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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颠覆

  安若挂上郝驿宸的电话,随后又拨通了王秘书的手机。

  她终于明白郝驿宸为什么要死守在EV公司的楼底了。因为王秘书的电话压根就无人接听。

  傍晚时分,天刚擦黑的时候,安若坐着出租车,来到R市东边的金实小区。

  临下班前,她给贺天擎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套到王秘书的住址。她本打算通知郝驿宸,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先跑一趟。

  当安若爬上一幢老式楼房的顶层,敲响王秘书家的房门后,屋内良久都没有回应。

  这个时间,一个没去公司上班的女人,会上哪儿了呢?

  安若盯着纹丝不动的门把,踌躇了片刻,不知该离开,还是漫无目的等下去。

  这时,屋内似乎传来点动静。

  有人!安若心里一惊,不管是谁……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躲在里面不开门呢?

  她马上一声不吭声的躲到角落里。果然,过了没一会儿,门栓轻微响动,门开了。

  “是你!”

  安若看着推门而出的高个男人,目瞪口呆。

  谢昊亭,他怎么会来这儿?而且,看到安若躲在门外,他的表情同样错愕,握着门把的手一度僵住。

  “你……你是来偷文件的?”安若打了个激灵的,心里升起某种不详,推开他,就要往里冲。

  “里面没人。”谢昊亭的身体,铁塔似的试图挡住她。

  但安若就是认定了他没安好心,一方面也担心王秘书的安全,所以,用高跟鞋的鞋跟,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下。

  趁着他蹙眉松手之际,安若不顾一切地挤进去。

  果然,屋内正如她想像的一样一片狼籍,所有的鞋箱衣柜,都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紧靠茶几的地板上,留有一大滩已经黏稠发乌的血迹。

  安若不由吸了口冷气,回头惊恐万状地瞪着谢昊亭,接着又朝卧室和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活像那里就藏着王秘书的尸体一样。

  “不用看了。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除了你我。”谢昊亭气定神闲,靠在大门边上解释。

  没人?呵,安若冷笑一声,当机立断的摸出手机,按下了110。

  “你要报警?”谢昊亭没想到她会这么坚持果断,不怒反笑,把捏在手里一样东西朝安若丢过来,“相信你应该认识这个吧!”

  安若暂时丢开电话,用手接住一看,这是条男士用的浅蓝色丝质手帕,上面沾着些许血迹,好像是谁用它擦过手。

  “你的?”安若狐疑。

  “是我亲爱的姐夫郝驿宸的,刚才我进来在门口捡到的。”谢昊亭得意洋洋,“我想,只要把它交到警方手里,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你胡说!”安若睁圆双眼,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郝驿宸为什么要杀王秘书,与他来说,王秘书是最重要的证人,除非……

  王秘书不愿把手里掌握的东西交给郝驿宸,惹得他一言不和失手伤到对方?

  不,不会的!

  “就凭一条手帕,怎么能证明郝驿宸来过?”安若一边反诘,一边唯愿郝驿宸今天最好不要在这附近出现过,“谁知道是不是你拿着他的手帕,沾了血想丢在现场诬陷他。就像你偷走你姐姐的那块电脑硬盘一样!”

  谢昊亭拧了下眉头,没料到她对自己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又或者,是你杀了王秘书吧!”安若怒目切齿,一口咬定,“你把她的尸体藏哪儿了?你留在这儿,是想寻找你父亲和郝姑父挪过公款,中饱私囊的证据,顺便再处理一下现场吧。可你万万没想到,我来了!”

  “那人不是我父亲!”谢昊亭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迈前一步,稍显愤怒地说,“不要总把我和谢家的人渣混为一谈。”

  “你……你要干什么?”安若因为他逼近的高大身影,感受到了他的威胁,“你……你不要过来。”

  谁知,谢昊亭突然莫名其妙的拉住了她的手,“你干嘛要怕我,认识这么久,我伤害过你,我有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吗?我为你偷硬盘,为你惩罚谢雨璇,为了扳倒谢家,扳倒谢老虎我来这儿寻找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

  “你……你是不是疯了?”安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扳倒谢家,扳倒谢老虎。安若觉得不是眼前的男人疯了,就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安若,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我们俩才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呀!”谢昊亭的话,对安若绝对犹如五雷轰顶。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安若啼笑皆非,只想尽快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变态的疯子。

  但谢昊亭不肯放过她,扳住她的两条胳膊,让安若不得不正视他,不得不面对他眼底燃烧的仇恨和憎恶,“你不信可以回老家问姑妈,你还可以自己好好想想,五岁的时候,你母亲有没有……”

  “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的事。”安若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逃也似的跑出去,然后冲下楼,站在混浊,昏暗的夜色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不相信,母亲一生暗恋的不是只有郝驿宸的父亲吗?为什么又会和谢老虎扯上关系?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母亲不是那种滥情的人。

  可她却不得不承认,五岁那年,母亲确实曾神秘的消失过一阵。爸爸给予她的解释是,母亲重病需要去国外动手术。

  几个月后,母亲回到家,脸色惨白,身虚体弱,的确像大病初愈后的样子。

  可……

  她不相信,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否则,父亲不会对母亲那么温柔体贴。两人十几年的婚姻,也不会一直相敬如宾。

  安若紧咬下唇,对着藏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的月亮,一遍遍的低喃。

  谢昊亭默默地走出楼道,又出现在她身后,淡泊的表情说明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想起来了吗?”

