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洒在桌面的东西，顾亦朗的脸瞬间白了。
那脸色是由盛怒下的涨红一下子转为惨白，再发出的声音也有哽，“……这是什么？是什么？”
‘哐’的一声巨响，是一旁上秒还在显示最新股市的笔记本被摔在地上，上好梨花木所制成的办公桌跟着都在发抖，又是一脚下去，桌上的笔筒、咖啡杯等等，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跟着落地，“顾子墨，你想做什么？啊？威胁我？！”
“董事长怎么想，那就怎么是了！”在一片朝阳下，他答得是那样从容，不卑不亢。
顾亦朗一听，却再度愤怒，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外人在，直接稀里哗啦的又是一阵，“顾子墨，你反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威胁我？啊！”
“好像是你教的吧！”想了想，顾子墨不怎么确定的回了句。
“你！”顾亦朗快要被气哆嗦了，指着顾子墨好半天没说出话，抬手又摔碎了一旁的玉器。
一时间，两父子，一年过五十却盛怒不成样子。一刚过而立之年却沉稳大气的不成样子，两极分化的显著而又明朗，让在座的其他几位董事一眼见底。
在集团已经稳固的前提下，作为投资者，他们想得也是长远利益，就算顾亦朗在商场再只手遮天，却也不是没有老去的一天，相反一直不受待见的总经理，越发的印上心间，就算有传闻他身世有异，在这个时候，也随之忽视。
于是有人看不下去，去劝阻顾亦朗。
顾亦朗终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瞬间意识到行为过激。
再看眼前的混乱，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下，刚要挽回什么，却是顾子墨又开了口，“既然董事长不认识这是什么，那好！我就讲解一二！”
他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衬衣、尖嘴商务皮鞋。
噔噔的，阔步稳健，来到桌前，修长而有型的手，一个个摆开。
粗看下去，只是一字排开，可细细一看，刚好按人体手指的次序，该是属于大拇指的指甲，绝然不会摆到尾指上。
手点着，讲解道，“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最后……”尾指，这两字没说，却换了另一句更为凌冽的话，“董事长驰骋商场多年，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那可真是晚节不保，丢人丢大发了！如果再让我发现第三次，那就不单单是指甲了！！”
三次？顾亦朗怒，“你敢威胁我？！”
“吃雄心豹胆来的，怎么不敢？”顾子墨道，“不服气，可以去告我！”说完，和其他董事点头后，是那样儒雅的离开！
顾亦朗瞪眼，这是---全然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几位董事一看事不好，再无暇多留，纷纷找理由、借口离开。
一时间，顾亦朗有种孤家寡人的凄凉感，特别再看办公室里被砸得各处一片狼藉，仿佛不管是什么物件都在说：看看，活了一把年纪，定力还没有自己儿子的一半，怎么配坐在董事长的位置？又怎么配这样肆意的发火甩东西？
品行呢？
品行，他堂堂正正的顾家当家人，竟然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一刻，对顾亦朗来说是一种耻辱，一种只要顾子墨存在，于他来说就是人生中抹不掉、清不去的败笔！
手机，他找了很久，最后在屁股下面的桌角处才找到，擦了把尘土，他拨打电话回老宅，“要太太听电话。”话落，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失败的感觉隐隐在作怪。
“董事长，太太刚午睡，要不您两小时再打来？”
“问你，太太最近几天见了谁？和谁联系比较频繁？”
“哦，前几天有位姓莫的小姐，太太说是少夫人，两人谈了好久，再之前有个称作‘学妹’……”
没等管家说完，顾亦朗就挂了电话，惨白的脸色跟着稍稍缓和了些。
以为儿子多么了不起呢，敢情全部都是为了个女人，只可惜那女人……想着有可能不能生，他那压抑的心情仿佛得到了些释放。
跟着，按了一组早已经记于心间的号码，拨出去，“子允，在哪？”
“大漠，拍片呢，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行了，挂了，还有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别给我电话！”
“子允！”顾亦朗有些头疼，“你是顾家的二公子，集团早晚都要交到……嘟嘟嘟！”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顾亦朗老脸阴沉，别提有多么愤怒，却是回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顾子墨同样脸色很不好，许是因为两天一夜没睡，所以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皱眉拿手机有心告诉那女人一声‘他回来了’，可是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这女人该不会又把手机给忘记了吧！
入座，他打开笔记本，“颜青，咖啡！”
“来了。”早在回到公司，颜青就已经备下了，所以直接就送来。
咖啡是可以提神，但它终究不利用肠胃，所以一连三楼咖啡下去后，再喊咖啡，颜青就不怎么想煮了。
顾子墨在忙，深奥的眼盯着屏幕，手去摸咖啡杯，刚要喝一看是空，抬眼就找颜青。
颜青扶额，“不能再喝了，您午餐都没吃，会……”话不等说完，就发现老板眼神变了，哎，算了算了，他想喝，他就煮。
喝坏身子，有他疼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顾子墨又是三杯咖啡下去。
眼看着才四点多，总不能下班前，再送三杯咖啡进去，助理犯了难，颜青也是劝了两次，统统不起效，像是和什么杠上了，就是不休息。
剑眉紧拧着，顾子墨又道，“咖啡！”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又撇了眼时间，距下班没剩多少了，他得抓紧。
