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萧师兄，我推门进去，看见季婉还在睡，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

　　萧云迪的速度很快，护工啊守夜的被子啊一应准备齐全，我又跟护工串好了口供，大概过了半小时，季婉终于醒了坐了起来。

　　她发着呆，我只好先打破了沉寂：

　　“呃……你要不要吃饭啊？我去把粥热一热？”

　　季婉摇头，我劝她：“你好歹吃一点吧？”

　　她看着我，问：“萧云迪走了吧？”

　　“是啊。后悔啦，要不要我把他叫回来？”

　　季婉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她虽然还病着，但是那份长时间累计起来的威压还在，反正我看着就很犯怵，自然乖乖地任她差遣。

　　“服侍”季婉吃过晚饭，我扶着她上完厕所，季婉病恹恹地又想继续睡，我忍不住说：

　　“这刚吃完饭，你就要睡觉啊？”

　　“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我无奈，看她没有一点想要跟我聊一聊的意思，我只好说：

　　“我明天还要上班，我给你请了一个护工，晚上照顾你。一会看着你换了药，我就走了。”

　　季婉瓮声道：“真是你给我请的护工？”

　　我面不改色地说：“是啊，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请好的，但是也能照顾你起夜啥的，这段时间正是伤口愈合的时候，我听医生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和她交代了，你要听她的话，该吃吃该睡睡。我明天下班了再来看你？”

　　季婉看着我，幽幽地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之前帮了你吗？”

　　“瞎想什么呢，我可不是为了答谢你才这么对你好，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我看你病着，这段时间你也不肯叫别人过来照顾你，所以我责无旁贷嘛。哦，对了，你需要不要什么换洗的衣物啊，我可以去给你买。”

　　季婉不是太侨情的人，见我这么痛快，也不多想了，只说：“我又不是大款，什么都得用新的。我把家钥匙给你，你明天抽空给我拿一趟吧。需要什么我到时候发到你的手机上。”

　　“嗯，那也成。”

　　“嗯……”

　　又变得无话，我看她倦倦的，只好自己默默掏出手机来。

　　忍不住给卫尧同学发信息。

　　——学霸，你干嘛呢？

　　不过须臾，学霸短信就飞来了。

　　——想你。

　　好吧……有卖萌。我继续打字：

　　——我在季婉这里，她住院休养。

　　——？？她不是被萧云迪接走了么？

　　我暗叹，发道：

　　——别提了，季婉和他闹别扭呢，我只好照顾她。

　　卫尧发来一大串的省略号，继续问我：

　　——那你今天晚上守夜吗？

　　——不守，萧师兄托我打掩护，他请好护工了。我现在盯着她输液呢，一会完了我就回去。

　　——嗯，那好的，你早点回去，记得到家了，给我发短信。

　　——好的。你在忙吗？

　　——唔，在加班。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8点了，怎么卫学霸还在加班呢？

　　——啊~你还在加班？那你吃饭了吗？

　　——新接的项目需要写系统构架，这几天就比较忙，我一会就下班了，想着下班去吃。

　　——摸摸头，一会下班赶紧先去吃饭。

　　又和卫尧聊了一会，不禁感叹程序猿的生活真的是伤不起，难怪老有人说，女生首选男票居首位的就是IT男，为什么呢？

　　网友们说，因为IT男——钱多人傻死的早。

　　真是一个心碎的写照……

　　所以每天逼着卫尧暂停手头的工作，注意休息和饮食仿佛已经成了我的一份职责。

　　这一聊我就把正事给忘了，直到季婉无奈地喊我：

　　“采薇，采薇？”

　　“嗯，啊？”我回过神，就看见她万分无奈地指一指点滴，道：“你再不给我叫护士，我就要扎出血了。”

　　“我马上！”

　　撤了输液的用具，我体贴地给她盖好被子，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回去了。”

　　我刚要走，季婉叫住了我，说：

　　“陪我再待会，你回去了也没有男人在家，急什么？”

　　“……”

　　我默默坐下，顺手收回了手机。准备乖乖接受她的教导。

　　季婉和我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终于她憋不住了，道：

　　“那个护工真的是你请的？”她再一次问我，我反问：

　　“那你希望是谁请的？”

　　季婉被我噎了一下，反驳道：“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我又不是别人，你就安安心心地待着吧。”

　　“那就麻烦你了。工作上的事有问题吗？我虽然养病，但我脑子没坏，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

　　“还是别了，你就好好的在医院待着吧。”我暗想，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请你帮忙，萧云迪还不削了我？