  安若深吸了一口气,“谢先生,你不觉得你说得很可笑吗?身为谢家的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难道还是谢老虎,或者谢雨璇告诉你的不成。”

  “你忘了,我一直生活在谢家以外的地方吗?七岁之前,总有个漂亮的女人会偷偷的来看我,有时还会抱着我痛哭一场。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敢问。直到有一天……”谢昊亭闭上眼睛,俊逸的脸上半是沉醉,半是懊悔,“我在游泳池边,再度看到一个无论容貌和气质都和她十分相似的女人……”

  安若痛不欲生的甩了下头,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留意你安若的一切,打听你的事情。一年前,我在老家找到你的姑父姑妈,她们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

  随着谢昊亭的娓娓道来,安若的眼前,仿佛清晰的浮现出姑母苍老为难的脸庞,以及姑父那张市侩猥琐的脸膛:

  “要说安若的父亲,那就是个世人皆知的人渣啊。当年,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愣把安若的妈骗到手。结果,他就是靠着卖老婆发得家!”

  “什么卖老婆,说得那么难听。”安姑妈忍不住打断丈夫。

  “怎么,我有说错吗?”姑父理直气壮的反驳道:“结婚没多久,一听说老婆的初恋情人那个有名的大富翁生病住院了,马上设计他们俩上床嘿咻,事后,又逼着安若妈报警说对方强奸。也是那大富翁不想把事情闹大,给了安若爹一大笔钱,算是堵上了他的嘴。”

  “可钱再多,也不够他挥霍。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做生意,几年之内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偏偏这时候,安若妈又怀孕了。怀就怀上了,鬼鬼祟祟躲到外面养胎,最后孩子生下来,又跟人说孩子死了。我呸呀,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老婆干这种龌龊事。连老婆的子宫都卖,我看到最后安若妈抱着他一起跳楼,肯定是受不了他的贪婪和无耻……”

  “不要再说了!”安若捂着耳朵,忍无可忍的央求道。

  “我送你回去。”谢昊亭也不想太过刺激她,老实的住了嘴。

  “不用。你滚开!”安若推开他,没头没脑的朝小区大门跑去,迎面差一点撞上好几辆汽车。

  谢昊亭一路追上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强行拦下一辆出租车,钻入车内,扬长而去……

  望着不断向后飞梭的夜景,安若心里只如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不管谢昊亭说得是真是假,都颠覆了父母在安若心目中以往的形象。

  她无法相信,更难以接受。与父母共同生活的那十三年,居然是个披着幸福外衣的泡影……

  不知什么时候,安若的脸上全是泪,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和下巴,滴在她的手背和皮包上。

  她默默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郝驿宸的电话。

  “真难得。你安医生居然会一天两次打给我,怎么,难道又想我了。”郝驿宸不等她开口,先得意洋洋的说道。

  听着他轻松自若的语气,安若绷得紧紧的心,顿时像漏气的气球先软了下去。

  她支字不提自己的事,先忧心忡忡地问,“告诉我,你今天没去过王秘书的家,也没有见到王秘书本人!”

  郝驿宸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出这么一个掩耳盗铃的假设,吁了口气,直言不讳地说,“没有。我今天去了王秘书的家,也见到了她本人。”

  “那……”安若顿时急了。

  可电话另一端的郝驿宸,却不慌不忙的回头瞟了眼病床上的女人,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地说,“安若,别担心我。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中。某些人想故伎重演,让五年前的谋杀再度蒙骗世人的眼睛,只可惜,这一次,我没被人敲晕脑袋。”

  “这……这么说,王秘书在你手上。她……她死了吗?到底是谁想杀她。”安若恍然大悟,不免惊喜交集。

  “别问那么多了,早点回去休息。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瓮,不会是感冒了吧!”郝驿宸展现出他少有的细心的一面。

  “嗯,是,是有一点儿。”安若捂着话筒,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向他诉说。

  这种时候,郝驿宸需要处理和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她不能再给郝驿宸添乱子。

  “那你记得离澄澄远点,别把病毒传染给他!”郝驿宸的好心情与她的失落形成了天差地别。

  “驿宸……”安若瓮声瓮气的叫道。

  “怎么了?”郝驿宸迷死她用这样的声音叫自己。

  安若很想说,只要谢雨璇不会怀上他们的孩子,只要最后他能顺利和谢雨璇离婚,那天晚上,他和谢雨璇在酒店客房里翻云覆雨的事,自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安若,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道了声“再见”,便挂上了电话。

  站在贺家的院门外,望着绿油油的爬山虎,被夜色晕染成黑糊糊的怪物趴在洋楼的墙体上,安若的坏心情只如雪上加霜。

  她踏进家门,面对贺妈妈的询问,心不在蔫的回了句“已经吃过饭了”,便空着肚子,没精打采的爬上了二楼。

  起居室的门虚掩,安若似有若无的又闻到一股红酒弥漫的味道。

  是贺天擎,又在借酒消愁,抑或借酒消除他伤口的痛苦吗?安若无法理解地地摇了摇头,甩手准备回房。

  却听到贺天擎半醉半醒的声音,从起居室内隐隐约约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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