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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Chapter 115 最熟悉的陌生人(1)

  “泽恩,我的小泽恩,来,到太爷爷这里来。你这个小家伙,从小就不喜欢我,现在太爷爷要走了。你要乖乖的,别老和顾宸佑顶嘴,他再怎么着,也是你老爸,知道么?”

  人人都说,即将死的人,就算是罪恶滔天的坏人,也会在临时前绽放出最善的一面。现在在病房上躺着的顾老爷子,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老将了,纵观一辈子,坏事做了不少,好事也做的很多,最起码的,在他即将步入死亡的时候,他牢牢的守住了顾家的家业,一切都是位了顾家子孙着想,哪怕有的时候会不折手段。

  顾泽恩小小的。胖胖地手也握着顾老爷子,相反,顾老爷子的手如一棵即将枯萎的树干,长满了皱纹,也很粗糙。“太爷爷,你要去哪里啊?别扔下泽恩不管啊,泽恩也很喜欢太爷爷,但是太爷爷老是用口水噌我,我才会见了您就会跑。”

  “呵呵,这孩子,太爷爷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在走之前能听到泽恩喜欢太爷爷,太爷爷真的很高兴。来,太爷爷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对你父亲说,你到太爷爷这边来,拉着太爷爷的手,好不好?”

  因为顾宸佑交代过,见到顾老爷子不可以流泪,顾泽恩拼命的忍住想哭的冲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到了这种环境,面对这种气氛,他的鼻子很酸。他很听话的转到一边,拉着顾老爷子的手。

  顾宸佑坐在旁边,凝视着这个被顾家的人奉为传奇的老人,现在,他也到了要走的时候。“爷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顾老爷子却出奇的摇摇头,一脸微笑的对顾宸佑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宸佑,爷爷现在要走了,时间也不多了,我想有些话比仇恨更重要。你这个孩子刚出生就是我一直带着,没有你父亲的温文尔雅,也没有你母亲的善良感性,倒是有几分我的冷酷无情。其实我哪里不知道,你只是做事风格像我,你骨子里还是像极了你父母,所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担心,不担心没法给你父母交代。孩子,真是辛苦你了,从小爷爷就很严厉的教管你,让你的童年从一开始就和别地孩子不同,害你无比的寂寞和痛苦。”

  湿润着双眼,自己的爷爷竟然在对自己道歉,顾宸佑觉得无颜面对这个老人。“爷爷,你说错了,宸佑一点也没有怪您。如果不是你对的严格教育,现在的宸佑也不会是这么的优秀,宸佑现在得到的美赞和荣誉,完全是爷爷你的功劳。”

  很欣慰的,顾老爷子觉得将顾宸佑抚养成如此优秀的人是他一辈子最自豪的事情,他叹了叹气。“你是个好孩子,但是爷爷却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爷爷真的对不起你,爷爷的罪孽太深了。”说道此处,顾老爷子已经老泪纵横,越发的激动。

  看到心电图起伏不定的曲线,顾宸佑慌了,“爷爷,你想说什么你慢慢说,我在这里安静地听着。放心,不管爷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宸佑都会原谅爷爷的,爷爷是宸佑唯一的爷爷,无论如何宸佑也会原谅爷爷做的一切。”

  凝视着顾宸佑英俊的外貌和宽容的表情,老爷子难过的闭上了眼,“宸佑啊,孩子啊,爷爷害的你没有了父母,害的你背负害死自己父母的罪孽,爷爷是罪无可恕啊!”

  吃惊的瞪着顾老爷子,顾宸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爷爷,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父母?我父母不是我害死地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当初若不是为了和叔父抗衡,我假借有了孩子这一说法,得到了董事会的支持。那个时候,刚好南风的女朋友生下了孩子,我准备去借他们的孩子让董事会相信。没有想到爹地和妈咪知道了,去阻止这件事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我还在你的面前发了誓,永远都会替爹地守住light,好好的补偿我的罪过不是么?”

  顾老爷子拼命的摇着头,“错了错了,都错了,根本不是这样的,宸佑,是爷爷的错,是爷爷的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陆熏怡的错!”

