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雨滴砸在乐蕴和的脸上,有的落进了她的眼里,有的掉进了她的嘴里。乐蕴和举起双手在眼前搭起凉棚,望着如天空般大的帅不危的脸,忽然笑了。
“小危,是你在哭吗?”
这个声音太真实,真实得连乐蕴和自己都下意识地摸了摸唇,一开一合,唇在动,声音确实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她想了想,又问:“小危,我在哪里?”
“你在医院里!”帅不危似乎喜极而泣,“小和,你在医院里!你没事了,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旁!”
乐蕴和费力地睁眼,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眼睛已经睁到了极致,可是,帅不危还在喊她,要她睁开眼睛看他。
乐蕴和再次抬起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这次,她有了感觉,她能感觉到手被抓住,暖暖的掌心几乎要将她融化,那个哭着求她快点睁眼看她的男人,激动得声音也发颤。
乐蕴和的心隐隐作痛,她不想帅不危伤心。
“小危!”
乐蕴和憋足劲,用力大喊一声,她要摆脱这个空间,重新回到帅不危的身边。随着她这一声大吼,她的身体也跟着弹起来,小腹上传来剧痛,就像一把刀刺进了她的骨肉中,痛感将她从迷离世界带回了真实世界。
“小和!小和你终于醒了!”帅不危几乎是扑上来的,他扶着乐蕴和让她始终保持平躺姿势,自己悬空搂着她,提醒她:“别乱动,伤口还需要时间愈合,你不能动。”
满眼的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就连帅不危的脸也变得惨白。他的身后,站着乐有年夫妇,还有帅伯言夫妇。
乐蕴和怔怔,她又闭上了眼睛。她有点累,眼睛也不习惯这样的光亮,几秒钟后,她才慢慢睁开,这时,曹雨苏已经把帅不危拉开,坐在乐蕴和的身边问东问西。
乐蕴和一句都没听清,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雨苏,你别吓坏小和了。”乐有年把曹雨苏拉起来,说:“小和刚醒,还没缓过劲来,你一口气问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我……挺好的。”乐蕴和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她是有多少天没说话了,嗓子仿佛被摘除,声音也成了别人的了。
曹雨苏含着泪,点了点头,说:“医生马上就会过来给你做检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乐蕴和摇头摇头,她抱歉地冲着帅伯言夫妇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惊动你们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替别人着想了。”琳达说:“你只管好好养病,什么都别想。我跟你帅伯伯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的。”
乐蕴和又看着乐有年,问他:“爷爷知道这事吗?”
“你不用担心爷爷,有我们照顾他不会有事的。小和,你要听话,别乱动,医生说了,只是个小伤口而已,已经缝了针,等伤口愈合了就好了。”
“嗯。”乐蕴和这才看着帅不危,问他:“承泽是不是死了?”
“小和,你累了吧,要不要喝水。”帅不危避而不答,端着水要来喂她。
乐蕴和不喝,坚持要问个清楚。
“我在梦里看见承泽了,他说……他要离开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和他的孩子一起生活。小危,你告诉我,他不是死了?”
帅不危见他们瞒不了她,只好说:“医生说了,你情绪不稳定,不能大悲大喜。小和,你不能哭,你一哭就会扯动伤口的。”
“我不哭……我只是想知道……”即使已经知道了,乐蕴和还是想听到准确的信息。
帅不危想了想,说:“明天,恬希会回来。你先休息好,不如等恬希来了再说。”
吕恬希在日本,她回到W市,大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参加刘承泽的追悼会。
帅不危的话变相地回答了乐蕴和,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大家都选择沉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接受刘承泽的死讯。
乐蕴和真得想睡了,她没有力气再去深究,无力地点头后,乐蕴和再次陷入昏迷状态。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
乐蕴和再睁开眼睛时,是晚上,吕恬希正坐在旁边,削着苹果。
“小和,你醒了。”吕恬希见乐蕴和四处张望,说:“小危去买晚饭了,其它人也才刚刚走,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回来。”
“不。”乐蕴和的嗓子依旧干哑,她不敢咳嗽,只能干咽两下。
吕恬希急忙端来一杯水,等她喝完后,才说:“小危知道你醒了,肯定会很高兴。”
乐蕴和瞟吕恬希,见她脸上并无异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吕恬希与刘承泽还是打打闹闹的情侣,爱不分离。
“恬希,对不起。”
吕恬希放下苹果和手中的水果刀,淡淡的说:“小和,你不必跟我道歉。承泽想救你,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他的死与你无关。”
“可是……”
“我了解承泽,相信在当时,承泽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受到伤害。这点,小和你也是清楚的,是不是。”
正因为如此,乐蕴和才更加内疚。
“小和,逝者已矣,我们要向前看。如果你一直萎靡不振,你让承泽情何以堪。他用生命换取了你的安全,可不是为了看见你这样自怨自艾!”
