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微凉不懂,季臻为什么要把目前这种状态的她带去季氏的年会。
那样的场合,她既不能做个漂亮的花瓶,也不能做个聪明的女伴,去了说不定也只会徒增笑料,给他添很多麻烦。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季臻,我连一个人的生活都还没有适应,根本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
乔微凉坦诚的说。
如果她的眼睛没问题,这样的场合,他非要她去,她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
可是现在,她看不见。
她无法言笑晏晏,无法应对自如。
她是……害怕的。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要上厕所呢?也直接把我带进去?我只是看不见,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要她守在外面听吗?她什么时候心理变态了?
“……”
季臻被乔微凉噎了一下,脸色微沉。
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知道,即便他重回季氏,季太太的人选,也只有乔微凉一个人。
在季氏的地盘,他看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见气氛有些尴尬,季善连忙上前挽住乔微凉的胳膊:“微凉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今晚好多人都会去,你要是不在,说不定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就会往我哥身上贴呢。”
哦,所以她是用来帮他挡烂桃花的?
如果一个男人要花心出轨,一个女人再怎么强硬的宣示主权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难道不觉得,一个瞎了眼的季太太,会给人更完美的借口觊觎么?”乔微凉说着笑出声来。
如果她一直看不见,也许连小三当着她的面偷情都不知道呢。
“……”
季善也被乔微凉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在这上面下功夫,转而道:“你在家里待这么久不会很闷么?出去走走也不错呀,要是你去了觉得不好玩,我哥肯定马上陪你回来。”
闷么?的确是有的。
不过乔微凉还没心宽到去那种场合解闷。
能参加今晚年会的人,都是云城有身份有地位的。
季臻之前被赶出季氏,不少人看过热闹,这三年也不是没人暗中使绊子。
乔微凉要捧季臻,不可避免的和某些人或多或少的结过梁子。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即便是在季臻的地盘上,乔微凉也不确定百分百的安全。
可是,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有些人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不如去看看,知道她看不见,有多少人会幸灾乐祸,也好早做准备。
这般想着,乔微凉没再拒绝。
季善全当她默认了,拉着她出门,不忘招呼季臻一起:“哥,快点。”
上了车,季善陪着乔微凉一起坐在后座,季臻应该是坐在副驾驶的,因为上车的时候,乔微凉听见他说了一句:“去yourself。”
Yourself是云城最好的服装造型工作室,无论是发型设计还是服装搭配,都独具眼光,很多当红明星走红地毯时都会去那家店或者高价预约设计师上门服务。
季臻之前几次电影节红毯造型,乔微凉都是联系的这里的造型师,对这家店也不算陌生。
车子停下,季善先下车,乔微凉刚把手搭上车门,门就打开,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抱下来。
等她站稳,季臻的手也没从她腰上拿开。
走进店里,立刻有人迎上来:“季先生,乔小姐,你们来了,请到楼上来。”
季善则被引到另外的包间。
刚上楼,一道妩媚的惊呼传来:“哟,这不是乔大美人么!真是稀客呀!”
乔微凉对这声音的主人不算陌生,他叫Key,是yourself最好的造型师,也是脾气最古怪的一位。
乔微凉和他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互怼,比林淮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淮虽然也喜欢和乔微凉打嘴仗,但大多数时候都说不过乔微凉,但Key一般怼乔微凉,都会力求做到字字诛心,当然乔微凉对他也不会口下留情。
不过每次季臻来做造型,乔微凉都能很顺利的预约到他。
大约是日常工作太枯燥,他很需要和乔微凉互怼来驱散内心的烦闷。
Key大约是扑过来的,乔微凉感觉到气流的变化,但没有被扑倒,只是季臻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季少你这是干嘛呀?我这手双手上个月才去投了高额保险,你今儿不会是想要给我掰折了吧?”
Key说着冲季臻翻了个白眼,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他最不喜欢了。
平时板着一张脸也就算了,今儿还动上手了!
季臻松开他,扶着乔微凉坐到椅子上。
“先帮她做个简单一点的发型,再……”
话音未落,Key尖叫出声:“我的天呐!你的头发被狗啃了吗?你说你本来长得就不招男人疼,还这么作践自己的头发,是立志要做当代灭绝师太么?剪成这样,你还不如剃光了去少林修行呢!”
乔微凉:“……”
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夸张。
“出了点意外,头发被烧到了,所以才剪短的。”
乔微凉淡然的解释,这个时候,她没心情怼Key。
“意外?你不是不会做饭么?怎么会烧到头发?难不成自己没事烧头发玩?”
