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人分很多种,就像古人发明的刑具,有立马将人处死的,也有凌迟慢慢折磨致死的。而白楚恒对我,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煎熬着我,像是在一点点的向我身体里填充恨,然后将我对他的爱一点点的挤出身体。
我噙着眼泪睡过去,醒来的时候,白楚恒已经不见了。我翻了个身,身体恢复如初,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这么好的自愈能力,怪不得白楚恒舍不得放手,估计再残忍一些对我,都死不掉!
王逸轩在门外敲门,“师妹,你起了么?”
我是华才良的徒弟,王逸轩是在我之前就拜了师的。他叫我师妹倒也没错。但想想他的年纪,再想想我的年纪,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师……”师兄两字真心叫不出口。
“王逸轩,你有事么?”
“师父找你,很急。”
我穿好衣服,出门。
白楚恒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神态平静的泡着茶。他脱下了黑西装,穿了一身他那个年代的银色长袍,头发已变成了银色,穿着与他泡茶的娴熟手法倒是挺搭的。周身散着一股看透了世间的沧桑感,跟位垂暮老人似的。
见到我出来,白楚恒轻抬眼皮扫了我一眼,并未说话。
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跟白楚恒说什么。
“师妹,师父在等你,进去吧。”王逸轩催我。
我这才收回看白楚恒的目光进了屋。
华才良躺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握着一个小茶壶,时不时的撮一口茶水,眯着眼睛,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尼玛叫着急找我?
“师父?”我轻唤了一声。
华才良没理我。
我靠近了些,“师父!王逸……师兄说你找我!”
“……”还是没声。
“师父!”我都要贴华才良耳边喊了。
华才良小眼睛一睁,凌厉的目光射向我,“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呀!走了大半年都没回来看我一眼!现在出事了,知道回来找师父了!”
我低着头陪着笑,“师父,我这半年,不是太忙了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话刚落,就见华才良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根藤条,向着我身上就抽了过来。
半年多没回来,一回来就是找他帮忙。的确是我做得不对。他骂我,我是不会还口的。但这不等于他可以抽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我走了大半年了!
我运起鬼气,躲开华才良抽过来的藤条,心说这老头发什么疯!
“你打我干嘛!”
“哎呦!还学会躲了!给我站这!”
真当我傻!站着不动让你打!
“师父,你要是找我进来,就是为了抽我,那我不陪你玩了,我先走了!”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先溜了再说。
我走到大门前,伸手拉门,门却怎么都拉不开。这老头又做了法阵!
这时,我就觉得后背猛的一疼。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华才良一藤条抽了下来,幸好现在不是夏天,我上身还穿了一件薄毛衣,要不就华才良这力气,我非得被打的皮开肉绽不可。
“你打我干嘛!”我火了。
“疼么?”
废话!
“疼。”
“怎么个疼法?”
我心说这老东西真的是疯了,还怎么个疼法,我抽你一下试试!
“很疼!就跟……”我愣住了,注意力在疼痛上的时候,后背反而不疼了。我有些不可思议,扭动了下身体,毫无感觉,就跟没挨过打一样。
华才良见我一脸的惊愕,把手里的藤条扔了,又嘬了一口茶,小眼睛瞥向我,两只眼里就写着两字,嫌弃!
“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白少爷都要带你去找命魂了,你还跟她血祭什么!”
“跟谁血祭,什么血祭?”话问出口,我猛地想起青姑娘吻我那一次,她咬破了我的舌尖,后来我嘴里都是血腥气,也不知血是她的还是我的。
“血祭,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你与她通过血签订了一份契约。血祭是谁发起的,谁就是契约的主体,而另一方作为契约者,可以从主体那里得到力量,主体会分担契约者的痛苦,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我懵了。怎么听都是好事啊!
“青姑娘是主体,我是契约者,她为什么这么无私的帮我?”难道在我身体里住久了,对我有感情了?人被我感化了?变成好人了?
听我这么问,华才良气得低头四下找,像是在找他刚丢下的藤条。
我眼神比他好使,立刻把藤条踢到了更远的地方,伸手扶住华才良的胳膊,“师父,我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你也知道。不怎么会念经的,你这个老和尚,不得多担待,多教着点啊!”