  接着,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顾老爷子便把他才知道的真相告诉了顾宸佑,震惊的顾宸佑脸色苍白,难以接受。

  “就是这样,我告诉你害死你父母的是陆熏怡,让你答应我五年内不准再见那个女人,让你背负着莫大的罪恶感,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啊!不但亲手害死了震惊的儿子和媳妇,还害死了南风那小子和陆熏怡的孩子,还有南风爠,那么能干,那么优秀的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丧命了。好在陆熏怡活下来,却失去了记忆,甚至被别的人利用,我更是将仇恨加在她的肩膀上,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宸佑,真正该死的是我这个老头子,这才是真正的真相啊!”

  顾老爷子痛苦的后悔的表情和越来越弱小的声音,已经表面了他现在灵魂深处的苦痛。

  如僵尸般,顾宸佑有那么几秒钟完全没有缓过神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爷爷,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宸佑努力的问着,确保刚刚爷爷告诉自己的不是爷爷意识混乱造成的。“孩子,是真的,爷爷这一次真的错了。其实我很想亲自告诉陆熏怡,我对不起她,想求的她的原谅,但是爷爷没有勇气、因为爷爷的门第观念,将厄运与不幸强加在陆熏怡身上,爷爷罪该万死啊!”顾老爷子死死的拉着顾宸佑的手,“宸佑啊,爷爷知道,你和陆熏怡是相爱的,甚至是在陆熏怡和南风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喜欢她了,只是你一直没有说,因为南风爠是你最好的朋友,再次邂逅你更发现你对她的感情根本没有变,甚至是越陷越深,但是你却不敢爱,因为我的原因,因为可儿的原因,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直没有好的结果。爷爷现在马上要死了,爷爷想对你说的是,孩子,爷爷曾经拆散了你父母,爷爷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她是个好女孩,泽恩也喜欢她。不要在乎什么责任什么担当,和当初你父亲一样,勇敢的去爱,勇敢的去守护。任何人都比不过自己的幸福,答应爷爷好么?让你爷爷去见你父母的时候,罪恶感没有那么多,好不好?”

  顾老爷子在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气息不足了,心电图开始变得越来越乱,不停的响着奇怪的声音。顾老爷子拉着顾宸佑,“宸佑。。。你。。。原谅。。。爷爷。。。。不?”

  “爷爷,你说什么呢?你是宸佑唯一的爷爷,不管爷爷做什么,宸佑都会原谅爷爷的。”

  听到顾宸佑这么说,顾老爷子也慧心的笑了,“好。。。好。。。照顾。。。爱你的人和。。。。”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我一定会的。”顾宸佑眼泪涌了出来,看到自己的爷爷那么的难受,他的心也很难受。“太爷爷太爷爷,你不要走啊!”泽恩也开始大哭起来。

  顾老爷子很开心的凝视着他的心肝,想到什么似的。“你。。。要。。小。。。心。。。蓝。。。。”

  无奈,话还没有说完,手已经松了,心电图也变成了直线、

  “爷爷!”

  “太爷爷!”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顾宸景,尹艾米和齐可儿听到嘶吼声后都冲了进来,顾老爷子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安详的去世了。

  顾家的顶梁柱,顾家绝对的家长,顾德飞老先生逝世了,如一粒炸弹,将整个商场炸得鸡飞狗跳。

  顾老爷子死过后,顾宸佑一直都很安静地在角落里,一个人安静地沉思着。除了顾泽恩在他身边,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他很清楚,爷爷根本就不想看到他的眼泪,不想看到现在的顾宸佑倒下,如果顾宸佑都倒下了,那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在齐可儿一行人在医院的房间里哭的死去活来的三个小时后,顾宸佑唤来了森叔,森叔眼眶也红红的,顾宸佑立即做出了厚葬爷爷的决定,他是那么的镇静和果断,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爷爷一个与之相匹敌的葬礼。

  顾泽恩拉了拉顾宸佑的手,“顾宸佑,太爷爷是不是到天堂去了?陆熏怡说,其实还有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如果做好宝宝的话,就可以上天堂,你说太爷爷是不是去了那里?”

  可怜的眼眸,丝毫没有掩饰悲伤的顾泽恩,总是可以触动顾宸佑最心底的那一块禁区。顾宸佑将顾泽恩抱起来,“是的,他去了天堂,去和你的爷爷,奶奶见面了,他们会生活的很好的,我们必须活的更好,他们才会开心,知道么?”

