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久违的过去
宋清月忘了找工人要手电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了,沿着记忆中今天在这里走的路线一直走,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低着头弯着腰,仔细的翻找地上。
她记得她跟邵明刻意去看了一期工程的重心点,就站在中心园区内的小湖畔,边对图纸边看楼形。
按理说,就算真的是掉了,也应该就掉在这附近呀…
项链是碎钻,在昏暗环境内接触到强光照射会折射一定程度的光,可她沿着这里找了这么久,基本上没看到。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小湖畔旁,在周遭的人工种植的绿荫草地上翻找。
倏忽,她被折射的光刺了下眼睛。
又用手电筒照了照,确定了有折射反应后,顿时大喜。
手伸下去,她嘶了一声,立刻缩回。
借着手电筒的光清楚的看到了手上破开的口子,照了照刚刚伸手去的地方,看到被草地掩埋着的玻璃片,宋清月失落的叹了口气。
不是她的项链…
她站起了身,情绪低落的站着没动。
这里也没有,那会掉到哪儿去了?
她是不是很没用?连条项链都保管不住…
“你会怪我吗?我已经很努力的再找了…”
四周静悄悄的,连光都没有。
起了风,吹动了周遭的树叶沙沙作响。
她手上还在流血,宋清月却像是毫无知觉。
睫毛微微颤动,一眨眼,睫根湿润。
“我好累啊…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包袱甩给我,沈屹琛,我好想你…”
为了公司,为了沈致远,她努力的工作,不单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守护好沈屹琛留下来的事业,更多的是,她借着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空闲下来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整个人跟24小时高速运转的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每天都沉浸在工作中,偶尔的停歇,她都会发呆。
大脑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她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想醒过来面对现实,宁愿沉浸在编织的环境中,也不想清醒的面对这个没有他的世界。
她曾经说从遇见沈屹琛后,她的世界都是以他为中心而构造的框架,她想放弃他,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后来——
宋清月发现离开了他后,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荒芜。
哪有人能够再用第二个十年的热情去建造另一个世界?
她没有。
她很累,累到无以复加,连闭上眼都像是一件繁琐的工程。
有时看到沈致远,宋清月都会出神。
他的儿子越来越像他,睹物思人,她根本不可能彻底脱离开这个怪圈。
她错了,错的离谱。
现在认错,也来不及了…
宋清月迷惘的看着小湖畔对岸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人。
伸手,用力一推。
“扑通”一声,宋清月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推下了沁凉冰冷的湖水中。
她不会水,这人工湖凿却的深度又足够淹死人。
宋清月挣扎了两下,湖水灌进了喉鼻,呛人,窒息。
她根本连救命都喊不出来,挣扎着浮出水面,又被拖拽着沉下去。
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下来,她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任由自己往下沉。
死了也好,这样…能见到他吧?
自杀会下地狱,也许碰不到他;意外死亡,能上天堂吧?
眼皮越来越沉,她无力的翕合下眼眸,睁着一条细缝时,她恍惚看到了沈屹琛的影子。
费力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却没了力气,手垂下。
十五年前,是沈屹琛救了她。
十五年后,没人能救她,而她亦不想获救。
主动放弃了求生的机会,这样结束,她就解脱了。
意识涣散,湮灭之前,她恍惚忆起了那些模糊的过往,缩小成光圈大小,光影略过,穿梭之间,她看到了才刚满五岁的自己,独自在医院,面前是一具面无全非的尸体,血肉模糊,她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坏了。
一直在医院待到后半夜,她忽然间大哭起来,哭喊着要爸爸,大人们告诉她,她爸爸已经死了。
她还小,不懂什么叫死了,只知道她爸爸不要她了,以后她都没有爸爸了。
她抱着小熊布偶一直哭,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眼睛红肿。
后来,一家自认是她亲戚的人将她从医院接走。
初到陌生的环境,一开始她还哭喊着要找爸爸,被狠狠打了两次后,她就不敢说了。
每天都被关在破落阴暗的破屋里,没吃没喝。
她很想出去,可是又怕自己说话会挨打,所以养成了沉闷的性子,闭口不言。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忽然有一天,那扇唯一可以连接到外界的窗子被敲响。
一个小脑袋从窜出来,借着窗户的细缝看她,“喂,还活着吗?”
