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终章——岁月缝花终遇你
“上一次你说是我罪有应得,是什么意思?”宋清月看他要走,急忙问出了声。
“关于这个,你要问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你自己。”
“那…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不能。”他的回答很果断,“我说过我只帮这一次,现在,就算我不横加阻拦,他也是无法继续寄托生存的。”
“……”宋清月摸着手里的戒指,眼眸低垂遮掩住眼底的失落。
回到了房里,宋清月看着那枚血玉扳指发呆。
偶有人说,这种玉扳指是染了血才会落成这种纹理,当然,这只是一种玄乎其玄的说法。
这戒指是被当成了遗物,由负责沈屹琛遗嘱的律师交给她的。
原来,那都不是幻觉,是他真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只是她看不到…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再见已是离别。
沈屹琛他只能陪自己到这里,无法继续寄存下去了。
“我通知了你家人来接你,估计过两天就能找到这儿来。”他走之前,说,“好自为之。”
“等一等。”宋清月喊住了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乔沉。”
乔沉转过身来,站在院子内看她,柔和衡远的远山眉,清透温润的眉眼,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别强求,这缘本就是你强求来的,只能走到这儿,你也该放下了。”
“……”强求吗…
她知道,沈屹琛走了。
这次,是彻底离开了。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面前,也容不得她不相信,沈屹琛他死后还留恋在她身边,现在他该走了,去到他该去的世界。
靳旌聿来接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他告诉自己,沈芍蓉已经死了,她做的事也皆被曝光出来,当然从犯还有苏浅沫,现在苏浅沫已经闻声而逃,警方还在搜寻中。
至于宁晓媛…
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没做其他惩罚。
宋清月缓缓吐出一口幽长轻缓的浊气,“阿聿,你信不信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这一说?”
她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鬼使神差之下,靳旌聿沉了眸说,“信。”
“我不信,可是现在我很想相信。”她急需要找到一个美好的念想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感情。
要是真有轮回,说不定,她还有机会能与沈屹琛再见。
这辈子,他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下辈子,但愿能够平稳一生。
大约半年时间,苏浅沫被逮捕归案,可她已经不关心这些事了。
只是唐少寒来找过她一次,他说,“我不知道她还会有这种妄念,要是早知道她还会对你不利,我绝不会姑息养奸,不会给她提供机会,对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宋清月冷淡的回话。
具体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唐少寒说,“你还是一样要为他守节吗?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重新找个人一起生活?”
她挺想的,这是真心话。
可是她没有能力重新开始,可能她所经历的事太能让人铭记于心,她没法子剜掉刻着沈屹琛这三个字的那部分心脏。
她没回答,固执的朝着自己认为对的路上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沈芍蓉死后,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有宋清月知道,她的心底已经翻起了狂潮汹涌。
沈芍蓉死的同年,余梓琴也去世了,据说是被活活冻死。
在她三十五岁的时候,沈庆宗病逝,沈家只剩下沈致远这一枝独苗。
沈庆宗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屹琛那孩子,现在我也没脸去见之沛,孩子,苦了你了,不要固执下去了,我看靳旌聿不错,你就跟他结婚吧!也免得屹琛担心你。”
不,如果她嫁给阿聿,屹琛才不会安心。
他这么自私的人,宁愿她孤独终生,也不会想要她跟其他男人一起生活的。
但是宋清月没有反驳沈庆宗,只轻嗯了一声。
沈庆宗似乎是知道她只是敷衍,冗长哀叹,渐渐松开了抓着她的布满皱纹褐斑的手,混浊的双眼无力翕合上。
他死的时候无痛无痒,格外安详,宋清月心底泛酸,从今往后,沈家就只剩下她了。
她终身未嫁,靳旌聿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也一直没娶。
宋清月不想看他到死都没后代没家室,劝着他找个女人早点成家,他却说,“我找了干什么?不喜欢的女人,看着碍眼添堵,喜欢的又一根筋不愿意嫁我,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孤身一人来的轻松自在。”
他不乐意找,宋清月着急也没用,久而久之,也就懒得管他了。
此后的几十年中,她的日子过得平凡宁静,只是…很孤单,也无法让别人走进她的心。
每年,她都会去美国看望沈屹琛。
一直到沈致远大了,有能力接手公司了,宋清月就将公司的重担一股脑的全推给了沈致远,自己常驻到美国。
宋清月的命不长,忧思郁结于心,长年累月的,身子愈发差劲。
五十几岁的时候,几乎就是缠绵病榻,起不来身。
脸上皱纹层叠深刻,褐斑斑布,早就不复当年清姿美貌。
照顾她的人一直都是靳旌聿,每当宋清月想说点什么,靳旌聿就会打趣,“我就是欠了你的,这辈子还清了也好,免得往后继续纠缠。”
她等不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了,那天晚上,一直意识混沌的宋清月忽然间清醒了。
她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想体面的走,换上了干净衣服,想瞒着其他人离开,却碰上了守在走廊的靳旌聿。
他保养得体,但是也没能减免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
“要去找他吧?”