“我知道了。”与吕恬希一番交谈后,乐蕴和勉强有些精神,她半躺在床上,问吕恬希,“承泽的家人……”
“小危都安排好了。”吕恬希说:“不管是他弟示还是父母,小危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恬希,你回来是参加承泽的追悼会的吧。”
“是的,昨天就结束了。”
乐蕴和怔住,她没想到自己会错过刘承泽的追悼会。
吕恬希则显得很坦然,“那不过是个形式,重要的是人活着的时候,大家感觉深厚就好。”说完,吕恬希苦笑,“只可惜,我跟他没办法善始善终了……”
“恬希,承泽他知道错了,他说……”
“小危已经跟我说了。”吕恬希握着乐蕴和的手,静静的说:“如果他真的能遇见那个孩子,可以在一个安宁的地方生活,也不是件坏事。有他在那边照顾孩子,我心里……也很安慰。”
乐蕴和无言,吕恬希也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吕恬希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不,在追悼会上,承泽的妈妈揪着我头发打了我一下。”
乐蕴和呆住。
刘承泽的死对于刘家来说,是致命的,刘母会有多愤怒,乐蕴和也想得到,但她没想到的是,刘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吕恬希。这很意外,但似乎也是正常的。
“打了你哪里?”
吕恬希侧头,将头发拨开,只见她细白的颈上三道血痕。刚刚结疤,又红又肿,还能看到血丝。
“我躲开了,她的指甲把我这里刮伤了。”
“痛吗?”
“嗯,是挺痛的,可心里舒服多了。”吕恬希说:“我希望她能打我,她打完我了,我便觉得我还清了债。”
“恬希……”
“刘承泽这个大笨蛋!他以为他死了我就会开心?!我恨死他了!这个王八蛋太没良心,做什么只想着自己,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他要孝顺就让他自己孝顺好了!何苦拉着我也要跟着他孝顺!现在好了,大家一拍两散了,他还非要把自己弄死了来嘲笑我!他以为我不会幸福是不是,我非要幸福给他看!”
吕恬希终于失控了,她一边哭着一边骂,一边骂一边笑,渐渐的开始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其实,她不说,乐蕴和也明白她的心情,只不过说出来了,心里就痛快了。
乐蕴和也在流泪,可她不敢哭得太厉害。因为只要一抽泣,小腹上的伤口就会痛得厉害。
帅不危回来了,身后跟着陈志豪。
他们一进来就看见乐蕴和在哭,吕恬希则在旁边骂刘承泽。
帅不危冲着陈志豪使了个眼色,陈志豪把吕恬希带拖带拉地拽出病房,帅不危拿来湿毛巾,给乐蕴和擦眼泪。
“忘了我跟你说的,你不能哭。”帅不危柔声说道:“再哭下去,身体会更糟的。”
“小危,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承泽,想到他临死前的模样,我……我对不起承泽。”
帅不危搂着她,轻拍她的背,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承泽,就更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的命是用他的命换来的,如果你不能养好自己的身体,岂不是辜负了承泽的心意,他的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乐蕴和含着泪,默默点头。
“干妈他们拿出积蓄,给承泽的父母在乡下盖房子,我也联系了学校,安排了他弟妹读书的事情。以后承泽父母的养老都由我们包了,他的弟妹我们也会抚养至成年,只要他们争气,工作什么的都不成问题。这些都是承泽的愿望,我们都会替他一一实现的。”
乐蕴和点头,突然咬牙切齿地问:“赵小湉呢!她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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