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左右医院里蹲点的记者莫名其妙全部消失了,金晟那边有人过来做了动作,媒体上也没有漏出只言片语。
最多网上有些小道消息。
什么雾菲因为工作压力导致孩子不幸流产,目前正在医院休养。
什么雾菲之前的怀孕新闻纯熟杜撰,现在她正在外地拍戏。
什么雾菲得了子宫肌瘤,去医院做了微创手术。
各种版本不一,但无一成大器。
金晟不会让负面新闻流出去,苏梵也会运作把这事往下压。
聪明人都看得出风向,这个圈子本来就很现实,中午的时候连经纪人都撤了,他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去收拾,所以医院就留了一个助理在门外候着。
据说雾菲上午醒了一次,噩梦初醒,世界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冰河世纪,满眼的白,大雪弥漫。
人生际遇像是一夜之间颠了方向。
那个男人曾把她一度捧上天,现在大掌一翻,她被压入地狱。
雾菲醒了又睡了,这时候还是睡着比较好。
叶覃一直到中午才知道雾菲出事的消息,然后整个下午都不好了。
摘除子宫,这对于女人而言实在过于残忍,倒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爽利。
“九哥呢?”叶覃给老麦打了电话。
老麦口气不好:“我又不是他的跟班,你不会自己问?”
“……”
叶覃知道自己这样对老麦不公平,可自从保山那一夜之后叶覃就不大敢去见关略,心虚不假,可这心虚又心虚得没道理。
“陶然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你有什么看法?”
老麦笑:“我能有什么看法?那是老九自己的女人,他想怎么处置是他的事!”
“可是九哥这次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处世做事一向很低调。
老麦“哼”了一声:“那只能说陶然彩头不好,触及了老九的底线?”
叶覃愣了愣:“九哥的底线…是什么?”
老麦喘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自己去问他。”
“麦博明!”
“……”
“算了算了,你们女人真的很奇怪!当年唐惊程的事你不清楚?那女人临去缅甸之前骗老九怀孕了,为这事老九想把楼轻潇送去美国,结果楼轻潇被逼跳楼自尽,到头来那女人只是逗她玩儿,根本没孩子,老九空欢喜一场,现在陶然又来这一套,你说老九能忍?”
他当然不能忍。
“老九的性格你也清楚,底线之上只要你别太过分,他一般都能忍,但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你也别想逃。”
老麦了解关略,这几句话分析得也在理。
叶覃背脊又开始发凉。
“那九哥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孩子,当年已经被唐惊程骗过一次,要不是他真舍不得动那女人,或许她也是雾菲这样的下场。”
“你是说雾菲是假怀孕?”
“……”
“若真怀孕呢?”
“那谁知道啊!老九跟那女人之间的事我很少过问,至于他会不会让她真怀孕,或者说就算她真怀了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这事只有老九自己清楚。”
叶覃一下子没了声音,良久,电话那端传来她凉飕飕的声音:“我是说唐惊程。”
“什么唐惊程?”
“若唐惊程当年肚子里真怀了九哥的孩子,他会怎样?”
“他会……”老麦回想当时的场景,又会想到三年前自己得知叶覃怀孕时的感觉。
他哼笑一声:“这么跟你说吧,孩子是种子,虽然长在女人的子宫里,女人给了土壤和养分,可男人是播种人,哪个播种的人不希望自己的种子发芽成长?”
“……”
“叶子,你自己也有过这种经历,可是你最终没有提供土壤,你把那颗种子扼杀掉了,那是我的!”
“是你的又怎样?不是每片土壤都会愿意接受那颗种子!况且当时是我喝多了,那颗种子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她总有道理。
老麦拧了拧眉心,这道疤他一直藏在心里,可这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再纠结还有什么意思?
“好,不说这事,那前几日呢?”
“什么前几日?”
“前几日在保定,那晚你也喝多了吗?”
“对,喝多了!”叶覃回答坚决,喝多了才会酒后乱性。
老麦也无语回答:“算了,你还有什么事?”
“没了。”
关于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有些事既然已经这样,唐惊程死了,那个孩子也死了,所有已成定局,她现在再来害怕还有什么用?
况且叶覃心存侥幸,她觉得这世上总会有秘密会不被人知。
可能是因为消炎药里带着安眠成份的原因,沈春光那一觉居然直接睡到下午,一转身见窗外都黑了,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傍晚五点。
难道要变天了?