“……”
Key习惯性的反驳乔微凉的话,说完才发觉不对劲,今天乔微凉竟然没有说话噎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虐潜质,Key有点不习惯,酝酿了大半天的话找不到由头说,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抓抓乔微凉的头发。
“发质还将就,头发也不算少,要染发吗?你皮肤勉强算得上白,可以染个浅一点的橘色,你看过阳光下飞舞的头发吗?就是那种颜色,我有预感,做出来之后一定很好看。”
Key说着激动起来,不过乔微凉反应很平淡,只有两个字:“不用。”
Key没好气的瞪了乔微凉一眼,他就知道这女人没那么好说话。
不纠结于头发颜色,key抓着乔微凉两边的头发拢了拢:“烫个内卷怎么样?这样会显得脸型圆润可爱,不然再剪短一点也不错,这样会显得很有知性美,怎么样?”
发梢扫过脸颊,留下微痒的触感,乔微凉知道key在跟她比划效果,可惜她完全想象不出。
“你做主吧,我看不见。”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我做主,这又不是我的头发,看不见是理由吗?看不见你……”key的声音戛然而止。
乔微凉以为以他的个性,怎么也得爆发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再狠狠嘲笑自己一番才会罢休,没想到,他完全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乔微凉才听见一个温和朗润的声音:“karol,今天你来帮她弄。”
这个声音……
乔微凉惊愕,这才是key原本的声音吗?
她听习惯了他有些阴柔的声音,乍听见这个,完全反应不过来。
“乔小姐的发质很好,人也很漂亮,不管什么发型应该都能驾驭。”
Karol的脾气和key的是两个极端,他是yourself顾客缘最好的设计师,整个人很温和,说话也很有技巧,总是能把人夸得心花怒放。
“谢谢,随便修剪一下,看起来不要像狗啃的一样就好了。”
‘噗’!
听见乔微凉话里的揶揄,karol忍不住笑出声来,动手抓抓乔微凉的头发,根据她的脸型在脑海中做简单的设计。
“key看上去脾气不好,其实人很不错,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和乔小姐聊天,不然怎么会每次乔小姐打电话来约造型,他都恰好有时间呢。”
“……”
他们那叫聊天么?
不等乔微凉反驳,key已经不满的嚷嚷:“剪你的头发,话太多的男人容易秃顶你不知道吗?”
Karol:“……”
他的确是没听说过这个神奇的传说。
说完karol,key又看向季臻。
这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看着,神态淡然,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架势,倒和之前陪他来做造型的乔微凉有几分相似。
Key看了一眼冲外面吼了一句:“阿亚,还不快把那套狗屎黄的西装拿给季先生试穿!”
“……”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气氛略微妙。
乔微凉知道key有在颜色前面加前缀的习惯,比如西瓜红,青苔绿,莲花白之类的,但从来没听说过‘狗屎黄’这样的颜色。
不管看不看得见,这颜色被key这样定义之后,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浑身不舒服,更不要说穿上了。
见阿亚不动,key又吼了一句:“愣着做什么!昨天不是刚送到店里来么!被人偷了?”
“你说的是阿黛谟今年最新款那套亚麻色高级男士晚礼服?”
Karol试探性的问,他很希望得到一个否定回答,不然如果那位享誉全球的服装设计师如果听见有人这样形容他的作品,他可能会找人把key抛尸荒野泄愤。
Key完全没觉得自己有玷污大师的作品,双手环胸,一脸坦然的回答:“你不觉得那个颜色用狗屎黄更贴切么?”
“……”
完全不!
季臻安静的坐着,除了偶尔抬头看看乔微凉,一点都没有受到key的干扰。
西装拿来之后,他也没有异议,拿去试衣间试穿,出来时,屋里的人都有片刻晃神。
如果乔微凉能看见,也会讶异于这套衣服和季臻的契合度,好像原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尺寸适度的西装包裹着他极具爆发力的身体,完美的展现出他挺拔而又颀长的身姿,沉稳霸气,同时又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毫无疑问,季臻是完全可以驾驭这套西装的,如果没有key刚刚刻意的提醒的话。
饶是karol,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季臻身上的衣服颜色真的和key说的更相近。
“我就说很适合嘛。”
key指着季臻说,声音又恢复到平常的腔调。
季臻看了眼试衣镜,又掀眸看了眼key,目光对上,key丝毫不惧,反而挺了挺胸膛,拿出难得的男子气概,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瞅啥玩意儿?
