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不准备给我一个临别吻吗?
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了十几秒。
简兮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该如何委婉又不伤和气地化解掉这个尴尬。姜锐却没再跟她客气,直接从驾驶座伸过手,将她拉到他怀里。
简兮当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忽然紧张起来。
他低下头,想吻她。
那一刹那,她脑海里鬼使神差闪现那晚街头,易哲慎微凉的嘴唇——
“对不起。”下一秒,几乎是本能驱使,她抗拒地偏过了脸。
圣诞过完,新的一年来临。
中旬时,简兮出差。
这次出差是和一家法国公司、一家新加坡公司洽谈三方合作的项目。
队伍里六七位集团男性高管,加上男秘书、男助理,简兮和行政部另一位姓许的女经理简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上午11点,飞机准点降落在三亚凤凰机场。
早晨还在沪城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现在就已身在艳阳高照的南国,气温潮热,俨然仲夏。
故地重游,简兮很不自在。
这个城市的每一处建筑,每一处风景,甚至每一口空气都在提醒她,两个多月前发生在这儿的糊涂事。
幸好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结束完工作回到酒店,人已经累得没时间去想东想西。
谁料第四天,就出了状况。
那家新加坡公司在技术层面诸多苛刻要求,与天堃产生分歧,合作遇到瓶颈。
肖副总致电回沪城,报告完这边情况,就安抚士气低迷的下属们:“不用担心,易先生要亲自过来。他一来,事情肯定能圆满解决。”
其余人纷纷松了口气。
简兮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这回住的又是上次那家酒店,她已经十分别扭,现在易哲慎竟也要过来……
没等她缓过气,肖副总就点了她的名:“易先生还病着,坐几小时飞机肯定诸多不便,有个女士去接机方便照应点。简小姐,晚上你和邵铮去接机。”
“肖总,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她胡乱找借口搪塞。
肖副总立刻严肃地批评她:“易先生都在带病工作,你一个员工还有什么借口推诿?”
简兮默默低下头,差点想吐血……
易哲慎是下午的航班。
因为航空管制,夜里九点,飞机才迟迟落地。
简兮等了几小时,困得都快睡着了。直到邵铮拍醒她,“出来了出来了!”
她强打起精神,便看到VIP通道上,那人拎着简单的行李往这边走来。
这趟行程仓促,谢昭没跟在他身边。他正低头讲电话,机场灯光下,远远只看到半张脸,似乎比上次见面更要消瘦一些。
他的病竟然还没好啊……简兮心有戚戚。
邵铮上去接了行李,易哲慎则一直在讲电话,对周围的情况视若无睹。
简兮暗中留意他神色,发现他眉头一直是皱着的,显然心情并不好。
易哲慎一连接了好几通电话,直到出了航站楼,总算告一段落。
司机把车开过来,简兮只当自己是透明人,毕恭毕敬替他打开后座车门,随即抢先占副驾位置,避免跟他一起坐后座的尴尬。
男人这才像是注意到她的存在。
两人视线不经意相撞,半秒钟后,各自若无其事地收回。
一小时后,车到酒店。
易哲慎召集人马连夜开会。今天来得急,他又一向不喜欢飞机餐,连晚餐也没顾上。
很快,酒店服务员送了餐点过来,他只看了一眼餐盘里油腻的大鱼大肉,就皱眉摆手。
旁边一位副总会意,又给简兮派任务:“去外面买份清淡的宵夜。”
简兮唯恐再被训斥,赶紧低头出去了。
出了酒店,整条街都是各类高端餐厅。她琢磨那人身体情况,点了青橄榄猪骨汤、清拌脆藕、陈皮毛豆几种清淡的家常菜。
酒店行政套房内,会议还在继续。
简兮没敢打扰,把餐点放进微波炉里设定好保温,就准备开溜。
易哲慎这时侧头扫她一眼,吩咐说:“去烧水。”
她只得手脚麻利地烧了水,给在座诸位大人物添上热茶。
肖副总又交待她:“易先生今天没带秘书,你留下来做会议记录,明天翻译成英语,整理好发给纽约总部。”
沙发上已经坐满人,没位置了。
简兮硬着头皮搬了个小凳子过来,临时客串起秘书。
不得不承认,易哲慎在工作时的个人魅力。风尘仆仆赶来,他脸上没有丝毫困顿疲倦。逻辑思维极其严密,言谈简明扼要,条理分明,这赋予他一种工作中男人特有的微妙魅力。
简兮低头坐在旁边,快速记录。
距离这样近,她能清晰闻到身旁男人身上薄荷味须后水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
这种好闻的气味,总能让她鬼使神差想起那晚,那个吻。
回过神,房间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其余人都专注地投入在工作中,神情专注而正经。
