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们结合不为爱
宋裕盛跟了进来,四处看了看,适才慢悠悠地坐进沙发,斜靠着舒展四肢,俨然一副不见外的怡然姿态,“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吗?单纯地想蹭顿饭不可以?”
我挂好了包,笑笑,道:“当然可以,那得麻烦你多等一会儿了,我得从头开始,米都没来得及泡。”
宋裕盛不答话,倏又起身,踱至窗前眺望楼下。
我看他确是一副古时悠闲老太爷提笼遛鸟的游手好闲状,似乎并无重要的事儿,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搁置在茶几上,开了冰箱翻找晚餐需要的食材。
简单的几个家常菜,青椒小炒肉、玉米加西红柿素炒,蒸了一只茄子,外加一个黄瓜蛋花汤,画面很是素净,端上饭来,不免担心他吃不惯,我客气地说了一句,“就这些了,你要是觉得味道不够,我给你弄点儿老干妈下饭吃。”
宋裕盛接过米饭,看着桌上的菜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两个人四道菜,已经很丰盛了,我要是再挑剔,连我自己都觉得可以滚蛋了。”
我笑了笑,专心吃饭,没再说话。
然而,饭到中旬,宋裕盛还是捡起了被刻意跳过的话题,一口吞下口中的饭菜,口齿仍是不清地问:“你刚刚还没说呢,车子怎么会被撞坏了?是不是很严重?”
我稍有迟钝,笑道:“不严重,要是严重,你还能找我蹭饭吃吗?”
“那你也得小心点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地,不好好地保护自己,你爸妈该担心了。”
不妨宋裕盛会这么说,我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往他碗里夹菜,“你快吃吧,难得蹭一顿饭,不吃饱了岂不是没名气?”
“嗯,吃饱是必须的,我争取扫光。”
在那之后,宋裕盛没再提起车子与父母的话题,一顿饭吃下来总算是平静安心。用餐完毕,他主动提出帮我收拾碗筷,我有些受宠若惊,堂堂宋家公子还能做厨房的家务?
他肯屈尊,我未必就敢接受,忙不迭将他赶离厨房,我放了水洗碗,他也不再强求,靠在厨房门边,双手环胸,闲情逸致地跟我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近况。
当我藏着伤疤说完工作情况之后,宋裕盛突然问:“蒋婕,你还好吗?”
我愣住,碗从手中滑落,跌进了洗碗池里,溅出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才慌忙回神,捡起碗继续清洗,低垂着视线,道:“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跟你联系吧?”
“奇怪吗?难道要继续联系才正常?”我抬眸扫了他一眼,带着接他伤疤的目的补充道,“他要是继续和我联系,你的岚岚就该躲在被子里哭了。”
宋裕盛并未生气,反而嗤声一笑,苦涩的意味散发,偏偏还带着释然的无奈,竟让我有些看不懂了,“她不会哭的。”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她不需要爱情。”宋裕盛笑着看向我,眸底藏着自嘲。
不能理解他说话的含义,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挑了挑眉,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瞪向我,目光凛冽,“蒋婕,你大错特错了。”
“什么?”
“你说除了出家的尼姑,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爱情、渴望真心!”
我说过吗?反应了几秒,我记起来了,“是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宋裕盛陡然生气,抬着手直戳我的脑门,“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不要脸地去找陈仪岚,信誓旦旦地要向她展示我的真心!就是你这句话,让我把脸都丢尽了!”
避开了他的手指,我继续洗碗,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安抚他受伤的心灵,或者说,揭露他丢脸的真相给他看。
真相是残忍的,他未必能够淡然接受。
“你怎么不说话了?”
把最后一只碗的水渍擦拭干,我抬眼看向他,“你确定要听吗?”
“你说啊!”
“我担心你接受不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结局已经这么凄惨了,再来一点儿猛的怕什么?”宋裕盛捶了捶胸膛,“说罢,我承受得住。”
看他那故作坚强的模样,我就止不住心软,把碗放进橱柜里,擦拭着手往外走,“我可先声明一点儿,我说的只是站在个人角度,不代表正确的意见,更不能代表陈仪岚的真实想法,毕竟,人和人的差别是很大的。”
宋裕盛跟在我身后,笑道:“行了,蒋婕,你就不用铺垫给我宽心了,我心足够宽,你直说就行。”
洗了手,我用毛巾擦拭干净,给自己倒了杯水坐进沙发里,这才得空专注地与他讨论这个话题,虽然,我并不想讨论。
我说:“在我看来,对于女人而言,除非被伤过心的那种,否则的话,不可能有人不期待爱情,不期待真心。”
“因为你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你就这么认为?”宋裕盛在另一个沙发里坐着,神色是难得的友好,像一个真正的朋友。
我喝了一小口水,思考着说:“也不能这么说,我确实是这样,但我身边的大部分女人也都是这样。”
宋裕盛就笑,冷冷的,无奈的,嘲讽的,苦涩的,“那我只能说,陈仪岚不属于你所说的大部分。”
“怎么说?”
