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沈春光坐在床头,脸色还是很差,她原本就还在生病,又被雨淋了,再加上受了惊吓,浑身筋骨都感觉松了一遍。
不过关略看上去状态不错,刚冲过热水澡,房间里开了暖空调,除了胸口那条伤口有些疼之外,他还算精神抖擞。
沈春光剥了剥手指。
“你怎么会突然在巷子里出现?”
“你不是说我派了尾巴盯着你?”
“……”
好吧,沈春光有些气短,她知道大概自己是误会了。
“你真没派人跟着我?”
“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
“那为什么你刚才会出现得那么快?”
关略一时没吭声,为什么他刚才会出现得那么快?
“回答我啊!”沈春光不依不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份渴望。
这份渴望有时让她觉得羞耻,羞耻之余又不甘心。
关略舔了舔牙槽:“我刚好在附近。”
“……”沈春光没再问下去,这个理由不痛不痒,不过很合适。
“你怎么想到会有人想动我?”
“……”关略笑,“这很难?对方承认已经盯了你很久,从你刚搬来这里住就已经盯上了,难道这么多次你都丝毫没察觉?”
“也不是啊,我知道!”
“那为什么没有防备?”
“因为……”沈春光闷头剥着手指,不大敢看这男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你的人在背后盯着。”
“……”
关略简直快被她蠢哭了,这姑娘有时候看着机灵,可有时候怎么就这么笨?
“明天搬走!”
“什么?”
“这地方不能住,明天给我搬走!”关略的口气丝毫没得商量,沈春光睨他一眼,难得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凭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还想有下一次?”
“我以后会小心!”
“你怎么小心?”关略盯着沈春光的那张脸,姑娘脸色这么差,病怏怏的,可即使这样还是能勾人心,“知不知道这一带是什么地方?”
“……”
“这里基本全是流动人口,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有些甚至连暂住证都没有,如果你今天出事就算报警警方也未必查得出对方是谁,更何况今天是你运气好,如果我再来晚一些,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关略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也得亏刚才她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时沈春光从垃圾房旁边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大衣就已经被剥了,只剩里面一件红色针织衫,扣子全被扯断,领口往下便是黑色的胸衣。
不过这些关略也不想跟她讲,他清楚那会儿这姑娘是真的怕了,当时沈春光扑到自己怀里的那双眼睛他还记得,睁得圆圆的,里面全是水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上面覆盖的睫毛黏在一切,抖得特别厉害。
沈春光其实也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一直以为背后是关略的人,所以压根没设防备,拎着橙子撑着伞往宾馆走,结果刚走到一个无人的转弯口,只觉脖子上一紧,刚想叫,一块毛巾便捂到了她嘴上,鼻息里当即全是呛烈的味道,随后脑中发涨,视线开始模糊。
身后的人便趁机从后面缠住她的脖子,像拖一条死鱼一样将她拖到了垃圾房旁边。
毛巾上其实是沾了药,拖过去的时候沈春光腿脚已经开始发软,但幸好当时在下雨,雨水把药冲走了许多,所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
对方剥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只想逃,再加上那民工也轻敌,以为她闻了药肯定反抗不了,所以扑上去就只顾要发泄自己的兽欲,可他没想到的是身下姑娘的意志力非一般人能比。
这点药算什么,她曾被苏霑关在那间地下室强迫吞了两颗麻古,长达几小时的抽髓剥骨她都挺过来了,这点药对她而言只是毛毛雨,所以沈春光那根钢条戳过去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料到。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关略哼了一声:“你还对他挺关心。”
“……”
沈春光无语,她清楚这男人肯定不会报警,而当初在索明德的营地,他开枪废了那两个缅甸兵的时候压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平时看着淡淡然,可某些时候阴鸷得简直可怕,沈春光不免又想起雾菲的事,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你把那人杀了?”
“呵……有这个必要?”
“那废了?”