沈春光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没有短信,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公司那边没人联系她,大概是苏诀跟钱江打了招呼。
算了,就这样吧,沈春光浑身乏得很,不想再考虑太多。
她挣着从床上爬起来,喉咙依旧疼得厉害,不但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连头都开始发涨。
沈春光去倒了半杯温水灌下去,撑着台面,腹诽昨晚自己买的那消炎药肯定是假冒伪劣产品,吃了两顿居然毫无反应,身体都快散架了,她撑着又回到床上躺尸。
可是再也睡不着了,眼巴巴地看着头顶有些发旧的天花板,挨了大概一小时,窗玻璃上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
下雨了,秋雨,沈春光在屋内都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她卷着被子打算继续睡,可最残忍的事还是发生了,胃里开始感觉到饿,她一天没吃东西,屋里什么零食和充饥的东西都没有,沈春光用手压住小腹,打算忍忍睡着了就捱一夜,可不行啊,饿感越来越强烈。
忍了半小时,终于还是妥协。
沈春光起来裹了一件衣服,又从行李箱里翻了雨伞出来。
一走出宾馆就感觉到刺骨的风夹着雨水迎风吹来。
妈蛋,不争气的肚子!
沈春光咬咬牙,还是顶着雨伞出去。
风真大啊,雨水也冷,这大概是入秋之后云凌最残暴的一场雨,整个小巷里的灯红酒绿都被雨水浇散了,地上湿泞一片,就连以前喜欢光着大腿坐门口揽生意的发廊女也都不见了。
路上行人稀少,就算有几个也都顶着散缩着脖子往家跑。
唯独沈春光还要憋着一口气往巷口去,球鞋踩在水淌里踢嗒踢嗒,背后也有一串声音踢嗒踢嗒,沈春光鼻孔里冒热气,尼玛真是够敬业,下这么大雨还不忘要盯着她。
懒得理,沈春光又去了那间小餐馆。
可能因为暴雨,餐馆里只有两桌人,沈春光还是要了老三样。
老板娘依旧热情,不过沈春光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饭就完事了。
出去的时候夜色更浓,气温也更低,她撑了伞再度走进雨里,后面的脚步声随之也跟上来了。
跟了一段路,沈春光故意绕进一间水果店,挑了一袋橙子出来。
门口没有人,沈春光都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刚走出去没多久那影子又缠过来了。
操!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直接掏出手机就开始摁那一串号码。
可能是对那串号码太过烂熟于心,摁完都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关略正在九司令,看到陌生号码原本他还不想接,可铃声太吵,他摁了免提键。
“喂,哪位?”
“你大爷!”
“……”
“不是说好要放我回来的吗?到头来原来你早就已经派人盯上我?这样有意思吗?每天找个跟屁虫在我后面跟着,有本事让他出来啊,出来,我们当面谈!”
沈春光一通乱吼,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可关略还是听出她是谁了,唇角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我没派人跟踪你!”
“我呸!骗子,有能耐就把话摊开讲,你老耍阴的算什么本事?”沈春光喘了口气,喉咙太疼了,太长的话她讲不清,“这人还在我身后呢,妈的你让他一直跟着,一直跟着啊,我就不信了!”
“……”
关略还在笑,这姑娘有些蛮不讲理,可他转神一想,不好。
“你在哪儿?”
对方声音突然变得冷冽,沈春光有几秒的不适应,随之嘲讽:“你不派了尾巴一直跟着我么?你尾巴没实时跟你汇报我的行踪?”
操!关略开始燥起来,他听得到电话那边的风声和雨声,应该不在室内。
“沈春光,你在哪?”
“问你尾巴去!”
“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
关略看了下腕表,晚上六点半,她应该已经下班。
“还住那间宾馆?”
“……”
“是不是?”
“是!”
“好,那你找家店进去,进去等我!”关略挂了电话,沈春光捏着手机站在雨里莫名其妙。
神经病!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他算老几?
沈春光将手机揣进口袋,拎着半袋子橙子继续往宾馆方向走,去宾馆需要在巷子里拐几个弯,越往里走路人越少,渐渐就没人了。
雨势却越来越大,黯淡的路灯把脚下水塘照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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