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佳顿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让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应对。
虽然在顾子渊把周盈玉抓进去之后,她也想过可能有一天人会被放出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一直相信顾说过的承诺,以为这次他势必会给周盈玉一点苦头,再加上他们证据确凿。虽然周盈玉并没能达到目的,害死她母亲,但伤害罪已经构成,再怎么说也该关个一年半载的吧。
哪知道,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就能这样堂而皇之,毫发无伤的被放出来。
众多烦扰的思绪一下子纠缠在许方佳的脑子里,让她理不出头绪来,心底深处却滋生出一股隐隐的担忧和刺痛。
担忧是因为母亲恐怕从此又要生活在危险中了,周盈玉母女这次没能得逞,只怕还会继续迫害他们,尤其对于许方璐那样争强好胜的人来说,自己母亲被关去牢里那么多天,怎么也不能善罢甘休的。
然而还有一点刺痛,则是因为那个心底泛出来的,那个让她拼命想要逃避,不敢去承认的想法。
顾子渊在A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一点许方佳已经知道得很通透了,她也笃定父亲许青山根本就没有本事能在顾子渊手下救人,所以,周盈玉,究竟是为什么会被放出来的?
“姐?你别发呆了,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我在家刚和许方璐吵了架出来,想必一会她们又会和爸告状了,我原本还以为爸和你脱离关系只是一时气愤,想劝劝他来的,现在看来也行不通了。”
“许方璐……她和你吵架了?”许方佳幽幽的问了一句出来,却又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看来现在许方璐是有了什么可以对付他们姐弟的办法了,否则,以她那么能装的个性,是断不可能那么沉不住气,和她弟弟吵架的。
因为她们母女知道,在这个家里,许佳铭的地位到底是特殊的,他是许青山资产的唯一资格继承者,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在暗地中,许方璐能和她争锋相对,却对弟弟许佳铭始终和颜悦色,装腔作势的原因。
可现在,这个许方璐居然对弟弟也开始暴露真面目了,说明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许佳铭皱着眉,似乎没想到姐姐会不挑重点问了这样一句话,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告诉我,爸爸要让我做选择,和你脱离关系,否则就对我不客气。”
许方佳冷笑一声:“许方璐……她的野心还真是大,我原本只以为她想取代我的位置,代替我成为许家的女儿,谁知道,她连你的主意都打。”
“佳铭,你拿着饭菜去妈的病房里吃吧,”想了向后,许方佳转头看着许佳铭,朝他吩咐道:“你记住了,千万要守好妈,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出去,也一定要交代好医生。”
许佳铭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担忧的是什么,就急忙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姐,我会照顾好妈的,那你要去干什么?”
许方佳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隐隐的黯淡下来,顿了一会,她才缓缓道:“我要去查一下,周盈玉究竟是被谁放出来的。”
不仅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她对顾子渊的信任,她不能不去问个清楚!
许方佳一开始先想到给顾子渊打电话,谁知电话接起来,那头竟然是林曼儿。
“咦?方佳……你怎么会想到给子渊哥哥打电话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他家里了?”林曼儿的声音清丽动人,丝毫不带一点做作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好奇,作为佣人的许方佳,怎么会在这样的晚上给老板顾子渊打电话。
许方佳刚要出口的话猛地一下就被哽在了喉咙,尤其听着林曼儿那么毫无心机而单纯善良的声音,她甚至觉得自己显得不光彩。
“哦,是……是这样的,我明天有点事情,想和顾……顾总请一下假,林小姐,他现在在你旁边么?能不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呢?”许方佳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把这番话说完。
林曼儿显得有些为难的顿了一下,然后才温柔的答复她:“方佳,现在估计不行,子渊哥哥正在洗澡,他才刚进去一会呢,要不这样吧,待会他出来,我帮你跟他说就是了。”
“哦……这样啊,那好吧,谢谢你了。”
许方佳忍耐着心口发堵的感觉,恹恹的挂断了电话,心虚怅然。
对啊,现在,在他们中间已经有了一个林曼儿,而且,人家才是真正的正主,她现在就连要找一下顾子渊,都还需要经过另一个女人了。
既然问顾子渊不行,许方佳就直接打了一辆计程车,然后就去找了当初帮着他们负责周盈玉这个案子的警官段常。
“哦,确实是有这回事,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定这件事情和周女士无关,所以已经放人了。”段常一板一眼的回答。
许方佳觉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和她无关呢?顾子渊不是已经把那盘监控录像给你看过了么?那里面证据确凿,难道是不足以指控她?”