“在你家的时候,你知道我和陆弘湛其实有过一次私下的交流吗?”
我愕然,竟然没有发现他们有过如此举动。
宋裕盛淡然一笑,坐直了身体,端起水杯小饮几口,“其实是陆弘湛主动找我聊天的,他想和我说一说有关你和陈仪岚的事儿。”
我抱着水杯,听到陆弘湛,就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
宋裕盛就接着说:“其实吧,那次聊天过后,我忽然觉得他陆弘湛似乎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讨厌,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儿东西是我赞赏的。”
“什么?”
“腾靖你知道的吧?”
“突然提他……做什么?”我自然而然与裴妡联系在一起,想着是我与腾靖联手,把裴妡推到如今想抽身已晚的地步,开始后怕,担心宋裕盛或其他人知晓此事,会对我有不好的看法。
宋裕盛放下了水杯,靠近沙发里,怡然自得地晃着脚,“一个腾靖,一个何鑫,这俩其实是我最看不惯的。”
“你看不惯人家?为什么?他们哪里招你惹你了?”
宋裕盛白了我一眼,“你也知道,何鑫是有家室的人,女儿都上小学了,还整天在那些场所鬼混,一看到个年轻的姑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没品得很!再说腾靖,虽然没有结婚,可也是婚约在身有未婚妻的人,结果呢?他糟蹋了多少干净的姑娘都不知道,居然还有那种癖好?”
瞧着宋裕盛义愤填膺的模样,我想起那晚代驾女师傅送我回来的路上说的那番话。这个圈子里,就宋裕盛和陆弘湛两个人算得上干净,可陆弘湛太冷,不易靠近,便不如宋裕盛更能成为花痴女人憧憬的对象。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脱口调侃道:“宋公子睡了多少个女人了?”
音落,只见宋裕盛脸色骤变,冷得不像话,带着几分摄人的寒意,令我心头一紧,尴尬笑着化解一时失去理智的愚蠢,“我随便问问的,你当我什么都没说,继续说回刚刚的话题吧。”
至此,宋裕盛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只见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却是许久不语。
头一次,我在自己的家中,却如坐针毡,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像一个被审问的犯人,无措地僵硬着。
长久的沉默过后,宋裕盛终于缓缓开口,道:“陆弘湛这个人,我先前同他的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因为陈仪岚。因为是情敌的关系,相处并不愉快。但有一点儿,我确实一直都挺欣赏他。”
说到这,他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像个痴心的迷妹,抓住机会适时地与他互动,“什么?”
“他从不乱来,即便是逢场作戏,都不会动手动脚。我有过两种猜想,第一,他性取向有问题,第二,他隐婚,而且隐婚的对象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第二个猜想令我心中苦涩不堪,“可惜哪个都不是。”
“但也接近第二个了。”
“你就别再嘲笑我了。”我低垂着头,连笑都笑不出来。
宋裕盛忽然倾身,声音仿佛贴在我脸前般,“不管你有多爱他,他都不可能许诺你未来,就好像我,不管多努力地想和陈仪岚在一起,她都不接受,因为她不需要爱情。”
“那她要什么?”
“梦想,她要实现成为舞蹈家的梦想。结婚对她而言,是绊脚石。”
我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和陆弘湛结婚?”
