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慢悠悠的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轻飘飘的说:“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是想点办法吧!要不然,饿坏了孩子可不关我的事。”
说完,她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了,放佛身后的人都不存在一般。而她提到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周围的人无一不在心底对这样的女人感到厌恶。
杨小云皱了皱眉头,怎么有这么极品的女人!不光对自己的丈夫狠心,连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心。她活在这个世上真是浪费粮食!
没一会儿,病床上的男人就让队长留下来的那个人回家了,他说他自己可以。然后一个人就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游红拉着杨小云到外面的角落里,悄悄的说道:“呐,躺在里面的人叫李强。第八生产队出了名能干的人,据说还会打井,会木工。可惜了,父母都死得早,只有一个大伯也被他大伯娘管得死死的,说他命硬,要克亲近的人。又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真是命苦啊!”
原来是这样,杨小云明白了。有点感同身受,上辈子,她也是被别人戴上这样的帽子,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杨小云心里想,要是有可能还是多帮助一下他吧!这样的人值得帮助。
杨小云她们中午并不管饭,张医生是从家里带饭来的,用医务室后面的一个小灶热一下就吃了。所以,杨小云和游红中午都要回家吃饭。顾及到医务室还有一个病人,而且,貌似他家里人也不会管他。杨小云中午就多做了一点,给李强带了一碗。
“给你,你吃吧!我中午饭做得有点多。”杨小云将碗递给李强。
“这,这怎么好意思!”男人尴尬的想要推开。
“端着,不要浪费粮食!”杨小云说完就把碗塞到了男人手里,转身就走了出去,她怕男人看见她不好意思动筷子。
张医生看到了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中午本来他想把自己的午饭分一半给李强,可是他死活不吃,他也就没办法,还好杨小云想得周到。看来,这真是个好孩子!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宽裕。
下午,李强的消炎药水输完了,张医生给他找来了一个拐杖。
“张医生,我现在身上没钱,过几天一定给您送来!”李强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真觉得臊得慌,这么大的男人,还赊账。不过,他手头上真的是一分钱也没有。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送来。回去好好休息,你的脚最好是一个星期之后再下地。回去买点猪肝,弄点韭菜炒鸡蛋,这些都是补血的。”张医生不放心的叮嘱道。知道他家里老婆的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张医生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命苦但是坚毅的孩子!
李强回到家,孩子们都围了上来,他们还小,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脚上受伤了,并不知道有多严重,也不知道父亲在哪里医治的。
“爸爸,爸爸,我们好饿!”两个小孩子围着爸爸,担心的看着他,却也没有忍住冲父亲嚷道。
“你们妈没有做饭吗?她人在那里?”李强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妈妈说她不舒服,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李强的大儿子回答道。
李强的怒气再也压不下来了,他一瘸一拐,但是迅速的冲到房间里。果然,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在睡觉,而且是呼呼大睡!
“你给我起来!”李强走过去推了女人一把。
“哎呀,你干什么呀?要打人是吗?来呀,往这里打!这里!”女人正在睡觉,冷不防被人狠狠一推,躺在床上就开始撒泼,还指着自己的肚子让李强往那里推。
李强被气笑了,只见他狠狠地看了女人一眼,“我真是瞎眼了!怎么娶了你这条毒蛇回家?虎毒还不识子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天啊!我不活了,这个家容不下我了。”女人心里虽然被李强发狠的眼神吓得一怵,但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
李强再也不理会床上哭嚎的女人,毅然地转身就走。他心里好后悔,为什么娶了她?当初自己的母亲并不赞成自己娶她的,是自己鬼迷心窍,才做了这样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女人看着李强的背影,停止了大声嚎叫,莫名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对自己的丈夫有一点过分。可是,这个男人不是一直都依着她、宠着她吗?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李强来到自家屋后,这里有一颗枣树,是他十岁的时候在爸爸的帮助下种下的,已经十五年了。枣树长得很好,枝繁叶茂,可是自己的父母却早早地离开了他。每次看到枣树,李强就会想起他的爸爸妈妈。
抬头,有一阵风吹来,枣树在向他招手,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
李强忍痛蹲下,用手刨开树根下的土壤。母亲去世之后,他把母亲给他的木盒埋在了这颗枣树下面。他一直记得他母亲的话:“孩子,如果有一天你感到非常无助,你就打开这个盒子,它会帮你的。”
在李强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不像是一个农村妇女,她温柔、知书达理、轻言细语。她会给他唱好听的儿歌,会教他识字和算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没想到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没过多久也抑郁而终。
想到这里,李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滴在了他手中的木盒上面。滴答,滴答,滴答。这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思念,这是一个儿子委屈的泪水。
李强轻轻地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封信,还有十块钱。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只见上面写道:“我亲爱的孩子,你终于打开了妈妈留给你的这封信。原谅妈妈,没有陪你走过你生命中的坎坷,是妈妈对不起你!下面是你外公家的地址,如果有困难,你可以去找他。爱你的妈妈!”