  顾泽恩眨了眨早被眼泪打湿的睫毛,“顾宸佑,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儿子,对不对?”

  整个人的身子僵了僵,领养顾泽恩这件事,顾宸佑从来没有打算要瞒这个孩子,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了。“恩。”

  “顾宸佑,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儿子,让我生活的这么好,让这么多人都喜欢我。所以,顾宸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好不好?”顾泽恩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躺在顾宸佑的怀抱中,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哭腔,都很沙哑,顾宸佑一直强忍的泪水,钻了出来。

  自从父母亲去世后,他很久没有这么的心痛了。“好,我永远都是你的顾宸佑,你永远都是我的顾泽恩。”

  森叔看到这样的一幕,更加的难受了,这一年的时间,少爷变了很多,变得讲人情,变得更加的人性,变得会关心人,变得更加的坚强和成熟。而顾泽恩变化更大,他已经脱去了那层早熟的小聪明,开始愿意接触周围的人,开始用心去对待所有珍惜他的人,变得更加的让人心疼。

  这一切,都是陆熏怡的功劳。

  她的出现,或许不是灾难,真的是幸运。

  顾老爷的葬礼在一个星期后隆重举办,很多社会上的名流都来瞻仰这位如传奇般的老爷,甚至一些政治上的上层也给足了顾家面子,整个葬礼都办在顾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郊外的教堂里,悲哀的音乐贯穿在整个教堂里。

  大叔穿着非常体面的西装,是大叔以前的西装,穿上身后,有型到不行,连隔壁家的大婶都不认识大叔,而在大叔身边,挽着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那便是陆熏怡,陆熏怡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穿着宽大的黑色礼服,全是他被一个人设计的。思前想后,陆熏怡很想看顾老先生最后一眼,也想看看顾泽恩,想知道顾宸佑还能坚持下去么。而细心的大叔一早就看出了陆熏怡的心思,便决定带她来看。但是两个人约法三章,只能见,不能说话,更不能和顾宸佑或者认识的人发生纠缠,只去一个小时。

  陆熏怡答应的倒是很爽快,但是她还是很疑惑,“阿爹,我们虽然讲地很好,也做了这身武装,可是,这可是顾家的葬礼哎,我们这种渔民可以进去么?光是这身打扮,便很有可能会被赶出来的,好不好?”

  “你这个丫头,原来平时那么崇拜我都是装出来的,怎么着,不相信你阿爹可以带你进去?真是小看我了。”大叔理直气壮的,带着几分不满意,陆熏怡笑了笑,还没有见识过大叔这么孩子气的样子。“是是是,你是万能的,无敌的阿爹,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信心呢。熏怡丫头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大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场面!”

  到了门口,很多都是坐豪华汽车来的,而他们两个人却是坐小面包车来的,去停车场的时候,连保安都难以相信的盯着这辆车,让他们的车放在最小最不起眼的地方,好在大叔和陆熏怡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都无所谓的笑了笑。

  “站住!你们什么人?有没有邀请函?”在大门口的服务台上,一个年轻人拦住了大摇大摆的大叔和陆熏怡,很明显,他已经接到了保安的消息,来了一个开面包车的嘉宾。因为这是个比较严肃的葬礼,很多名流和有钱人都在里面,顾宸佑特意将自己的黑帮势力安插在保安中,以确保安全。

  可是眼前的人,中年人憨态可掬,女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一眼就看出是一个圆鼓鼓的孕妇,这两种人,怎么想都和危险分子也沾不上关系吧?

  “这位兄弟,我可不可以见一下小黄?”