季臻当然不会回他一句:瞅你咋地!
他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坐回沙发上,并没有要换下这套西装的意思。
Karol真的只是帮乔微凉把头发稍微修了一下,剪的有层次感一些,两边的头发盖住耳朵,微微蓬起细小的弧度,额头上的碎发有些多,索性剪了一层薄薄的齐刘海。
刘海一剪出来,乔微凉立刻小了好几岁,整个人也多了两分俏皮。
因为看不见,乔微凉的眼睛要睁得比平时大一些,配上这样的发型,有些无辜的呆萌。
“怎么样?”
karol把椅子转过来好让季臻可以看见乔微凉现在的样子。
“乔小姐比我想象中更适合这样的发型,不仅漂亮,还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在看见乔微凉的第一眼,季臻就愣住了。
Karol说得很对,这样的乔微凉的确很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但不仅限于此,还有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甚至是劣性根。
她这样子看起来太单纯无害了,像一只软萌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季臻艰难的移开目光催促:“时间不早了,动作快点。”
“你急着去投胎啊!”key呛了季臻一句,瞪了站在一边的阿亚一眼,没一会儿,阿亚便拖了一排晚礼服进来。
Key上前慢吞吞的挑着,最终选了一件白色一字肩V领晚礼服。
这件晚礼服很漂亮,既可以完美衬托出乔微凉的身材,也能与她今天的发型契合。
裙摆是蓬松的公主裙款式,穿在她身上,毫无疑问,她将是今晚最受人瞩目的公主。
然而季臻只看了一眼就否定:“这件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你是造型师还是我是啊!”
Key不满的问,对季臻不满到了极点。
季臻没理会他,径自上前,选了条中规中矩的玫红色圆领无袖长裙,裙子用料极好,触手润滑,裙摆及膝,该遮的都遮住了,只露出手臂和小腿。
“你什么眼神?这件哪里比得上我手里这件?”
Key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还要再争辩,季臻一个眼神杀过来。
这个眼神和刚刚那个眼神不同,刚刚那个只是洞悉了他的意图,这个却是带着刺骨的寒气,似乎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灭口。
Key到底不敢把季臻惹毛了,却也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干脆把衣服拿到乔微凉面前:“我跟你说,你现在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心里还是要有数,这穿衣搭配该听谁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乔微凉没质疑key的专业眼光,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我背上有疤,不适合穿露肩的。”
“……”
Key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甘心的在一排衣服里找了两遍才不得不相信,季臻手里拿的是这里面唯一一件不露肩的晚礼服。
没让key有更多的时间问乔微凉肩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季臻直接把人抱进了更衣室,捎带着关上了门。
“我帮你换衣服。”
季臻说着把那件要换的晚礼服挂在更衣室墙壁上的挂钩上。
乔微凉身上现在穿着的是一件乳白色卫衣,衣服是棉绒的,很暖和,衣领有些大,露出乔微凉的锁骨。
从突出的锁骨可以看出,最近几个月,她瘦了很多。
乔微凉没反对,双手举起,任由季臻把卫衣从她身上扒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加绒背心。
背心领口很低,正好托着她的胸,有点像塑身内衣。
明明今天出门是他帮乔微凉换的衣服,现在看见,季臻还是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把背心脱下来,季臻身体燥热起来,扯了扯领带,动手去解乔微凉的牛仔裤纽扣。
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她温软的小腹,那温度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那一夜在酒店的疯狂。
呼吸渐重,乔微凉却还是孩子般睁大眼睛站在那里,似乎毫无感知。
一股热流窜到小腹,季臻忍不住想吻乔微凉,然而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的时候,乔微凉冷冷的开口:“季先生,我很冷,可不可以让我先穿上衣服?”
