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稳稳思量了一会，说：“我保证不主动挑衅。”

　　萧景钰似乎依然不高兴，冷冷地说：“我看情况吧。”

　　看情况？这话说了还不等于没说。林稳稳抿嘴，也许以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大堆麻烦，只能靠自己面对的麻烦。

　　萧景钰抬腕看表：“好，就这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明天让助理接你去看婚纱。”

　　“明天？”林稳稳惊疑，“这么急吗？”

　　萧景钰扫了林稳稳的小腹一眼：“再不快点，你肚子都盖不住了。”

　　林稳稳老脸一红，好像她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才匆匆结婚。

　　告别萧景钰，青溪一直絮絮叨叨地劝诫林稳稳：“稳稳，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知道，不要跟那么危险的人打交道，不要冲动行事。”

　　被青溪啰嗦得不耐烦了，林稳稳才说：“青溪，危险也罢，不危险也罢，不都那样吗？那个人，我前夫，危险吗？”

　　青溪摇摇头，那个青松般刚毅的人儿显然不是危险的人物。

　　林稳稳继续说：“跟不危险的人，好好过日子，都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跟危险的人交易又能怎么样？”

　　“青溪，我这么做，就是想给我并不怎么爱的孩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而已。我和那个人的婚姻知道的人并不多，此时如果让人知道我怀孕，他们会认为我是未婚妈妈。你知道在中国，未婚妈妈意味着什么吗？”

　　青溪摇头，眸光清澈地看着稳稳。

　　林稳稳透过钢化玻璃，看另外的钢化玻璃，层层叠叠的玻璃墙构造的世界，令人胆寒而压抑。

　　“不检点，私生活混乱，没家教——什么恶毒的语言都能用在我身上。”

　　“怎么会！”青溪惊呼，“我看网络上，经常出现未婚生子的新闻，大家还是比较宽容的。”

　　林稳稳苦笑：“青溪，你太单纯了。网络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也是虚拟的世界。而事实上，大家都是要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现实生活中，道德观念世代沿袭，我的父母、爷爷奶奶，他们的思想与网络世界是很不一样的，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青溪悄悄伸出手，握住林稳稳的手：“对不起，我没能理解你。”

　　林稳稳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定，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事情还能更糟糕吗？”

　　此时，林稳稳以为事情不能更糟糕了，可是，现实很有趣，他往往在你以为不能更糟糕的时候，将更糟糕展现给你看。

　　林稳稳回到彭家时，已经华灯初上。她一进门，董茜熙就开心地说：“稳稳，你终于回来了，修武一直念着你，如果你再不会来，他该去找你了。累了吧，快去歇歇吧，保姆给你专门做了晚饭，我让她给你端过来。”

　　好热情！林稳稳笑笑：“大嫂，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董茜熙娇羞地笑笑：“暂时不告诉你。”

　　额，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有好消息。看董茜熙这一副小女人样子，怕是甜蜜秀恩爱吧。嗯，她现在作为一只单身狗，最不喜欢看人秀恩爱了。

　　董茜熙又说：“我给你约了专家，你该去做下孕检了，就在明天。”

　　林稳稳脸一寒，对于肚子里这个孩子，非常不喜。一个见证了她耻辱，给她带来不幸的孩子，允许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抚养他长大成人，是她最大的仁慈。

　　“大嫂，我不去了，明天有约。”林稳稳黯然说。

　　董茜熙说：“工作的事情不用太急，周末还是要放松一下的。在你没有发现怀孕前喝酒了，不知道对胎儿有没有影响，你该去检查一下。”

　　林稳稳默然，她知道董茜熙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她突然想起萧景钰的话，已经过了讲道理的年纪，正理歪理都是理，事实却只有一个。就像她和顾向仁之间，女人失·贞被弃，是他的道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又在出事后轻言放弃，是她的道理。讲道理又有什么意思呢，事实就是他不要她了，而她，也要嫁作他人妇。

　　此时，林稳稳面对的现实是，如果流产，她将一辈子失去做妈妈的机会；而且，她不想再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有孩子。所以，无论肚子里是天才宝宝还是畸形脑瘫，她都会生下来。检查与否，还有什么意义。

　　见林稳稳发呆，董茜熙说：“稳稳，你怎么了？”

　　“啊？”林稳稳回神，“没什么，我明天约了朋友，下次再说吧。”

　　董茜熙想了想，说：“嗯，你的确该多交几个朋友。这样吧，我把预约给你挪到后天。”

　　不好再拒绝，林稳稳点头：“好，谢谢。”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辗转反侧。顾向仁斜倚在床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抚摸，上面，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这是稳稳的手机号，曾经最频繁响起的号码，如今再也不会响起。

　　顾向仁翻开手机，找出几张照片，是林稳稳在花田拍的，他偷偷复制到自己手机里一份。这个女人低头嗅花，安静美好，温柔了他的岁月，他却保护不了她。稳稳，待我回头时，你还在那里吗？

　　让你在原地等我，是我的自私奢望，可是——

　　唉！万语千言，只化为一句叹息。

　　顾向仁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暗暗发誓：“我会加快速度的。”彭子瀚的权势，是一个根系庞大的树，以他之力，难以撼动那人的根基，只能一点点斩断他的旁支，将他孤立，然后打败。

　　这一路必定危险重重，他，选择一个人前行。

　　次日，林稳稳早早吃完早饭，出了别墅区，上了一辆保时捷汽车。开车的是萧景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短发的漂亮女生。

　　林稳稳坐在驾驶座斜后的位置，轻声问：“不是说让人来接我？怎么亲自来了？”

　　萧景钰冷声说：“我跟朋友有约，顺便带你去看看。”

　　林稳稳也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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