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如心里不舒服，没对孔月华说什么，她把女儿拉到一边，再蹲下身，哄女儿给元宝道歉：“瑶瑶乖，听妈妈说，你不喜欢元宝弟弟亲你，跟他说了不要亲，他还要抱着你的头亲，是他的不对，他应该向你道歉。”

　　瑶瑶依然扁着嘴，点了点头，感觉没那么委屈了。

　　周意如继续说：“可是，元宝弟弟比你小，你该让着他一点，你把他打哭了，是你的不对，你也应该向他道歉。你们互相有错，应该互相道歉，明白吗？”

　　“明白了。”还要道歉，瑶瑶又委屈起来，抬起头，大眼睛里眼泪闪闪，又坚持说，“是他先推我，他先亲我，是他先错，他要先给我道歉！”

　　周意如看了一眼还在哭哄不停的元宝，再女儿一脸委屈，也是心疼，但还是哄她说：“瑶瑶，做错事就要道歉，道歉部分先后，不是别人先错了，就一定要别人先道歉。你对别人做错了，你向别人道歉，完成你自己这一份，就是好孩子，是个懂礼貌的人。”

　　瑶瑶似懂非懂，只知道她得道歉，道歉完了就是好孩子，妈咪不责怪她，于是点点头：“好吧。”

　　周意如双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鼓励她：“对，不管别人做错事了会不会道歉，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应该道歉。看元宝弟弟还哭呢，你现在过去，跟他说对不起，好吗？”

　　“好吧。”瑶瑶再次点头，转过身去，朝元宝的方向走去。

　　她走两步回头看她妈咪一眼，见妈咪点头，又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哭闹的元宝跟前，即使很不愿意，还是开口小声说：“元宝弟弟，对不起。”

　　孔月华把元宝抱在腿上，继续哄他：“元宝，不哭了哦，你看小姐姐来给你道歉了。小姐姐跟你说对不起，你要跟她说没关系。”

　　元宝看了瑶瑶一眼，瑶瑶瞪了他一眼，他又继续哭。

　　瑶瑶站在原地，回头看向她妈咪，见妈咪把手放在耳朵边上，好像没听到她说对不起，要她大声点，她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大声喊：“元宝弟弟，对不起！”

　　元宝被吓一跳，愣愣看向瑶瑶，忘记哭了。

　　孔月华替儿子说了声没关系，元宝愣了一下，又哭起来。

　　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疙瘩，看女儿不知所措，也要哭的样子，周意如也是一阵心疼，过来把女儿抱走，夸奖她做得很好。

　　瑶瑶得到安慰，不想哭了，又困惑的问：“妈咪，以后，他们还想亲我，我不喜欢他们亲我，还可以揍他们吗？”

　　周意如点点头：“当然可以。你不喜欢别人亲你，就不让亲，班上小朋友偷偷亲你，你就揍他们。”

　　得到鼓励，瑶瑶开心起来，握紧小拳头：“妈咪，他们再亲我，我就把他们打哭。”

　　周意如抓住她的小拳头，亲了一下：“嗯。瑶瑶的拳头可厉害了。但是，瑶瑶，我们不让别人亲就好了，不用次次把人打哭……”

　　王恒达在另一边跟其他人聊得正欢，看儿子哭了，老婆哄着，他就没过来。过了一会，再看过来，儿子还在哭，他才过来问怎么回事。

　　孔月华简单解释一句：“他亲了瑶瑶，瑶瑶不让他亲，就把他打哭了。”

　　“亲了小姐姐被打了，你还有脸哭，谁让你亲她，小姐姐说让你亲了吗！她说不可以，不让你亲，你就不能亲她！”王恒达没有安慰儿子，反而骂起来。

　　他知道，周意如对自己女儿被别家男孩子亲是深恶痛绝。平常聊到孩子的话题，周意如多次无奈的抱怨，说女儿上幼儿园被小男孩偷亲，回家一直哭，跟老师反映过，也换过幼儿园，也无济于事。那些小男孩的家长们，一个两个都不当回事，反正他们家儿子不吃亏，动不动就一句小孩子懂什么，真把她气个半死。没办法，她才教女儿，谁亲了就打谁。如果她以后有儿子，一定要从儿子两岁就开始教儿子要懂得尊重女孩子，保护女孩子。

　　听他还骂上了，孔月华立即跟他急眼：“你向着谁说话呢？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喜欢才亲她，亲一下怎么了！”

　　王恒达一听这话就来火：“你这样纵容，只会把儿子教坏！”