“……”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她不会觉得冷,只是不愿意罢了。
身体的燥热因为乔微凉这一句话熄灭,季臻帮乔微凉脱了牛仔裤,再套上裙子。
背后的拉链几乎开到尾椎骨,季臻拉着拉链,顺着乔微凉的背脊一寸寸往上拉,速度很慢,原本很平常的事,似乎也暧昧起来。
快拉到头的时候,季臻低头在乔微凉肩膀上的伤疤吻了一下,然后迅速退离,拉好拉链。
裙子很合身,前凸后翘,纤腰长腿。
玫红色很衬乔微凉的肤色,让她看上去白里透红,气色很好。
其实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只是如今,她身上总是少了几分自信和张扬,透出漠不关心的恬淡,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只是觉得待在他身边,了无生趣。
这样的可能,刚一萌发,就被季臻扼杀在摇篮里。
“微凉,你今晚很漂亮。”
季臻揽着乔微凉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她看不见自己,他只能说给她听。
乔微凉听了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
这句道谢,还没有刚刚说给karol那句有诚意,不过季臻没有在意,揽着她往外走去。
从楼上下来,季善已经在大厅等了一会儿,看见乔微凉眼睛亮了亮,由衷的夸了一句:“微凉,这条裙子你穿很漂亮!”
乔微凉刚要说谢谢又听她加了一句:“和我哥很配。”
唇张了张,最终化为无声的浅笑。
配不配,都是别人的说辞,值不值,才是自己的感受。
上车,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
还未下车,乔微凉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今晚这里应该集结了云城百分之八十的媒体人吧,倒是不输稍微有点档次的红毯。
正想着,车门打开,男人照旧把她抱下来,快门声立刻响个不停。
各种问题也不断地抛出来。
“季少,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在短短三年里就拿回季氏呢?”
季臻几乎是以半拥着的姿态护着乔微凉,他看向那个问话的记者,露出惯有的笑:“我想,我的片酬足以支撑我重新成为季氏的最大股东。”
“坊间传言你与季太太感情一直不合,夺回季氏后,你是否会在第一时间解除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
明明季臻现在是拥着乔微凉的,这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问这样的问题,可见他们对这段婚姻是有多不看好。
季臻抓起乔微凉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婚戒紧挨着,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言论,我希望不会再听见第二次。”
语气虽然平静,可话里的威胁,绝对没有半分含糊。
其他人都顿了顿,这个问题是不能再问下去了,只能换别的。
“据说继别墅爆炸案之后,季太太和季小姐又遭遇了绑架,请问季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件事,自然有警方会处理。”
季臻说完准备带乔微凉进去,记者哪里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起涌上去还想多问几个问题,牧钊带着两个保安上前挡住他们。
季臻得以脱身,半抱着乔微凉快步朝里面走去,脸色有些不好,并不是因为这些记者的问题有多刁钻,而是因为乔微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进了酒店大厅,周围安静了些,乔微凉的喘气声明显起来。
“怎么了?”
季臻问,伸手摸了摸乔微凉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哪里不舒服?马上去医院……”
说完把人抱起来就走,乔微凉揪住季臻的衣领:“我没事。”
她这脸色像是没事的人!?
季臻气得胸口发疼,没理会乔微凉的话,一走出去,那些被拦下的记者又沸腾了。
一听见那些人的声音,乔微凉的呼吸更重,不得不搂紧季臻的脖子:“不要出去,我怕。”
季臻一下子僵住。
乔微凉说,她怕。
她在怕什么?怕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怕被问到难堪的问题?
“哥,微凉,没事吧?”季善追出来问。
季臻脸色很难看,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外面的人都轰走。
他能感受到乔微凉的身体在轻微的发着颤,即便他把她抱得这么紧,也不能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无力。
他想让她依赖,想给她安全感,可现在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人。
没有在外面逗留,季臻直接抱着乔微凉进了贵宾电梯,季善跟着进来。
没有那些杂乱的声音,出电梯的时候,乔微凉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慌乱无措。
“我想喝杯果汁。”
“哥,你们先去房间休息,我去拿果汁。”
季善小跑着离开,季臻抱着乔微凉进了房间,晚会在下面一层的大厅举行。
现在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还早。
不过,季臻现在一点出席晚会的心情都没有,他甚至有点后悔今晚把乔微凉带出来。
从知道自己看不见,她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所以他低估了眼睛看不见对她的冲击。
她说过的,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只是他总是因为她的淡然忽略了。
季善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橙汁。
橙汁塞进手里,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四肢,乔微凉的眉头舒展开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同时安抚了不安的情绪。
她也没想到,自己刚刚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即便季臻放在她腰上的手箍得很紧,她也不可自抑的害怕着恐惧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只剩下她一个人,被人潮淹没。
她看不到光亮,找不到归路。
这个城市绚烂的霓虹灯下,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与黑暗,她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有点像在自己吓自己,可当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的时候,她无法阻止这样的思绪蔓延。
见乔微凉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季臻开口道:“我马上送你回去。”说着动手一扯,把领带扯下来,又解开里面衬衣的两颗扣子,显示出他现在的情绪有些焦躁。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乔微凉又喝了一口果汁拒绝,知难而退,不是她的作风。
她不能因为这样的害怕,就永远不出门。
眼睛看不见,她还有耳朵,还有感官,还有嗅觉,她不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只在方寸间。
“等你适应了,什么时候想出来,我都可以陪你。”
季臻难得用了商量的语气,他已经见过乔微凉刚刚的模样,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乔微凉没打算退步,勾唇反问:“你难道打算帮我造个壳,让我像乌龟一样缩着?”