“因为她和陆弘湛互不相爱,各有所图。”
宋裕盛坚定而冰冷的眼光落在我的脸庞,不过是加重了我的疑惑,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地安装进大脑里,你明明在努力排斥,对方却更加努力地往你大脑里塞。
我倒进沙发的靠背里,莫名剧烈地喘气。
听得宋裕盛继续冷声说道:“我不知道陆弘湛跟我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是安慰我,还是想着通过我向你透露他无法说明的话,如果是后者,那他心机太深,我先前说的赞赏就是我眼瞎。我更希望他是真心想要放手,既然不能给你未来,就别再纠缠,否则,他和腾靖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还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一句“因为她和陆弘湛互不相爱,各有所图”。这句话对我的意义,大过天地。那时的我别的不求,只要他是爱我的,而不是有别的人替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就好。
对于我天真的想法,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要冷笑。最傻的女人,就是什么都不图,只图他爱你对你好,到最后那些拜金女过得都比你好。你可以图一个人的钱,一个人的权,一个人很帅,但千万不要图他爱你对你好。因为他一旦不爱你了,不对你好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我更愿相信,他给我爱情就好,面包我可以自己买。
宋裕盛离开以后,我在沙发里窝了一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但放空的状态给我舒服的感觉,我忽然觉得,就这么等下去亦未尝不好。
是的,就在那一夜,我几乎下了百分之九十的决心,孤身等待陆弘湛与陈仪岚离婚的那一天。不知哪来的自信,我就能百分百地确定,他们一定会走到离婚。
各取所需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那是我这辈子最快速度做出的决定,即便是当初与陆弘湛“在一起”,我都犹豫不决,通过时间的浸泡一点点地感化自我内心。
若用一句矫情的话来形容,我与陆弘湛并非一见钟情,却算得上日久生情。这也是一句废话,一个刚见面就对我拳脚相向、丢下匕首让别人杀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见钟情?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点点滴滴渗入我的脾脏,我才逐步改变,并且难以自拔。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打破底线,主动找他聊聊。可天一亮,理智又大过感性,我还是循规蹈矩地去银行上班。
职场的气氛也已改变。
怎么说呢?原先几个主任中,以我为大,只因我手下有猛将,团队业绩永远拔尖,可如今,普玉莎与裴妡的双双离队,我阵脚被拆,元气大伤;普玉莎作为新主任,还有裴妡在手下,一时间风头胜过我。
我是习惯了在职场顶端的生活,落寞起来,只觉得狼狈不已,辞职的念头便越来越强烈。
下午些的时候,4S店打来电话,告知我miniCooper已经修理好,让我去提车。我便提前下班,也没有请假,任性地早退了。这一点我和陆弘湛其实挺像,已经不在意的东西,便不会再去珍惜。
到达4S店的时候,我正在检查修理完毕后的车子是否还有异样,宋裕盛就到了。他看到我时并不惊讶,反而是释然地笑出声,扶着我的车头对我说:“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你倒是会送啊,跑这么远的4S店里来,不嫌累吗?”
我笑笑,没回答他,其实在我把车子往城边的4S店送的时候,我是有想法的。独自在外地生活,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只能冒险把那个人引出来。
这种做法或许比较愚蠢,但是,我只能这样。就连后路我都想好了,他躲在车里撞我,不肯露面,想必就是不希望我看到他是谁。所以,他再来撞我的时候,我一定要下车,跑到一个他撞不到的地方去。
是很冒险,可我孤身战斗,只能如此。
宋裕盛见我不说话,走到窗前弯下腰来,“怎么样?车子都好了吧?”
“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拔出钥匙,我开门下车,“你找我有事儿?”
“一个人挺无聊的,找你说说话。”
我跟着工作人员去签确认信件,办理剩余手续,宋裕盛就跟在我身后,默默地看着。
手续一切办完,我折往车子处,宋裕盛就走在我旁边,终于再次开口,“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我笑说:“你就不怕天天找我吃饭聊天,聊出了感情来?”
“会吗?”
“这可不一定。”
“倒也是,我长得又帅,人又正直,社会上少有的五好青年,你对我产生感情是难免的。”
我开车门的动作因此一滞,白了他一大眼,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遂不发一言,上车发动引擎。
宋裕盛弯腰,趴在我车窗窗盘上,严肃地挑挑眉,“怎么说?去还是不去。”
“废话这么多干嘛?你倒是带路啊!”系上安全带,我说。
他笑笑,得意地扬眉,“行,不过,蒋婕,你要压制住你的感情,千万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说罢,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出了4S店,天色未晚,宋裕盛车子在前面,我尾随其后,已抛弃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天真想法,由他领着去吃饭。
哪知他带我去的,竟然是他的单身公寓,从车上下来,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地下停车场,终于能与他面对面发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丢下简洁两个字,他摇晃着钥匙扬长而去。
宋裕盛说的请我吃饭,原来是买好了食材,请我来给他当保姆阿姨!看着他吹着口哨,好心情地把蔬菜瓜果从冰箱里掏出来,丢在餐桌上,我一肚子的莫名火气烧得很旺。
“动手吧,你有一身好厨艺,天天下馆子,简直是太浪费了。”宋裕盛拍着手说。
我瞪着他,迟迟不动。
他却眉眼一笑,抹出一丝坏坏的意味,“蒋婕,要不你辞职了吧?在银行工作,为了业绩和腾靖、何鑫那样的人纠缠不清,不如来给我做饭,我保证给你的薪资比你在银行赚得多。”
我抓起豆角狠狠往餐桌上砸了一把,咬牙开玩笑道:“你是想打着做饭的名义,包养我,是吗?”
宋裕盛一怔,旋即无声地笑了笑,却是说道:“那你愿意吗?”