　　听两人说话，一声高过一声，要吵起来的节奏，其他人过来劝他们，不要在孩子面前这么大声说话，让孩子以为他们在吵架呢。

　　“行了，把他给我。”王恒达伸手，要把儿子抱过来。

　　见爸爸生气了，元宝不敢闹了，抱住孔月华的脖子，一下没一下的抽噎。

　　不远处，有孩子拿着风车，跑来跑去，很开心。元宝立即被风车吸引，完全不哭了，指向风筝喊：“我要那个！”

　　王恒达说了句：“都是给你们惯的，见什么都要！”

　　孔月华示意王恒达去给儿子买，怕他再哭再闹，影响其他同事。

　　“行，我去买，看那边有风车卖！”王恒达没辙，还是得去给儿子买风车。

　　问了哪边有风车卖，王恒达就找过去。

　　从各个烧烤摊走过去，不经意的，他看到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中间，有一个女孩子，长得挺像他女儿。

　　越看越像，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他女儿王晓莉。

　　他女儿长得比较像她妈妈，脸蛋不是很漂亮，却是可爱型的。

　　王恒达快要走到近前，女儿还没看到他，正跟一个年纪比他差不了多少岁的男人抢一个烤熟的鸡翅，两人嘻嘻哈哈，看起来怪别扭。要不是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子，两三个男孩子，想那男人应该是老师或者哪位同学的家长，只是单独看到女儿和那男人的话，他肯定过去把那男人推开，质问那男人是谁，想对他女儿怎么样！

　　“莉莉！”

　　王恒达老远喊了一声。

　　女儿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没听到他喊一样，不理他，装不认识。

　　他继续走过去，再喊一声：“莉莉！”

　　其他男孩子女孩子都看向王恒达，有人问：“那人是谁呀？”

　　王晓莉终于不耐烦的放下手中刚抢到的鸡翅，走过来，推他到一边，离同学们远了，才语气很冲的问：“你来干什么，叫我干嘛？”

　　“刚好看到你，过来看看。”王恒达看向围在女同学间的那男人，问：“那男人是谁？他带你们同学过来玩？”

　　王晓莉给他一个白眼：“他是谁，你管得着吗？！”

　　看女儿每跟他说一句话都很冲，王恒达暗自叹了一口气，关心的语气问她：“你最近都挺好吧？你妈还好吧？”

　　“挺好！”王晓莉开口，只蹦出两个字。

　　王恒达又问：“学习怎么样？现在上高中了吧？”

　　“初三！”王晓莉又翻了个白眼，“你连我上初中还是高中都搞不清楚，别跟我说你是我爸爸，你不配！”

　　又暗自叹了一口气，王恒达承认：“是，我不够关心你，是不配做你爸爸。”

　　女儿恨他，甚至比他前妻更恨他，他心里清楚。

　　四年前，他跟前妻金玲离婚，女儿已经满十岁，很多事情都懂了。

　　当时他并没有离婚的打算，可孔月华在外面给他生了个儿子，闹到家里来，他父母一看是个儿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婚姻之外的孙子，要给孙子正名，支持他跟金玲离婚，把孔月华娶进来。

　　金玲早就知道王恒达在外面有女人，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着过就是了，却不想那女人生了个儿子出来，公公婆婆都站在那女人一边，整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逼她非离婚不可。离婚之后，金玲要了一套房子，分了一笔钱，她自己倒是看得开，没有怨天怨地。

　　但两个人离婚，对女儿打击最大。

　　刚开始，王晓莉不能接受，爸爸真不要她和妈妈了，爷爷奶奶也不要她们了，把她们赶出来。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突然间被扔弃出来，经受暴风雨的摧残，变得破败不堪，王晓莉曾一度自闭，偷偷割过腕，但划破点皮就很疼了，她最终没敢往手腕深入割下去。这两年她才好起来，变得开朗些，慢慢恢复朝气。

　　王晓莉并不想听这个“不配做她爸爸”的男人说什么自责的话，只听他说两句话，她就不耐烦了：“还有事吗？没事我走啦！”

　　叫她转身就走，王恒达叫住她：“莉莉，等一下。”

　　王晓莉停住脚步，转过身，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王恒达掏出钱夹，从里边掏出一叠红票子，大概有两千多块钱，几乎把钱夹里的大票掏空，把钱递到女儿跟前：“莉莉，这点钱，你拿着，给你零花。喜欢什么就买了什么，顺便给你妈买点她喜欢的东西……”

　　“行！”王晓莉把钱接过去，拿钱拍了拍掌心，“看在这点钱的份上，我还记得你原来是我爸爸！”

　　王恒达话还没说完，女儿说了这么一句，拿着钱转身就走了。

　　老远看到王恒达跟谁说话，没有去给儿子买风车，孔月华就抱着儿子找过来，正好看到王恒达给王晓莉钱。

　　她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把儿子放到地面，跟儿子说：“元宝，你爸爸还在那边，快过去，叫爸爸带你去买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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