她不认识那个人,抱着小熊,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干净清透的大眼戒备的看着那人。
再后来,那个小男孩每天都来,时不时会从窗户的缝隙里递进来食物和水。
久而久之,她就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也卸下了心防。
那一天半夜里,窗户被撬的咚咚作响。
宋清月害怕的蜷缩在床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子那边。
突然,窗子被撬开。
窗外清朗皎洁的月光一跃而进,踩着清冷月色跳进矮房黑屋的小男孩,看到她后的第一眼,就说,“快跟我走,你婶婶说要卖了你。”
她还不懂什么叫卖,但是他一提起婶婶,年幼的她身子就抖得不行。
“别怕,跟我走,我会保护你的!”
鬼使神差的,她看着少年郎的灼灼目光,清澈透亮,不掺杂一丝杂质只刻满了坚定的如琥珀般的眼眸,她信了。
伸出手,跟着他一起翻了窗子出去。
久违的清新空气,久违的世界,和…这个莫名其妙如天神般降临的人。
他牵着她跑,跑了很远还听的到她婶婶的大嗓门,“那小丫头片子跑了!快去找!我跟王哥谈好了价钱,钱都收了,这会儿人跑了,我拿什么赔啊?王哥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婶婶的声音就跟催命符一样,促使着她拼命的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精疲力竭瘫倒了下来。
她听到对方喘着粗气却爽朗异常的笑声,“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能跑!”
她还是不说话,直到面前伸出了一只干净的手,“我叫靳旌聿,以后是你的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靳旌聿啊…
他做到了他许下的承诺,他们被一家福利院收养进去,刚进去时,时常会被其他孩子当成戏弄的对象,尤其是她,她太弱小,最好欺负,每一次,他都会挡在自己面前,跟那些孩子打架。
抢到了好东西也总是留着先给她,这是她父亲走后,她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她不跟其他孩子交流,跟靳旌聿却毫无保留,说话常常颠三倒四,其他人都听不懂,只有他会耐心听,还会跟自己搭话。
她时常喊他,“聿哥哥。”
他说等到他们有钱了,会给她买一幢很大的房子,里面会堆满洋娃娃和小洋装;他说,等到他们离开了这里,他会在海边建造一个游乐场,只让她一个人玩儿。
小时候许下的承诺都很天真,难为的是他都记着,也都做到了。
只是后来,她曾无意间听到院长跟一个看起来就很严肃很凶的男人说话,他说他是来接回他们家小少爷的,那个小少爷…就是靳旌聿。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走小少爷,而且勒令不许留下有关靳旌聿的档案。
她不知道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只知道如果他被带走了,就没有人会陪着她了。
她其实…很怕孤独。
靳旌聿要被带走,这个事实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她很失落,每天都闷着打不起精神。
再后来,那个人找到了她,告诉她说,“你就是我们小少爷死活要一起带走的人?”
她一愣,聿哥哥要带她一起走吗?
还没等她感到喜悦,那人就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巴着我们家小少爷不放,你以为我们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的吗?告诉你,你要是再跟作妖,我就弄死你!”
“靳家可没有收流浪汉的善心!你要是有点自尊心就应该明白,你欠我们小少爷的已经很多了,难道现在还想让我们家小少爷陪你在这个破地继续待下去不成?”
那天,她被羞辱的很厉害。
也知道,她的聿哥哥其实是偷跑出来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跟她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离开,他们费劲了心思,最后查到了当初那场车祸身上,将消息透露给了沈家,让沈家找到这儿来。
她其实不想走,也不是自愿同意的,是被靳家的人强迫着推走。
离开的那天,她透过车窗看,曾经的小男孩,如今的青涩少年,追着车后面跑,她依稀能听见他说的话,“月月,你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一点都不想走,以后再没有人会保护她了,她的聿哥哥也不会在陪着她了,宋清月很害怕,沈家的人再怎么和善,她都不敢放下戒备,她只想回到孤儿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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