季臻没说话,只是瞪着乔微凉。
乔微凉看不见,索性由着他瞪,当然,即便看得见,她也不会轻易退让。
僵持半晌,最终还是季臻败下阵来,乔微凉要做的事,他没有立场阻止。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乔微凉又是一笑带过,没有回应。
季善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哥这次是被吃得死死的了吧。
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季臻才带着乔微凉从楼上下去,季善之前说过要陪在乔微凉身边,这会儿自然是不离左右。
到了会场,来的人已经不少,音乐放着,觥筹交错。
季善有些恍然,自从他们被赶出季氏,这样的场合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季臻招了招手找来一个侍应生,交代他拿杯热牛奶给乔微凉,说完刚想带乔微凉去休息区坐着休息,林淮顶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过来。
“我说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被季臻甩了一记眼刀子。
知道这男人现在护短的紧,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她伤还没完全好,容易吃亏嘛。”
若是乔微凉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打死林淮他都不觉得‘吃亏’这个词和乔微凉能沾上边。
不过,看季臻和季善一左一右站在乔微凉身边,跟左右护法一样,林淮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十分多余。
季臻没跟他多废话,眼神很有深意的盯着他的头发。
注意到季臻的目光,林淮得意起来,理理衣领,又故意咳了两声清嗓子。
“怎么样?这新发型不错吧,我专门让人给我染的,这么一看好像和你今天的衣服颜色很像啊。”
季臻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热牛奶放到乔微凉手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嗯。”
乔微凉听得分明,脑海里又冒出key的那句‘狗屎黄’,想象了一下林淮现在的状态,眉眼不自觉弯了弯。
季臻的注意力一直在乔微凉身上,自然没错过她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看林淮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笑意。
林淮:“……”
这两人确定不是在嫉妒他的英俊帅气?
好在乔微凉很快收了笑,没让林淮起疑的追问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不然以林二少的性子,估计能砸了这会场。
有了林淮加入,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就有些扎堆显眼了。
林淮倒是不介意,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的喝着,时不时问一下乔微凉的恢复情况。
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听说在县医院给她动手术的是许清幽?”
这话自然是问的季臻,不过乔微凉比刚刚多了两分兴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金默成之前想找的人就是她吧。
“嗯。”
季臻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林淮感叹起来:“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她,那种地方也没人能做手术,听说小成成不辞辛苦的去找她,然后吃了闭门羹,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小成成?不会指的金默成吧?
乔微凉在脑海中将金默成和小成成三个字联系起来,莫名的有些恶寒。
季臻对林淮的诡异称呼已经免疫,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挑了块小巧的慕斯蛋糕给乔微凉,小声道:“是慕斯蛋糕,待会儿有海鲜自助。”
“……”
喂喂!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呢,能先把问题回答了再喂狗粮么?
还想再问明白,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林淮拿着红酒就准备闪人,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准备去哪儿?”
林淮脸一僵,转身笑容灿烂的迎上去:“哥,你今儿看上去好像更帅了。”
林御城朝季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在乔微凉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轻飘飘的落到林淮身上。
“爸说了,今年你要是不回家过年,就撤了对医院的投资。”
“……”
林淮垮了脸,这哪天回家不是回家啊,老头子为什么非要计较过年那天?
见他这样,站在林御城身边的女人柔声道:“你已经五年没回家过年了,平时也很少回去,咱妈天天念叨着说想你,咱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也惦记得紧。”
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亮片抹胸晚礼服,裙摆是鱼尾设计,身材很好。说话时声音柔柔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林淮满不在乎的回答,有些头大,嘴里不满的嘀咕:“烦死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没逃过林御城的耳朵。
林御城拿过林淮手里的酒杯,温和但不失威压的开口:“见面的礼数呢?都丢太平间去了?”