这回换我一怔,听得出来并不是完全开玩笑的意味,气氛尴尬片刻,我抱起菜往厨房里走,故作无事地笑道:“有开玩笑的时间,不如来帮我,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自助自觉地做了。”
“行嘞。”
一时玩笑的尴尬气氛就此消散,可在我心中却放置了一个警钟。
正如陆弘湛所说,男女之间哪里来的纯粹朋友关系?宋裕盛与我的接触,始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却不能保证终于单纯的朋友关系。人是感情动物,感情是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的,频繁地接触,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能保证没有别样的情愫产生。
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我对陆弘湛的感情不够坚定,而是我太懂人心与感情的关系,正如“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因此,我刻意在心底给自己划了一条界线,提醒着我与宋裕盛的接触切不可太频繁。
晚餐结束,宋裕盛还执意要送我回家,说什么感谢我的辛劳付出,确保我能平安无事。但我执意拒绝了。而宋裕盛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固执己见背后的那层意思,也选择了作罢。
迎着夜雨,等到车子驶上宽阔无人的道路,我就开始后悔,因为无车无人的道路过于漆黑,尚未修建完全的道路,连路灯都时有时无,那样的场景会让我想起那晚的惊魂。
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发生,墨菲定律再次应验,我怕什么就来什么。
当一束车灯从后方穿透我的车窗照过来时,警惕的我第一反应就是“那辆车子又来了”!我忙打转了方向盘,调换车道,果然那辆车也紧随在我身后。这一次,我看清了车型,就是一般的轿车型汽车,距离不算近,加之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车牌不能看清,却能从车型推测出是大众的类型。
一个开着大众车的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是得罪了谁?
思索间,我加大油门,试图尽快地逃离这条没有监控的道路,到了那时,即便他再飞快地冲上来,我抓住时机下车,跑上绿化带,难不成他还能冲进绿化带来撞我?
我加速的同时,后方车子也在飞快提速,那一晚的情形再次上演,他甚至一度重击我的车尾。
意识到在劫难逃,我心一横,送了油门,猛踩刹车,车子一停下,我就熄了火,开门下车,按照先前盘算过的,冒着雨水,提着包往一旁的绿化带跑。
可那车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往后退了一段路,调出车头,就飞快地追着我驶过来!
若不是我跳得快,一脚踩上了绿化带,恐怕早已成为他的车下亡魂。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瞬的生死线上,我一回眸,终于,终于看到了车子里的人。隔着雨幕,我的视线不够清晰,一秒钟的瞥望,落入眼底的却是隔了七年多的脸庞,少了当初的稚气,平添许多岁月的沧桑,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凶狠的决绝,在与我目光相撞的刹那,猛然涌现惊诧,身份败露的惊诧,想要逃离却不知所措的惊诧。
廖柏清。
辍学走出校门的那一步,我就对他说过,这一生最好不要再相见。七年来,我藏在陆弘湛的羽翼之下,为了没有阻挡风雨臂弯的那一天,依然能够光彩亮丽地生活而在道德边缘挣扎。
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我残害纯良少女,顶着光彩的职业,干得却是拉皮条的伙计,就连陆弘湛都为我的所作所为一再与我争吵,甚至对我暴力相向。我难道就没有动摇,没有愧疚过吗?我当然有,且不说裴妡,就是一个宋颜抒,求着我帮忙介绍大客户给她认识的宋颜抒,明知道接触了所谓的大客户要付出何种代价的宋颜抒,我对她都存有深深的愧疚。这种愧疚,不仅仅是因为我良心不安,而是,我看着自己一步步变成我最厌恶的人,变成另外一个他。
廖柏清。
这七年来,我从没有忘记过这个人,甚至会在夜深人静的噩梦中再见他的脸,往往此时,我就会尖叫惊呼着从梦中挣醒。
只有陆弘湛躺在我身旁时,我从不做噩梦。
但是七年后,我料想不到,与他的再次相见,竟会以如此残忍狠绝的方式。
他毁了我,还要撞死我?
看清了他的脸面,我就僵住了,仿佛被冷冷的雨冻住了全身的神经,不能动弹分毫,隔着雨幕与他诧异相望。
直到他往后退,低垂着眼帘,不敢看我,匆忙地驶动车子往后退,我才回过神,感觉到心中的绞痛已如恶魔的手掌将我全副身心都紧握起来,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
下一秒,倒车的他突然抬首,冰冷的目光猛然间撞进我的眼底,车子再度飞速地朝我驶过来!
而我脚步困顿,好像被从地面伸出的无形手掌抓住了脚踝,我明明在竭尽全力地要提起步伐逃跑,偏偏双腿不听使唤,只能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带着凶狠残忍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驾车冲向我。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冰冷的雨丝飘荡在我脸颊,垂落进我的眼眶,击中我的心房,痛到无法呼吸的绝望如那深夜的雨幕将我丝丝包围,笼罩,不留一点儿空隙。即便是在陆弘湛丢下匕首,对手下的人冷声交代“杀了她”时,我都没有过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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