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闻言止不住地颤抖，良久挤出来一句：“对不起。”

　　王李贝儿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倒霉被霉神盯上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淡，“在我最胖的时候，在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时候，萧景钰愿意娶我，我就嫁了。”

　　她的淡漠是对自己的残忍，是对张承的凌迟。

　　张承突然很生气，那么绝望，为什么不来找他，至少他是她的男人，难道不值得她信赖吗？失声低吼：“看起来他救你于水火，还真是英雄！那么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我才是那个该帮你的人！”

　　“你？”王李贝儿噗嗤一声笑了，“我们之间交易结束，再也没有半分关系，这是你亲口说的。”

　　“我——”张承语塞，“你可以来找我！萧景钰他是个gay，还有一个生母不明的孩子，你嫁给他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提到孩子，王李贝儿脸上露出祥和的微笑：“是gay也好啊，至少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妻子的名分不用担心。他的家人很好相处，不会每天拿我的出身来讽刺我。”

　　张承心痛得无法呼吸，别开头。那时他有几个女人，最得欢心的是眼前这个，他甚至带着她见过家人，王李贝儿为此没少被张家人冷嘲热讽过。思及此，更怪自己笨，那个时候想带着她见家里人，想来是已经爱上她了，可惜自己没有及早发现，于是就这样错过了。

　　“还有，他的孩子不是生母不明。”王李贝儿笑得温柔，眉眼之间尽是母性的光辉，“我就是他的生母。”

　　张承歇斯底里地怒吼：“这不可能！”

　　王李贝儿淡淡地说：“萧景钰继承萧家需要子嗣，于是找代孕生下孩子，那代孕就是我啊。那时候萧景钰娶了林稳稳，我的孩子也交给林稳稳抚养。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孩子呢，没想到，老天终于肯厚待我一次了。”

　　“张承，你知道吗？虽然跟萧景钰没有感情，但我爱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用我前半生的苦难换回陪着孩子成长的机会，我也心甘。”

　　“你——”张承五脏六腑如同被刀绞一般，“你怎么会去做代孕！缺钱吗？”

　　“是啊！缺钱。不说这个了。”王李贝儿轻笑，“张承，现在对我而言，爱情早就不重要，我只想有个家，家里有孩子，有不会出轨的丈夫。虽然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但我出了事情，他会替我顶着，不会因为什么随便的原因，甚至不需要原因，仅仅因为对我不耐烦了就放弃我。一同孕育子嗣组建家庭的人，彼此命运相连，这种感觉真好。”

　　张承艰难地闭上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还在恨我让你打胎？”

　　提起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王李贝儿有一瞬间黯然：“恨过，现在没力气恨了，我精力有限，爱我的晟儿都不够呢。你知道吗？自从你逼我打胎，我就决定远离你。我去算计你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了向你要一个结果。”

　　王李贝儿抬头，认真地看着张承，缓慢地说：“被你嫌弃抛弃或者嫁入豪门？”说到“嫁入豪门”，带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是自嘲，或者是苦笑，“虽然我自己知道，后者机会渺茫，但我真的期待过。”是你没给我机会。

　　张承忍不住上前握住王李贝儿的肩：“贝儿，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贝儿身子一颤，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冷静到无情地说：“那日你既然没给我机会，现在来找我要机会我又怎么会答应，你该知道的。”

　　张承痛苦地以拳抵额：“是我笨，没有及早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郑重地宣告，“王李贝儿，我爱上你了，早就爱上你了，我离不开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直思念你。我——”

　　王李贝儿身子一颤，手不住地哆嗦，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没想到能等到你这句话，往日种种都值了。”

　　张承欣喜地握住王李贝儿的手：“贝儿，你还愿意给我机会，你爱我！”

　　王李贝儿猛地抽回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张承，已经晚了，太晚了——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很穷，穷得只剩下弟弟和孩子，还有一个看似圆满的家和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我心很小，能拥有上天如此慷慨的恩赐，这辈子已经心满意足。”

　　“张承，这样的生活，我苦了六年才换来，要用一生去呵护。我不能拿现在的幸福，去跟着你，堵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张承，你能输得起，我输不起。我只有弟弟和晟儿了，我要好好守护着。

　　张承着急地说：“确定的，那个未来很确定的！你想要孩子，我帮你把孩子的抚养权夺过来，我会待他跟我的孩子一样。”

　　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王李贝儿捧水洗脸，然后冷静地说：“你头脑发热，已经不清醒了，这话就当没说过吧，我也没有听到过。”

　　张承，我爱过你，很爱很爱，那个时候你把我伤得彻底，现在又来纠缠，何必呢！

　　“昨日郎心似铁，今日我心如冰。”

　　“张承，你我早已桥归桥，路归路。日后陌路相逢，只当不相识。”

　　王李贝儿丢下这些话，以及一个呆若木鸡的张承，拉开门走出洗手间。

　　洗手间外，萧景钰长身玉立，右手闲闲地把弄着左边的袖扣，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王李贝儿看到萧景钰，有点惊慌：“你，你怎么来了？”

　　萧景钰浅笑：“来接你啊，怕你走不回去。”

　　王李贝儿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们刚才没什么的——”

　　萧景钰摆摆手：“我都听到了，你做的不错。”

　　王李贝儿松了口气，冲他笑笑：“谢谢你。”

　　萧景钰转身：“走吧，回宴会厅。”

　　王李贝儿连忙跟上，口中诺诺称是：“是，好。”

　　一幅唯唯诺诺的小媳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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