“监控录像?”谁知段常却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给过我这种东西?”
许方佳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差点站立不住:“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难道不记得,你答应过顾子渊的……”
“正是顾总亲自要求放的人,”段常似乎也没有心思再和她打太极了,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就噎住了许方佳:“之前我们没经过调查就把人抓来,也是因为信任顾总,所以才采取行动的,可就在昨天,顾总亲自说的,这是一个误会,难道我们还能扣着人?”
“你说……什么?”许方佳脸色霎地一下发白,头晕目眩中,心口那处地方,正狠狠的揪起来,痛得她呼吸都困难:“真的是他,亲口的说的吗?这是一个误会?”
段常皱了皱眉,看着她孱弱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叹了口气,接着点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许方佳倒抽了一口冷气,死咬着牙,还不甘心的想争取最后的机会:“可是……可是那盘录像,那是真凭实据,你们怎么说,也该要调查一下吧?他说误会就是误会了吗?”
“许小姐,你这是在说我们敷衍了事么?”段常有些不悦的沉下了脸,稍顿之后,又若有所指的看着许方佳:“再说了,许小姐,据我所知,那位周女士,是你的继母吧?”
许方佳眼神一跳:“你什么意思?”
段常嘴角微微抽了抽,隐晦不明的说道:“我是想告诉你,希望明白,我们很忙的,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去处理,你们自己的家庭矛盾又何必要闹到台面上来呢?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传出去,也是不好的,对不对?”
许方佳骤然一怔,难道段常是在怀疑她么?以为她这样揪着周盈玉不放,是为了和这个所谓“继母”的私怨,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诬陷她,想整她的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怎么可以在明摆着的证据面前,还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许方佳被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只能用手死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强力的镇定下来。
段常已经整理好文件站了起来:“许小姐,你们这些豪门恩怨,我们小老百姓不懂,但是最起码有一点我知道,就是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咄咄逼人,否则到头来害到的,只会是你自己。”
许方佳气极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我哪敢威胁你,你可是顾总眼前的红人,你要一个不高兴了,说不定我也得遭殃,顾总想做什么,对付什么人,有谁阻止?”段常说到这句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还带着些意有所指的暧昧。
许方佳后背一阵发冷,段常那样的眼神就像两把刀,猛然的就刺破了她的心脏。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已经成了这样不堪的人,仗着和顾子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既然如此,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再纠缠下去,不过也只是会把自己弄到更加不堪的境地而已。
许方佳苦笑一声,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已经快到十点了,夜晚的城市街道依旧还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的样子。可她却觉得自己看不到一丝亮光,那么广大的一片天,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黑漆漆的网,正向她倾压而来。
分明只是自卫反击,却成了仗势欺人,栽赃诬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干净的?
许方佳苦笑着,笑了一会,却止不住眼泪就跟着滚落下来,前所未有的茫然,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不过段常有一句话,却还是说对了,在如今的A市,还有几个敢和顾子渊作对?还有什么,是他顾子渊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话里的意思,她想她也明白了,段常是在告诉她,如果不是顾子渊亲自要求放的人,是不会有谁能做到瞒着他放人的,这是一个多么另人痛彻心扉的事实。
她不能不心痛,就算她和顾子渊不再有那种关系,可他也太狠心太残忍了一些。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给她一个交代,帮她们母女讨回一个公道的人是他,然而,就在一夜之间,转脸就不认人,对自己承诺说反悔就反悔的人也是他。
只不过是这么一段时间而已,他就可以改变得如此天翻地覆。顾子渊,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的心就真的这么冰冷无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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