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的时间,威廉都是沉默的。
直到不远处的艾青有所察觉,转瞬间,微微一笑,“亦朗,女儿饿了!”
顾子墨,“……”
莫念,“……”
“好!”威廉回以微笑,那深奥立体的五官里,柔情明显,笑意自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必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片刻忙碌,退却西装领带的威廉,身穿平淡的休闲裤上搭针织毛衣,一脸温和的笑,取来了提子蛋糕,一下下的喂着。
一旁,艾青时不时的递水,偶尔还会淘气的跟着讨要一口,那样的温馨和默契,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看上去,小女孩对艾青并不排斥。
而精神有些异常的艾青,同样喜欢得不了。
即使无意间和亲生儿子顾子墨对视,她表现得也只是淡漠,仿佛他们之间,不是母子,不是亲人,只是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
苦涩,一下子在莫念心底蔓延。
“…老公!”她轻轻喊了一声,在顾子墨动了动胳膊的时候,略带淘气的钻进怀里,手扯着他衬衣纽扣,说着儿子,说着女儿,又去说小平安,“真好,明年宝宝生日,我们是不是也要补办一次婚礼?也让他们做花童?好不好?”
她仰着头,漆黑的眸色里倒映着他冷峻的脸。
剑眉不怎么开心的拧着,轻抿的嘴角,在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后,这才微微有了反应。
“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顾子墨吸了口气,其实只要母亲开心,至于认不认他,仿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饿了吧?陪你过去吃点东西!”他问。
“好!”莫念点点头,两人刚要回大厅,这时威廉走了过来,一手女儿一手艾青,“认识吗?”他指了指顾子墨。
“……”
艾青摇头,本能的把女孩护在怀里。
那样捍卫的动作,刺得顾子墨心口都在滴血。
不管威廉故意也好,有意也罢,他都坦然接受了,伸手,自我介绍,“您好,我姓…顾,顾子墨,很高兴再见到您。”
“……”艾青瞪大了眼,虽是迟疑,最后还是快握了下手,马上跑到威廉身后。
“挺好的!”除了这三字,顾子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握了握还在僵在半空的手,笑意里带着苦涩,“连先生,拜托了!”
“求之不得!”
闻言,艾青似不懂,扯了下威廉的衣袖。
后者笑了笑,望着艾青怀里的女孩,沉默了片刻,才说,“她是你妹妹!”这话是对着顾子墨说。
“……”
“……”
“同母异父的妹妹!”
在顾子墨和莫念同时惊讶时,威廉继续,“很早,早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他仰头看天笑,眼神幽深遥远,“是婚前,顾亦朗和艾青的婚前,那个时候我正要出国做研究,知道一切都改变不了,就要了你母亲的一样的东西!”
在顾子墨脸色微变时,威廉支开了艾青和女儿。
他点了支烟,吐出两字,“卵泡!”
顾子墨咬牙,“姓连的!”
“但我和你母亲是清白!”看着顾子墨的眼睛,威廉说得很是严肃,“从未!我们从未有过越轨,就算我甘愿休学三年,只为陪她,那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病了,说是画师,我又是医学,心理医生,当时你母亲有自杀倾向!”
“请…继续!”
“只是不想被人陷害!”
时至今日威廉仍然能清楚的记得,那晚明明是保姆说艾青平病了,他才赶过去。
一杯茶下肚,不到十分钟,已经不省人事。
再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顾亦朗像疯了一样,捆绑着他,当着他的面羞辱于艾青,那时她疼得嘴里只能不停的喊:亦朗,亦朗。
面对种种指责,他远走他乡。
第二年的冬天,好不容易查清当晚的事,却得到她早已经惨死。
即便顾家有意封锁消息,他也查出来,艾青死于顾亦朗手下,所以,才会一步步计划……
“之后……”长久的沉默里,威廉深深吸了口气,“很多年,我才从心理转型转攻儿科,七八年前,才确信自己有能力,不会在培育过程发生任何差错!才开始动用艾青当年留下的卵泡,只有一个,你知道一个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旦失败,我就再无存活的意义!
很庆幸,我成功了,她跟着我姓连,连生!”
说到这里,威廉转脸看向莫念。
虽然只是一张方桌之隔,对于他来说,却是阴阳。
他说,“你和你妈妈很像,特别是眼睛,很黑!”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连生,威廉笑得愉悦,“庆幸,她的眼睛也很黑,就像是……,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才是母女!”