“不要开小差。”身旁,易哲慎余光扫她一眼,声音公式化的冷淡。
简兮默默垂下眼,为自己前一刻不着边际的联想感到羞耻。
酒店距离海滩很近,整晚的梦境里,耳边都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早晨刚过5点,简兮就爬了起来。
先去海边慢跑半小时,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在6点半前收拾好自己。
7点20,她从餐厅用过早餐回来,遇到肖副总一行。
肖副总告诉她,因为易哲慎生病了,早上的行程临时取消,让她立刻去联系医生过来。
酒店总台反应很快,不到半小时医生就来了。
医生给易哲慎做了详细检查,断定是长时间劳累过度,身体免疫力下降,导致重感冒,引发心肌炎。
医生开了药,又挂了营养心肌的液体。
肖副总唯恐再出疏漏,让简兮和行政部那位姓许的女经理两人轮班守在这里,有情况就通知大家。
许经理老家就在三亚,晚上想回家陪父母,率先挑了早上到下午的时间段。
下午4点,简兮过来换班。
易哲慎挂完水,烧还没退,人仍昏睡着。
她没敢走太远,也不敢离他太近,索性去外间看电视打发时间。
快8点时,里面传来咳声
她赶紧把电视声调小,将卧室门开了一道小缝,查看那人的情况。
床上的男人睡得不甚安稳,呼吸紊乱,时不时翻身。
简兮过去探了下他额头体温,仍是滚烫一片。
估计明天再挂瓶水,就会康复了吧?
一时又想:这人平时高高在上,那么无所不能,那么厉害。原来生病了,也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想他平时几乎病态的洁癖,估计现在就是把垃圾扣在他头上,他也没法反抗,只能任她为所谷欠为!
漂亮!简兮都忍不住要在心里给自己这个解气的想法鼓掌。
收起思绪,她转身去了洗手间,拧了张湿毛巾,按照医生的吩咐,给易哲慎物理降温。
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打量易哲慎。
在纽约时,她见过他父母的照片。他长得不像易景良,更像他妈妈黎美玲一些。
黎美玲是个标准的美人,他完全遗传到他母亲的优良基因,生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不说话的时候,眉宇微锁,抿着薄唇,带着一点看淡这世界浮华的厌倦与轻漠贵气,就像书里说的偏偏浊世佳公子——
易哲慎这时稍微苏醒,眉心皱了一下。
简兮生怕吵醒他,立马要将手收回。
“凌子。”男人双眼紧闭,唇里含糊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简兮怔住。
入夜时,医生又过来给易哲慎打了支退烧针。
折腾到晚上8点,他高烧总算降下去,人也清醒过来。
简兮打电话通知了肖副总那边,又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试着问:“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叫酒店送晚餐上来?”
“不用,没胃口。”大病初愈,他并没多少言语,眼神却不似平常那般锐利冷漠。
她了然,收拾好一切,就准备离开。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忽然问了句。
“挺好的。”简兮愣了下,连忙转过身,客气地答。
他略微颔首,又问:“Devin有没有继续騷扰你?”
简兮摇头:“没有。”
粱令楷就算是花花公子,也是披着绅士皮囊的花花公子,被她几次委婉拒绝,也逐渐知难而退。
他审视她片刻:“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趁早干脆利落把话说清楚,不要拖泥带水地把人家吊着。”
简兮听出他话里的奚落,心里没好气地想:果然是病好了,又有力气教训人了。
“我没有钓着梁先生,不用把我想成那种女人。”
“没钓着人家,装模作样麻烦人家做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你难道不懂?”
“当时只想快些给我妈做手术……医院说排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是没办法才……”简兮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有点儿理亏。
这一点上,她确实耍了心计,没法反驳。
“没办法?你找不到其他人了?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他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又是一句嘲讽凉飕飕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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