“废了他哪儿?”关略似乎今晚都饶有兴致,那双深黑的瞳孔中迸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
沈春光感觉今天有些力不从心。
“算了。”她懒得再多问,“总之谢谢你。”
“就这种谢我的态度?”关略挑了手指在自己胸口那道伤口上抹了抹,血还在往外渗,他指端也留了血渍。
沈春光暗吐一口气,好吧,她承认自己刚才那一下是有些鲁莽了。
“抱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她又下床,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些东西。
简易药包。
关略不由勾唇:“你这里东西倒齐全!”
“……”懒得理他,沈春光招了招手,“坐过来。”指了指自己床边的位置,关略挑了下眉。
“你来弄?”
“当然,我不喜欢欠人情!”
行,他就照办,坐到沈春光旁边去,两人中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至20厘米,他还裸着身子,身材魁梧,沈春光眼前的光都被他挡了一半,目光平视过去刚好是关略的胸膛和肩膀,上面的纹理和线条近在咫尺。
沈春光不由往后缩了缩,关略一掌勾住她的后颈。
“你躲什么?”
“谁躲了?”她抵死不承认,瞥了下头绕开他的手掌:“撒手!”再偷偷吞了一口气。
“我先给你把伤口洗一洗。”遂抽了药包过来打开,用镊子镊了一团药棉出来,沾了些酒精,目光顺到关略那条伤口上,手却挺住不动了……
那条被她用钢条划出来的伤口其实不算深,但有些长,从他锁骨下面的胸口一直划拉到肩膀,有些地方还与他原本的老伤疤交叠在一起。
古铜色的皮肤,肌肉健硕,因为刚洗过澡,上面还残留着水珠,那些旧伤疤如丘壑横布,狰狞中带着喷张的野戾。
沈春光以前就对关略身上那些旧伤有奇特的癖好,她从未问过他这些伤是为何所致,但这么多年还未消去,可想当时肯定伤得不轻。
沈春光又暗自呼了一口气,眼前这具躯干她曾一度沉迷,三年,有些东西或许已经模糊,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她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
关略以为她是被自己身上这些旧伤所吓到,要去接她手里的棉球:“我自己来吧。”
沈春光睁开眼睛,呼口气:“没关系。”
她不会被吓到,她曾经在这些伤疤上一寸寸吻过。
棉球摁上去的时候关略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很疼?”
“还行!”
他这是实话,这点伤根本算屁,只是酒精渗进去凉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受不了。
沈春光以为他逞能,动作更轻了,几乎是擦着他的表皮过去,表情还特严肃,眉头紧紧皱着,下嘴唇咬住,因为两人挨得近,她鼻子里的呼吸全部扑在关略胸口上。
关略个头高,从上而下留意沈春光给自己上药的模样,拧紧的眉结,圆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
他看得饶有兴致,沈春光却弄得心口发烫,尼玛最过分的是那道口子正好划拉过他胸口某处下方。
棉球经过的时候她咬着牙干脆绕了过去。
关略哼了一声,笑,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点穿。
房间里当时静得不行,除了墙上那台老旧的空调发出呼呼的风声,其余就只剩彼此的呼吸。
好在终于熬完了,伤口用酒精洗了一遍。
“再帮你上层药。”
沈春光又抽了棉签,一点点顺着伤口蘸过去。
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比第一遍要顺利许多,沈春光只想快点弄完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可不料隔壁“咚-”一声,随后咯吱咯吱地开始响。
她一时捏紧棉签的塑料棒,想着拜托拜托千万别这时候来凑热闹,可有时候越不想的越会来事。
隔壁依依呀呀的声音开始传过来,伴着床板晃动的声音。
沈春光暗抽一口气,下唇咬得更紧。
关略脸色微变,玩味儿似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不肯搬的原因?”
“……”
你大爷!
“挺好啊,一夜几次?”
“……说不准!”
“每天都像现在这样激烈?”说话间隔壁又是“咚——”一声,女人叫得越发肆烈。
沈春光感觉耳根开始发烫,上药的动作停了。
“你很享受?”
“什么?”她一时犯愣。
关略勾着唇笑,沈春光抬头,刚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戏谑。
“你他妈才享受呢!要不你来试试?一夜叫个几回,每次还都是专业级水准!”
“专业水准?”
“这周围都是发廊,接到生意一般都会揽到这里来做,大多开的是钟点房,所以一夜来个几轮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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