直,没有回头,“贺太太,你这话问得可稀奇。你自己先生身上的伤情,你不知道不清楚,反倒来问我这个外人。”

  这几天,她在医院里,吃了不少贺妈妈的气,正憋着无处发。

  安若猛一回头,“可他是为你伤的,也是你要主动留在这里照顾他的。为什么他的伤口还没长愈合,你就让他下床。”

  “行了。”贺天擎低呵一声,打断了两人,“不关杨婕的事。是我自己想下床。”

  “为什么。”安若不解。

  “因为他想快点恢复,想撑着受伤的身体,去参加亦安的董事会议。”杨婕一语道破玄机。

  贺天擎的脸色,却挂不住了,“杨婕,你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他疾言厉色的一句,让杨婕顿时懊恼地闭上嘴巴,摔门离开。

  安若看着病床上的贺天擎,郁闷地摇了摇头,为什么男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呢?

  “天擎,我想有件事你误会……”安若正想开口为郝父澄清真相。

  贺天擎却伸出手,去床头柜上摸了摸,“水呢?”

  看得出来,经过两次手术,他的身体异常虚弱,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安若连忙抓起杨婕刚才放下的茶杯,往他嘴里又接着喂了几口水。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按捺不住,讷讷地说,“天擎,你知道吗?其实你恨错人了。”

  “什么?”贺天擎问。

  “当年给你生父支票,指使他开着大货车,要撞死我的人,绝对不是郝驿宸的父亲。”安若一字一顿,苦口婆心地说。

  “那是谁?”贺天擎的情绪,看上去还算稳定。

  “不知道。”安若心里,曾把这个目标指向郝母,但相较而言,郝母更恨的应该是母亲,而不是年幼的她吧!

  “那你怎么能肯定,这个幕后黑手不是郝驿宸的父亲呢?”贺天擎显然需要她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安若不想告诉他,自己随郝驿宸去了白沙岛,走进郝父的房子,看到了郝父的日记。

  她只把自己曾经见过郝父收藏的小纸条,以及郝父绝不忍心伤害母亲的分析,对贺天擎说了一遍。

  “所以,天擎,别再拿郝驿宸和亦安当复仇的目标,更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安若温言细语,一心只想化解,他和郝驿宸之间的恩怨。

  “呵,安若,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贺天擎冷笑一声,好像安若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你还是不太了解男人。很多男人,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心爱的女人。哪怕只为得到她留恋的一眼。难道你忘了,郝驿宸当初是怎么伤害你的吗?”

  “他失忆了。”安若辩解。

  “我是说,再之前。”贺天擎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安若知道,他指的是在日本房车内的那一次,那的确是郝驿宸对她最过份的一次。

  安若暂时说不过他,干脆放弃这个话题。踌躇了片刻后,又说,“天擎,那个硬盘……已经被我拿回来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捏着你的短……”

  “什么硬盘?”贺天擎拧紧眉头问。

  安若放下茶杯,朝紧闭的房门谨慎地看了看,才压低了音量说,“就是你老师安田留下,被谢雨璇又修复带回来的硬盘。上次,你看到的那些照片……”

  “那你是从哪儿拿回来的?”贺天擎声音生冷。

  这个问题,又要绕到郝驿宸的身上,所以,安若委实不想回答。

  “是郝驿宸交给你的。”贺天擎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了问。

  “嗯。”安若承认。

  “你用你的身体,从他那儿换来的?”贺天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安若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怎么,还不愿承认吗?”贺天擎突然一把抓下脸上的眼罩,朝她丢过来,还正好砸在安若的脸上。

  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他这个动作,却深深刺痛了安若的心。

  她看到,藏在眼罩下的,是一双充血,愤怒的眼睛。

  除了那天晚上,贺天擎还没对她动过如此大的火气。

  “安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不说,你想刻意隐瞒,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和姓郝的出去了吧!你们俩同时关机,同时消失。”贺天擎声色俱厉,仅管是躺在床上,但依旧气势不减。

  “这些,都是杨婕告诉你的。”安若扯了嘴角问。

  “对。”贺天擎斩钉截铁,没有否认。他的眼神,也趋渐锐利,“那天晚上,因为大家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她开始怀疑你,就给郝驿宸也拨了几个电话。你们俩那一晚上去了哪儿,酒店,郝家,还是他的私人公寓?”