“……”
林淮苦了脸,冲着林御城身边的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嫂。”
女人的眉眼越发柔顺,拉拉林御城的袖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他去吧,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看向乔微凉,主动伸出手打招呼:“你就是乔小姐吧,我是高岚。”
她的手也很漂亮,指尖纤细,嫩白如葱,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林太太,你好。”
乔微凉不知道她要和自己握手,只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高岚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尴尬。
这会儿,也没人敢出声点破,解了高岚的围,尴尬的就是乔微凉了。
未免林御城和季臻动上手,林淮灵机一动,爪子在乔微凉眼前挥了挥,然后一个劲的冲高岚挤眉弄眼。
高岚了然,原来乔微凉现在,看不见。
收回手,高岚挽住林御城的胳膊:“御城,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好吗?”
“嗯。”
林御城应了一声,带着高岚转身离开。
乔微凉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在想,萧红和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纠葛。
正想着,门口似乎起了骚动,乔微凉习惯性的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季臻紧了紧她的腰低声道:“殷席来了。”
男人低沉的脚步和女人的高跟鞋声音慢慢靠近,然后是萧红关切的声音:“还好么?”
“还好。”
乔微凉回答。
“还是看不见?”
殷席冷冰冰的问,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烦躁。
乔微凉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凝滞起来,勾唇,坦白承认:“嗯,看不见。”
殷席没了声音,抿唇盯着乔微凉,在场的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
萧红从经过的侍应生手里端了杯红酒递给殷席:“殷总,先喝点酒消消火气。”
沉默半晌,殷席才接了酒,喝了一口,浑身的低气压减轻了些。
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深V露背晚礼服的女人走过来,女人着装很大胆,里面是真空上阵,一不小心就会有走光的危险。
萧红认得她,最近很火的一个车模筠晨,叫,有童颜**之称,算得上是一个冉冉上升的网红新人。
据说慕天有意想签她,不过看她今晚的架势,应该是更想来圣庭,亦或者说,更想成为圣庭未来的总裁夫人。
限量版的纪念版香水扑鼻而来,萧红很有眼力见的撒开殷席的手,朝乔微凉走了两步。
殷席的眉头拧起,眼神冷肃的扫过萧红,心里有些不悦。
他是商人,不介意通过这样的方式挖掘有潜力的新人,但,前提是这个新人值得被挖掘,这个筠晨很显然并不在值得殷席捧红的行列。
以前陪同殷席出席这种比较重要的场合的都是乔微凉,有她在身边,这种女人基本连近他的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样一对比,殷席心里的烦闷更甚。
他就不信,这么大的圣庭找不出一个能胜过乔微凉的员工!
仰头喝完整杯红酒,领带被大胆的女人揪住,轻轻一扯,烈焰红唇送上来。
心底生出厌恶,殷席略一偏头,筠晨的唇落在他脸颊,留下两片火红的唇印。
“殷总对我不满意?”
筠晨笑着问,饱满的胸脯刻意在他手臂上磨蹭。
萧红看得挑眉,用手肘撞了撞乔微凉的胳膊,小声问:“殷总一般需要多久才能被撩起火?”
撩火?
以前乔微凉倒是见过这男人不分场合发情的模样,但那是对温颜,自从温颜离开后,不管狗仔怎么传他和女星有暧昧,乔微凉都没再见过殷席动情。
这男人,在温颜面前,不用撩都能自燃。
至于别的女人要撩他需要多长时间,乔微凉还真不了解。
殷席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筠晨,回了一句:“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满意的?”
“……”
筠晨愣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美艳的形象了。
萧红忍得肩膀不停地抖动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位殷总还真是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乔小姐,你笑什么!?”
筠晨收拾好情绪问,眼底没有怒火,生出几分勾人的媚意,毫不掩饰的朝季臻抛过去。
这话一出,萧红不乐意了:“人长得挺漂亮的,没看出来你耳朵有毛病啊。”
笑了就笑了,萧红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季善也和萧红站在同一战壕,白了筠晨一眼:“我看某些人不止是耳朵不好,眼神也不怎么样,没看见季太太在这儿么?乱抛什么媚眼。”
林淮从之前的郁闷中回过神来,一看有热闹,立刻乐呵呵的凑上来,上下打量了筠晨一眼:“鼻子、下巴还有这胸器,都是垫了东西的吧。”
“……”
筠晨气得要冒火了,她就是问了乔微凉一句话而已,关这些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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