“嗯…”
“我带你去。”
他扶着宋清月往外走,调笑道,“你看跟你一起到老的人是我,等到你步履蹒跚,遍生华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你说,你怎么就不肯嫁给我呢?”
“可能…没缘分。”宋清月声音粗噶如老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靳旌聿扶着她去了墓地。
这会儿还早,天色暗沉如墨。
等到了沈屹琛墓前,宋清月低下了身,伸手抚摸着刻着沈屹琛名字的石碑。
“阿聿,谢谢你带我来找他。”
“别谢我,我也不是很想带你过来。”靳旌聿看了她一眼,复又说,“行吧,你们聊。”
将地方腾给了宋清月,他远远的站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佝偻着背的宋清月,眼底浸湿。
他总以为无论这辈子宋清月再怎么执拗,他也有办法让宋清月从沈屹琛的阴影里走出来,可她没有,一直到现在,宋清月都没能忘了沈屹琛。
多年的陪伴,也没能让宋清月接受自己,这个女人得有多固执,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着。
凉风瑟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黏腻的薄薄水雾。
她索性坐了下来,久坐无言。
其实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过了这么大半辈子,现在回忆往事,都跟看电影一样,叙述的是其他人的故事,只是偶有感鸣。
“我守了沈家这么多年,现在也累了,终于能卸下重担好好休息了,你说,这回我走得这么晚,我们还有没有可能重相遇?”
寂静空旷的墓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轻嗤了一声,“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好像有点困乏了。”
“我睡会儿,天亮了你叫我,好不好?”
……
天蒙蒙亮,天边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了厚重的云层,浅浅暖光落在安详的睡容上。
靳旌聿看着她祥和温沉的眉眼,轻声道,“天亮了。”可你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知道宋清月走的很安静,悄无声息的离开,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他除了原地驻足守护,也没了其他能做的。
“下辈子,我肯定比他先找到你。”
……
温暖的阳光穿透树叶罅隙落在地上,光线清透细碎,光圈斑驳绮丽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徐徐清风拂过,驱散了燠热,树叶葱茏随风摇摆,地上影子开始摇曳。
踩着细碎的光,耳朵里戴着耳塞,低头看手机的人没听到身后的惊呼。
“砰”的一声,被撞倒在地,树上栖息的鸟被惊扰扑腾着翅膀飞走。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都说了让你让开!”
她没理叫嚷着的人,膝盖蹭到地上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将手里抱着被撞散的书一一拾起。
倏忽,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如羊脂玉般的手。
顺着手往上看,她眨巴了下眼睛,对方深邃的眼中反射出阳光的星星点点,异常璀璨,光华千转。
她脸一红,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他笑了笑,将书还给了她,看到地上的学生证,随手捡起。
“宋清月,计算机系。”低醇的嗓音听着令人格外舒适,短短几个字念出来犹如情人间的呢喃,尾音略长,似有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清月,你没事吧?”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她,曲着腿半蹲在她面前的人,微微眯起眸看向不远处的人,问,“你男朋友?”
“不…不是,他是我邻居家的儿子,阿聿。”
“哦。”
“那个…”清眸微转,小心翼翼的看向对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能问你的名字吗?”
他弯唇,清浅一笑,“沈屹琛,计算机系,是你的学长。”
“学长,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笑着拍了拍她头顶,笑声清冽爽朗,“小学妹,要追男生还要多多练习,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
白皙的脸庞染上了浅浅粉红,宋清月正窘迫着,就听见靳旌聿不耐烦的话,“你们有完没完了?到底走不走?”
说着他大踏步过来,一把将宋清月拉了起来,“摔哪儿了?”
“脚…”
“疼不疼?”
在对方要吃人的目光下,她弱弱的说,“疼…”
他松开了手,旋即一把将撞到宋清月的男生提拉了起来,“骑车这么凶,赶着去投胎是不是?合着你这是不拿这玩意儿当自行车,拿它当飞机开呢?”
靳旌聿气势汹汹的要揍人,看对方唯唯诺诺的又觉得厌恶,用力推开了他,“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对方连滚带爬的扶着车跑了,看了一眼宋清月,余光瞟向沈屹琛,“告诉你,这人是我的!”
“哦。”他挑起长眉,长手一伸,揽住了宋清月的肩膀,“那么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了。”
无视于靳旌聿,他转过头来看她,目光像是穿透了浮华尘世,直直看向她眼底深处,“我想我们见过,也许是梦里,也许是前生有缘,今世相逢。”
……
茫茫人海,相遇的几率为亿万分之一,相知相爱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
庆幸的是,命运的齿轮转动,时光穿梭,兜兜转转,我们最终重相逢。
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也没忘记许下的承诺,我带着一份执念,凭着一腔孤勇,重新来到你的世界。
所以沈屹琛,忘记你是我一生的课题,花费了几十年我也没能交出完美的答卷,这一生,我想请你跟我一起踏寻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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