  安若忍不住闭上眼睛,捺下内心的怒火,长长地舒了口气,“贺天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有和郝驿宸上床。我承认,他是隐诲的向我提出过这个要求。但是,我给了他三个月期限……”

  “三个月的期限?什么叫三个月的期限?”贺天擎逮住了这几个字眼,轻蔑的看着她问,“三个月之内,你想干什么?和我离婚吗?还是让杨婕先逐步取代你的位置。”

  “这……难道这些也是杨婕告诉你的。”安若瞠目结舌。杨婕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爱他贺天擎啊,连这种话都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真是对他贺天擎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安若,仅管上一次,你说你不想再活在别人的阴影和夹缝里。你想做回你自己,想自私一回,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人,再怎么,你也不会变成那些心机重重的女人。可我没想到,这么快,你便学会未雨绸缪,学会精心布局了。”

  “我布什么局了?”安若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开,她也不想再藏头露尾。她把和郝驿宸共进晚餐,以及看到郝父日记的事说了一遍,“……我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曾见过他,他那天实际想带我母亲和我一起走,这就是我选择相信他的原因。”

  “呵,你怎么知道,这些日记不是郝驿宸伪造的呢?”贺天擎嗤笑一声,仿佛被魔鬼蒙蔽了双眼,誓要将郝家父子钉在仇恨的十字架上。

  安若甩头,不想再费力和他解释。

  两人度过了一段令人难堪的沉默。

  “天擎,有一件事,我想……也许我有必要告诉你。”安若舔了舔嘴皮,站在病床前,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找机会,告诉郝驿宸,澄澄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贺天擎瞠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安若晦涩地咬了咬下唇,说,“我……我在看了郝父的日记后,觉得人生,不应该总是在错过之后,再去不断的追悔过去做出的错误决定。身为澄澄的生父,郝驿宸有权利知道,澄澄也有权利知道。”

  “我绝不允许。”贺天擎忽地坐起来,但他旋即捂着腰部的伤口,又倒了下去。然后,是一阵剧烈的令人揪心的咳嗽。

  “天擎。”安若连忙扑上前,扶住他,掀开被子,想观察他的伤口。

  “你滚开。”贺天擎怒火中烧地拍开她,如同她是一个来摄取他灵魂的恶魔,“安若,难道你连我仅有的一点尊严都要夺去吗?”

  安若也不敢再刺激他,松开手,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垂手而立,看着他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慢慢的躺回去。

  过了一会儿,等他平静下来,止住了咳声,安若才抬着茶杯,想再喂他两口开水,却被他挥手挡开。

  “安若,郝驿宸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他要和谢雨璇离婚,他会娶你,还是会给你和澄澄正式的名份?”贺天擎微睨双眼,略带嘲讽,脸上唯一的血色源自他内心的愤怒。

  安若想起郝驿宸在缆车内,那个遥遥无期的承诺,摇了下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你想得太多了。对不起,天擎,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生病时,说这些刺激你。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

  贺天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安若此时的心,已经走得距离自己有多远。

  良久,他才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问,“那么那个硬盘,你已经看过了?”

  “还没。”安若不想说,她不敢看。

  “既然你不想看,就别看了。回去拿热水煮一下吧!尽快处理,没坏处。”贺天擎悉心叮嘱。

  “嗯。”安若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和郝驿宸一样的话。

  是夜。

  安若合衣靠在澄澄的床头,正捧着一本绘本给儿子讲故事。

  “我不想听了。我困,想睡了。”澄澄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小嘴嘟哝着,好像想尽快摆脱母亲。

  安若错愕的看了眼怏怏不乐的儿子,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公然拒绝她。以往,总巴不得一整夜的黏着她。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安若忧心忡忡,合上绘本,摸了摸儿子的小脑门,温柔地问,“澄澄,告诉妈妈,你最近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另一个程程不理你了。”

  澄澄的背心一颤一颤的,就是不说话。

  安若探头看了眼,小家伙居然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呵,澄澄这才四岁呀,就已经不愿意和她这个母亲交心,以后,再大一点,可怎么办?

  安若挫败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走出儿子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瞅了眼丢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这个郝驿宸,那天不是明明说好,要带澄澄和程程一起去游乐场的吧,为什么突然人间蒸发了呢?

  也许,是时候主动打一个电话给郝驿宸了。

  至少得问问,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甩了自己的儿子,害得她的澄澄,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可是……

  以往每次,都是郝驿宸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要安若主动打电话给他……

  安若顾忌地瞟了眼时钟,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这会儿时间毕竟已经晚了,明天一早,送澄澄去幼儿园时,她先找机会堵住程程问个清楚。

  安若放下了手机。

  从衣柜里,拿出那只巴掌大的硬盘。不如……趁着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去厨房,把它销毁掉。

  路过书房时,安若低头看了眼硬盘。

  她的两条腿就像被某种力量牵扯,不由自主地踏进了书房,然后,阖上房门。打开了电脑。

  当把数据线连接上硬盘时,安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擅抖。

  但她的心,出其的冷。

  冷得好像整个书房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当她把鼠标指向外接盘时,安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尔后,她咬了咬下唇,犹如一位准备行刑的死囚,接受命运最后的裁决。

  当她鼓足勇气,点开第一个以字母命名的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而且,还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显示的会是视频,而不是照片?

  安若看着视频上的那女人熟悉的面孔,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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