  保安愣了愣,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竟然会说出他们头的外号,小黄是直接管辖顾家黑帮的头领,不是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老头,而且更不会直接唤出小黄这个外号。“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头是随便见你的么?我告诉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捣乱,如果没有邀请函,最好离开,顾先生交代了不可动粗,但是我们只许诺不在这里动粗而已。”那位守卫很明显非常的嚣张,很不耐烦的想打发大叔和陆熏怡离开。

  “看吧,我万能无敌的超人阿爹,这可怎么办啊。”陆熏怡小声的在大叔耳边说了说,大叔也很窘迫的笑了笑,“这位兄弟,你看,邀请函我们弄丢了,要不你把你们的头儿叫来,他看见我,自然就知道了。”

  “去去去,这位大叔,你看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们忙也忙不来,求求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谁有那美国时间帮你叫人?”那个男人摆明了狗眼看人低,一口咬定大叔和陆熏怡是存心来捣乱的。

  “吵什么?”一个年级比较长一点,西服笔直,很结实的男人走了过来,头发是黄色的。“头儿,这两个人没有邀请函,还嚷着要见你,我看八成都是来捣乱的,正在处理呢。”那男人一看见自己的头儿来了,立即变成了哈巴狗的样子,摇尾乞怜。

  小黄很迷惑的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笑呵呵的大叔,然后很不确定的再仔细看看,“你是。。。”

  大叔迅速给小黄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出大叔的名字,小黄立即心领神会。“叔叔,你怎么来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很想念你!叔叔,您也是来见老太爷最后一面的?”

  “恩,我听到了消息。顾老爷曾经在我年轻的时候帮过我很多,我还是来送送他。不过你这位小兄弟不想让我和我的女儿进去,真的是很遗憾啊。”大叔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盯着那狗眼看人低的小伙子说着,小伙子看到自己的老大对这个大叔毕恭毕敬的,早就知道自己得罪了贵人,立即低下头,闭上嘴,什么都没有说。

  小黄立即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不知道他是怎么办事的。换上一堆笑脸说道:“叔叔,您是贵宾,如果太老爷知道您来见他最后一面,他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我立即带您去见少爷。”

  “不了,小黄,你现在做的很好,你就忙你的,我自己走过去,今天是顾老爷走得日子,尽量低调点吧。”大叔不露痕迹的便绝了小黄的建议,小黄当然只能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皎洁的目光还是在大着肚子的陆熏一把脸上扫过,“叔叔,我还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小姐。。。”

  “哦,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周游列国,她是我比较喜欢的孩子,是我的义女。好了,见到你现在这样的风光我很开心,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你好好的看管着,别让顾宸佑那小子操心。我们走了,你好好干你的。”说着大叔很亲切的拍打着小黄的肩膀一下,然后和陆熏怡走向了大厅。

  “头儿,这个浑身都充满着鱼腥味的男人到底是谁啊?你怎么见了他怕成怎样?”瞧见大叔他们走了很远后,那小伙子才问道,小黄瞪了下属一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爆栗。“混小子!早就叫你不要以貌取人不要轻易得罪人,你还不相信。这个男人,是对我有恩的人,当初若不是他帮我除去顽疾,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我告诉你,他可是顾家最重要的贵宾,幸好今个儿他没有和你计较,若是换做前些年,你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小黄意味深长的叹了叹气,然后盯着早就消失的大叔背影,然后幽幽说道:“不过他怎么也来了?消失了这么多年,带着一个义女,真是好怀念啊。”

  “咳咳。。。”大叔故意咳嗽了几声,陆熏怡忍不住笑了笑,“好啦好拉,阿爹,熏怡见识到您的神通广大了,您刚才的样子别提多威风了,特别是你看那个男人,他前后的态度,真的比变脸都还要快!真的是笑死我了。”陆熏怡笑归笑,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位神通广大的义父,绝对绝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而且很肯定的是,他还和顾家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丫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你这么聪明地女孩子,不可能没有疑惑的。”

  陆熏怡挽着大叔肩膀的手更加的紧了,“阿爹说什么傻话呢,刚刚夸奖你几句你就得意忘形了。阿爹从来没有问过熏怡什么,熏怡自然也就不会问。阿爹是谁,阿爹的过去是什么,这些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现在阿爹是我和孩子的依靠,是对我们母女最好最好的人,是我陆熏怡一辈子的阿爹!”

  听到陆熏怡的回答,大叔很欣慰的点了点头,“真是我的好丫头,不枉费我疼你。”

  教堂里顾老爷子的躯体冷冻着,笑眯眯的画像挂着,来的客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朵白色的玫瑰,一一的上前祭拜和瞻仰。而顾宸佑和齐可儿,尹艾米,顾宸景,顾宸景的父亲在旁边。

  相隔几个月,再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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