外公?李强从来没有去过外公家,以前他问妈妈的时候,妈妈总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可以看出,妈妈的笑中带着怀念和伤痛。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妈妈面前提过,怕惹妈妈伤心。
李强用钱在邻居那里换了一点粮食,然后提着粮食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大伯家。他跟大伯说有事要出去几天,麻烦大伯给照看一下孩子。大伯笑了笑,斜眼看了下自己的老婆,然后点了点头。他大伯娘也不是个狠心的人,只是觉得李强老婆太难缠,便不准李强大伯和李强家来往。
现在侄子出了这样的事,那个懒女人也靠不住。即便是不看在死去的小叔子份上,也舍不得让这两个小孩子挨了饿。那个狠心的女人只顾自己,更本不顾孩子,哪怕是自己亲生的。这样的女人是要遭报应的!李强大伯娘心想。
第二天一大早,李强就来到了医务室,交上了医药费二元钱。所以说,农民是生不起病的。本来手里就没有什么闲钱,一场大病或者意外,就能耗尽家里的所有钱财,说不定还要欠下一些外债。
都说富人怕生病,其实最怕生病的是穷人。
李强在医务室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杨小云说:“杨小云同志,听说你丈夫在镇上上班,不知道明天方不方便让他载我一程,我去镇上有事。”
“好的,没问题。你明天早上来我家吧,我下班回去之后会跟他说的。”杨小云一口替宁有为答应下来。能够看得出来,不是万不得已,这个男人不希望麻烦别人。
晚上回到家,杨小云就跟宁有为说了这件事。宁有为点了点头,表示都是邻里乡亲,能帮得上的忙自然是顺手而为之。不得不说,宁家虽然在大湾村根基很浅,但是宁有为的处事风格还是很得大家的欣赏。
宁有为将李强放到镇上就自己上班去了,李强看了看自己的脚,这个伤受得还真是时候。他依旧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汽车站。妈妈留给他的地址在省城,他从来没去过,连县城都没去过的他也只能冷水泡茶慢慢来。
李强怀揣着他妈妈留给他的钱,走向了省城,他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是亲人的喜相迎,还是装作不认识赶出门去?李强心中充满了忐忑。他挺起自己的腰,做人首先要腰板正,这是他爸爸教他的。
而李强留在家里的老婆,此时正在生产队长闹得人仰马翻。
“你冷静一下,你的丈夫不在了,你跑到生产队闹什么,这是家事!生产队可管不了!”生产队长严厉的喝道。他真的是很厌恶这个女人,自己对自己的丈夫恶毒不说,还虐待自己的亲身孩子,没有人会同情这样的女人。
“我不找你,我找谁?你是这个生产队的官儿,你就应该管!我丈夫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谁知道他去哪里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说着她又扶着肚子,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殊不知,周围围观的人,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有的还对着她吐口水。
“天啊!我可怎么活啊!”她视周围的人为无物,放佛没有看见他们的唾弃。一心都放在了撒泼上面。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到了这个女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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