一旁颜青又是一声叹，“老板，不能再喝了，都已经六杯了，您要是饿就下楼吃东西，要是困就去里头休息室睡会，机器人都有充电的时候，我们有血有肉的这些凡人更加不是铁打的，你……”话没说完，那头‘砰’的一声，是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顾子墨起身，“使唤不动你了？”
“……”看着自己去泡咖啡的老板，颜青眉头拧得快夹死人。
低低和助理交待了几句，他驾车去了LG。
彼时，LG的小型会议室里，莫念身穿玫红色V领小职装，正用APP将方案图片以及亮眼的主题导到投影仪里，讲解她的理念，“关于新投资的理念儿童房，我理念是自由和彩色魔方，让孩子们在玩耍和学习之余有更大的想象和……”
随着图片转换，台上的莫念也跟着越说越精彩，完全没发现悄然走进的颜青。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严谨的会议室里，不去听讲解的内容，反而关注讲解人的一言一行，不得不说，老板的眼光很好。
从没想到，那个有时张扬放肆、有时又羞涩脸红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有魅力，以至于在讲解完，散会之后。
颜青还站在原地，楞着。
莫念一开始没发现颜青，在解完坐回自己位子后，她迫不及待的回要离开会，很想很想他，很想很想赶紧处理完这份设计，赶紧去找他，却是会议结束，抱着文件夹刚转身，赫然发现楞神的颜青，她心里一喜，走上前。
拍拍颜青的肩，“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看好我哪位同事了？”
“你！”颜青没好气的瞪了眼，“收拾东西，跟我走，现在！”
“嗯！”莫念笑逐颜开，心早已经飞到某个人身上去了，在路上的时候，才听颜青说，他心情不怎么好，莫念心疼顾先生，直接打趣颜青，“小颜青，虽然说像是顾先生的特助，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接机时间呢？你就不怕我使性子不跟你去？”
“你会吗？”颜青挑眉。
切！莫念抽抽嘴角，“下次再不告诉我，试试看！”经过粥店的时候，她又下车买了养胃粥，这才赶到天蓝集团。
望着那光亮可能照人的地面，莫念啧嘴，“啧啧，卫生不错！”
“嗯，谢谢板娘点评！”此时，颜青看莫念，一直以来的成见转为欣赏，说话的口气跟着不由得轻松和愉悦了，“老板，板娘，刚好一对，难道不是吗？”话落，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撇了眼一旁的女人。
“噗！”板娘？莫念笑，“不错哟！”
“那是！”颜青翻白眼，莫念却在电梯前，第一次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样子，那臭美至极的样子差点没把颜青惊得下巴都掉了。
老板果然厉害啊，才几个月，就把板娘给彻底收服的节奏吗？
莫念才不理会颜青的臭想法，抿了抿嘴快步走向顾先生的办公室，刚敲门里头就传来一声情绪不怎么好的嗓音，“咖啡！”
这男人，喝了多少？
莫念回头看颜青，颜青比了个‘八’！
什么？居然八杯，莫念当即瞪了眼。
里头的顾子墨，听出门口有人，“谁？出来！”
“我！”推门，莫念就这样一鼓作气的走了进来，再见顾子墨，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夕阳透过巨大玻璃窗，零星的散落着，拉长一些暗亮不一的阴影，而就在这片阴影里，她的顾先生坐在旋转椅里，欣长的身影，有些朦胧不清。
一半的阳光打在他宽阔的肩，和狭长的办公桌里，另一半的影子暗隐着，昏暗不明的逆光中，她一步步走近，全然忘记了手里还拎着养胃粥，整个人奔了过去，直扑他温暖的怀，“顾先生，你回来了，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顾子墨哪里会想到向来矜持的女人，会在开门的一瞬，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鲁莽的架势，都快把他下巴给撞掉了，却是刚要张嘴说话，女人软软的小手就捂了上来，“不许说，什么不许说，先让我抱一会！”
此刻，对莫念来说，只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下秒梦就会醒，他又会消失。
天知道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是多么想他，因为情绪激动，泪水不知道在什么爬满了眼框，打湿她的双眼，看在顾子墨眼里，那长长的睫毛，犹如欲振翅的蝴蝶，刷得他压制已久的心，生生涌出一股莫名的暖流，“……念念。”
尽管她的手还捂着他，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唤出声，那些因为顾亦朗所带来的伤口，因为她的到来像被暖流抚平一样，不再那么难受，可是八杯咖啡下去，整个胃却开始抗议了，但扑上来的女人仿佛没发现似的，搂着他，那么紧。
莫念觉着很委屈，“出差说走就走，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要叫醒我吗？凭什么一张便条就要我接受你出差的事实？就算出差了，难道没有手机吗？为什么不联系我？连条短信都没有，你就那么忙吗？忙到都不会想我吗？
顾子墨，你这个混蛋，大骗子，你说你说，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我的时候？”
她的粉拳，一拳拳的锤在他结实的胸膛里，娇软的身子又蹭来蹭去的，哎！顾子墨叹了口气，皱眉问她，“打够了吗？”握住女人又扬起的小拳头，他按在嘴边吻了下，“看吧，手背都红了，不知道疼？傻了吧唧的！”
“回答问题，你说！”手被握着，莫念直了直身子，又贴近了两分，刚想逼他回答，这时腰身一紧，顾子墨手腕用力一提，直接把怀里不安分的女人抱到腿上，可是不等他有下步的举动，小女人竟然反了天的，直接吻了上来，边吻着还质问，“你说啊，有没有想我？不然……”
“不然怎样？”
“扑倒！”办。她不是不敢说，而是直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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