　　“那个……”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我犹豫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

　　“没事了，其实我就是想说，明天你从我家里过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浇浇花。现在天气热，我好几天不回去，我怕它们干、死了。”

　　“……”

　　季婉……还真是会使唤人……

　　憋了半天她也没有问关于萧云迪的任何事，我又坐了一会，她也觉得无趣，就以我的安全为由，把我打发出来了。

　　出了病房，例行公事，我这个“双面间谍”先是给萧云迪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先回去了，然后刚准备再给卫尧说一声，就听见前方李瞳喊我的声音。

　　“采薇？你又来医院啦！”

　　那大嗓门，方圆三米都听得清楚。我冲她打了打招呼：“李瞳，你现在还没下班呐？”

　　李瞳挎着包蹦过来，说：“刚下班，你这是看完你同事准备回去吗？”

　　“嗯。”

　　“来来来，捡日不如撞日，我送你回家，顺便让我认认门，下一次好去找你玩。”

　　“好啊，正好省了交通费！”我乐得开心，就跟着李瞳上了她的小迷你。

　　“瞳啊，看来你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呦？”

　　暗夜中李瞳齐耳的咖色短发在夜风中飞扬，她淡淡额唇色勾出一道自信的弧度，她说：

　　“也就那样呗，月光族一枚，天天累成狗，累死累活地工作。”

　　“医生的确很辛苦啊，”我同情地看着她：“你们是不是没有双休日啊？”

　　李瞳撇撇嘴：“双休日，那是个什么鬼？没见过，老娘已经连续上班半个月了，有的时候小夜连着大白班，有时候连续三十多个小时不合眼。”

　　“……”

　　李瞳呵呵一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没办法，有的时候检验科太忙，小护士们又不那么容易上手，人手不够就得我们这些老人上去顶着。”

　　我有些羡慕地说：

　　“说真的，我上高中那会，我妈就特别希望我学医，说当个大夫多好。但是我那个时候死活不肯报医学，现在还真有些羡慕你，救死扶伤，白衣天使啊。”

　　李瞳一副神经质地看着我，又扭头继续开车，说：

　　“还是别学医了，太累。我还羡慕你呢，不仅是工程师，最重要的是可以正常下班，正常休息！节假日还能抽空回个家，你知道我有多惨么，我忙到没有时间找男朋友，我妈周周给我打电话逼我相亲，她可说了，这次过年回家，就是我的相亲派对……”

　　“呃……”我满头黑线，幽幽地说：“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应该是一般大的吧。你妈妈未免也太着急了呃。”

　　“唉，咱们这个年纪的爸妈每天的日常话题，应该除了孩子的工作，就是孩子的成家问题了。你可千万不要羡慕我，你干了这一行你就知道了。”

　　“好吧，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啦，工程师也很费劲。”

　　“哈哈，那倒是，职业千差万别，想想还真是，当年咱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这一转眼过去都快十年了。”

　　我们回忆泛滥，我忍不住道：

　　“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咱们俩好几次都被班主任安排坐了前后桌？”

　　“记得呀，那时候你老是挡在我前面，帮我打掩护，上语文课我就躲在你后面看小说。”

　　“嗯，对，然后我上课不敢看，就只能下课找你借。你还记得那个杂志版的鬼故事吗，那一次我拿回家看，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李瞳放声大笑：“对对对，我明明警告你了，有点害怕，结果你还看，看完了又吓得要死。上厕所都得拉着我，笑死我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一起打羽毛球，你的马尾总是扎的松垮垮的，每一次运动完以后，你就跟个疯子一样……”

　　“是啊……”李瞳不由得感叹：“还是上学的时候无忧无虑，更幸福。”

　　我深以为然，说：“咱们这一届毕业的，算算时间，真的已经快要十年了。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刚入学的那会，我还梦想有一天可以让母校铭记，不过现在看来，被铭记的更多的还是这些回忆的细节吧。”

　　“嗯，其实上学那会的回忆，虽然大篇幅的都是如何复习复习高考，可是现在想来，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庆幸自己可以有一个负责人的班主任，有一群有耐心的代课老师，还有一群可爱的小伙伴们。不像现在，每天过的可煎熬了，一下班就跟出了监牢一样。”

　　“没有那么夸张吧？”

　　“真的，我最近真是快要忙死了，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李瞳很安静地陈述着她的日常：

　　“你相信吗？我今天一天，扎指尖血扎了两百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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