莫念紧了紧手心,“你又是谁?!”
“是说我和你妈妈什么关系吗?”
“卖关子!”
呵,威廉笑笑,言谈间有些自豪,“我和你妈妈没有任何血缘,却是最亲的人,你也可以叫我一声舅舅!你妈妈是孤儿,我捡回来的!”
“…舅舅!”
起初单叫的话,莫念是不情愿的。
这样听威廉一说,才明白为什么人家都有姥姥姥爷,小姨什么的,原来妈妈是孤儿,而连家除了一个威廉,再无他人。
在威廉警告顾子墨不许欺负莫念,离开以后。
莫念看着目光幽深,面带温柔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自己埋进他伟岸的胸膛里。
嗅到他满是诱惑的味道,她洋洋得意的说,“顾先生,听到没有,以后咱也是有娘家人的人,再欺负人,我可是会跑路了哦!”
顾子墨捏着妻子的鼻梁,“讨打的女人!”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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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缘份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因为威廉是夜老夫人的义子,间接性的莫念和彭杉成了姐妹,再加上即将举行的婚礼,可以说几喜临门,唯独准新郎的乔少锦,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对。
中间,彭杉问了两次,乔少锦只摇头说:没事。
彭杉想着可能与乔老爷子没来,又或是方思思有关,最后聚餐结束后,借口还有公事要处理,所以婚前的这个夜晚,各睡各。
姐妹睡,兄弟睡。
像是婚前最后告别单身生活那般的畅言欢笑。
夜很快渐深,许是倒时差,很早莫念就迷糊的睡了,彭杉起就要下楼喝水的时候,差点被客厅的夜子彧给吓着了。
夜家老宅,黑漆漆的夜。
她一个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里,面前茶机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瓶。
瓶里正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器官---心脏!
“…子彧!”彭杉心有余悸的放下水杯,拍了拍胸口,“你差点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向来她不小胆,可就在看清的时候,差点尖叫了。
真真真是太可怕了,“你做什么呢?大半夜的,盯着这么个鬼东西?”
“姐~”夜子彧恼恼的叫了一声,撅嘴有些不太开心,“你明天就要结婚了吗?确定要把后半生都交给那个男人吗?你不怕有天他会变心?万一你人老珠黄了,他爱上其他女人怎么办?还有我听说,他在海城有老婆,还有女儿,你……真的确定了吗?”
如果不是近两年以来的接触,了解她的性子,彭杉还真以为她是来拆台。
指着那瓶什么东西,“你先把它拿了,再说!”弄个什么心脏摆在面前,怎么想怎么打怵!
夜子彧却不怕,双手捂上去,“姐~,你说它真的会记住一个人?一辈子?结婚又是什么?”
“哟,小丫头思春了?说说,是哪家公子呀?”
“姐~”夜子彧撅嘴,把瓶子往彭杉跟前一推,“看再说!”语气里明显带着大小姐才有的骄纵,惹得彭杉咯咯一阵笑。
她长息,故作深沉的拉着尾音,“其实啊,这个结婚啊……”
人心究竟是什么,结婚又究竟是什么,恐怕彭杉用一晚上的时间,都无法对一个年仅19岁的女孩说清楚,都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口干舌燥的头有些晕。
摸索着上楼后,推开房门,叫了莫念两声,脑袋一沉便倒头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走错房间,更加没意识到,有人悄然走近……
翌日一早。
圣诞节的前天,西洋所说的平安夜。
起初婚礼定在今天,乔少锦没想过会有儿子,更加没想过不但有了儿子,儿子还取名为:平安。
是事后,穿西服,准备去接新娘的时候,有人说起,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巧合了,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份。
花车很漂亮,是黎明前,他拉顾二一点点装扮的。
当时差点没把顾子墨给气抽了:“乔三,我结婚,都没亲自动手,你却好,用起来一点都不客气!”
“好兄弟嘛!”乔少锦有些着急,看了看腕表,“来早了啊!辛苦,等会吧!”