“你才和尚,!你留这样的发型,是准备白少爷不要你了,你去当尼姑?”华才良看着我讽刺的笑笑。
我留小寸头又不是我乐意的!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要不是我出不去,姑奶奶在这屋一分钟也不待!
“师父,血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的,都是对我的好处,我当然觉得血祭好了。又能给我力量,又能承担我受的伤的!”
“你有她聪明的十分之一,师父就高兴了!血祭的关系是主体和契约者,主体要是有一天消失了,契约者还会存在么!你个蠢蛋,怎么会跟她血祭!徒儿啊,白少爷都跟我讲了,他千防万防,可万万没想到,你俩会亲嘴!”
听到亲嘴两字,我脸腾地红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又不是我要跟她亲的,是她突然贴上来,我是被强吻的!同时,心里也很害怕,“师父,你救救我,血祭能不能解?”
青姑娘真是防不胜防,我就想借她点力量,她就能给我下血祭,真是一点亏都不吃!那时候我还以为我威胁了她,想想真是蠢得要死!
华才良摇摇头,坐回了摇椅上,半眯起眼睛看我,“徒儿啊,你这事不着急!咱先说件别的事情。”
“别啊,师父,我挺急的!”
因为血祭的关系,青姑娘消失我就会消失,那融合命魂的时候,我还抢个屁啊,直接双手奉上,让人家慢慢吸收好么!
“现在知道急了,当初亲嘴的时候想什么来呢!”华才良白了我一眼,说得好像我多爱跟青姑娘亲嘴似的,我心里委屈还不敢还嘴,谁让我还指望人家救我命呢!
“师父,你别损我了。我阳寿要尽了,着急命魂救命呢!青姑娘给我来这一手,是釜底抽薪啊,我该怎么办?师父,我是你徒弟,你不能不管我!”
“有师父在,阴差想来勾你的魂,还得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你的事先放一边,师父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外面的白少爷,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我一愣,下意识的点头,“当然救。”
“白少爷灵体很不稳定,在随着他肉体的腐烂而衰竭。即使有你的阳气撑着,他的头发一夜之间还是全白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他就变成我这幅老头子的模样。”
我看着华才良土灰的脸色,皮肤褶皱的跟老树皮似的,我眼眶一下就红了,刚才听到自己被血祭,心都没有这么慌过。完全不敢想象白楚恒会变成这幅样子。
“师父……”
看到我要哭,华才良又生气了,“你个没良心的!师父这个样子很糟么!没魂飞魄散就是他的造化了!”
我没心思跟这个老头斗嘴,蹲在摇椅旁边,拉住华才良的胳膊,不死心的问,“师父,他有水神的神源,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华才良不屑的哼了一声,“笨蛋!他是鬼,神源这么正气的东西,他哪吸收得了!神源对他来讲,就跟你对他效果是一样的,补充阳气,遏制灵体衰竭的速度,只不过比你提供的效果更强一些。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没来找我,那时候是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了吧。”
我心里一酸,恨自己什么都不懂。
“师父,你一定要救救他!”
“他是千年僵尸,我才舍不得他死。”华才良是个法痴,说到功法,一双小眼变得明亮起来,“徒儿,救他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难,而且很危险。”
华才良跟我讲,白楚恒是鬼,要稳定住他的三魂七魄就需要大量的阴气煞气,让他将煞气吸入身体。说得简单明了一点,白楚恒就像一堵要倒的墙,内部已经腐朽了,要注入新的水泥,修补这堵墙里面的破洞。
我想了想,“需要大量的阴气煞气,哪那么多鬼?总不能去地府吧?”
华才良小眼精光一放,我心咯噔一声,我尼玛竟然猜对了!
“黄泉路上的都是新鬼,有阴气却无煞气,酆都倒是鬼多,但却是阎王爷的地盘,去了就是送死!要找又有阴气又有煞气的地方,这些地方都不合适,只有一个地方满足条件,地狱!”
华才良说的十分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呵呵了两声,苦笑,“师父,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么?你要送楚恒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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