“出息!”顾子墨骂他,两人并排着,站在夜家大门门口,身后是长长的车队,和特意请来的乐师,人群里还有捧花和欢笑的孩子。
看似散乱,实际安保问题,早就叮嘱了几遍,可以确保婚礼过程中基本不会出现差错,只是……,却不知道,此刻的夜家大宅乱了,彻底的乱成一团:
“彭杉可能不见了!”
早上醒来,不见好友,莫念揉着眼,以为彭杉去陪儿子睡了,所以没怎么在意。
直到接到乔少锦催促可以起床化妆的电话,她敲了小平安的房门,见里头只有平安一个人,打彭杉电话又不接,问了几个佣人,同样说没见。
一下了,莫念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发生了方思思割腕的事件后,总觉着以方思思的城府,绝对不会让婚礼这样顺利的进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保安工作做得很是周密。
婚礼虽然订在教堂,但就在夜宅隔壁,很近的距离。
而夜家,抛开本有的保安,再加上乔尔安插进来,不下上百,至于也有几十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前后找了十几分钟,竟然没人看到!
说是时间才六点不到,但不至于没人看到啊!
大厅里,小平安可能感觉到了什么,一个人谁也不理的只坐在楼梯台阶上,默默的摸眼泪,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呜呜……”
“…莫念。”这一声是刚起床的夜子彧,了解情况后,她把昨天晚上遇到彭杉,又聊了会的事说说了,“当时是半夜一点多,然后就各自回房间睡了!”
“没有,彭杉没回来过!手机也不通!”莫念皱眉,她看向对面的威廉,“要不报警,要不告诉乔少锦,这样只会拖延时间,都20分钟过去了!”
“再找找!”威廉捏了捏眉心,“正在查监控,很快就好了!”
“!!”莫念坐立难安,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许是因为身上这件淡紫色的曳地长裙有些绊脚,中间有两次差点跌倒。
时间一分分的渡过,熬了十分钟后,她再也无法淡定了,“我要告诉顾子墨!”说着,不等威廉发话,她直接就拨通了。
管不了什么夜家的声誉,什么不吉利的话,先找人为主。
大门外,顾子墨接到电话的片刻,看着一脸紧张的好友,他顿了下,刚开口那边乔少锦胸花一摘,立马冲进去。
与此同时,监控结果出来:“连先生,两点一刻,聊天结束,夜子彧回房,彭杉也上楼,只不过去的房间是三楼的杂物间。”
“!!杂物间!”
一听这话,乔少锦直冲上三楼。
问清杂物间后,两脚踹开,杂乱的现场除了彭杉的私人手机,再没有别的东西。
手机打开,除了亲朋好友的问候和未接电话之外,入眼的便是三张血淋淋的照片,“啊!”看清的那刻,莫念吓得脸白,转头就扑进顾子墨怀里。
捏着手机的乔少锦也跟着抖了下,“割腕者的天堂!什么鬼?”
“查号码,别外检查复查,夜家上下所有进出人名的名单拿给我!”说到这,顾子墨顿了下,询问好友,“先不报警,如果有人蓄意,一定会联系!”转身下楼间,他又叮嘱乔少锦,“这样,你打电话给家里,探探老爷子的口风,我给方天扬电话!”
一时间,各自分工,很快去忙碌。
威廉虽然没说话,却对顾子墨理智投去赞扬的目光。
对此,顾子墨倒没认为有什么不妥,只说,“辛苦了!”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间,到了外面给方天扬拨打电话。
其实,早在前天出院的时候,方天扬就想到妹妹有可能做些什么,所以出院当天就命单丁带方思思去海南,借着养病过冬的名头送走的。
接到顾子墨电话时,他刚下飞机。
本想参加婚礼的,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
方天扬挂了电话,赶过去的路上,就打电话问单丁,验证妹妹是不是海南,是不是和外界还有联系,直到得到单丁以命发誓的保证,他这才放心。
几下资料一汇总:
排除老爷子和方思思,那还有谁?
前刻还是意气风发的乔少锦,扯着大红的领带,“不知道,不知道!”
莫念也是摇头,“在海城,彭杉基本没什么仇家啊,再说她的助理也说了,根本不可能是商场的对手,因为婚期根本没宣布!”
“都不是,那是谁?”顾子墨两眼盯着视频,手指轻点着人员名单,蹙眉思锁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推拉门一开,是气喘吁吁的威廉走了进来:
“查到了!”
“她在哪?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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