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芳虽然才从医院出来,但是气色却好得不得了。
“阳阳。”她走到儿子的面前把他抱了起来。
桑桑脚步滞了一下,原来,她已经登堂入室了。她拎着手提箱脚步无论如何都迈不动了。陈怡芳漂亮的眼睛瞟向她,继而唇角挑开笑,对儿子说:“阳阳叫阿姨。”
“不用。”桑桑断然拒绝。叶皓南拧眉看着她。
阳阳说:“妈妈,阿姨拿了好多衣服。”小人儿两只小手向两边伸开,比划出一大堆的样子。
陈怡芳说:“是嘛,那是阿姨的东西,让她带走吧!”
阳阳说:“那阿姨还会不会回来?”
陈怡芳笑着亲了一下儿子的小脸,样子温柔,“妈妈不知道,这个要问阿姨了。”
她把阳阳放了下来,“乖儿子,去玩吧!”
阳阳听话的跑开了,陈怡芳笑盈盈地望着桑桑,手,插进叶皓南的臂弯,“皓南,我有点儿累,想休息一会儿。”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竟然又染了几分疲惫。
叶皓南说:“让阿华扶你去楼上歇着吧!”
“阿华,扶太太上去。”
这一句太太着实是说给桑桑听的,一阵说不出的屈辱和愤怒涌出来,桑桑把目光移到丈夫的脸上,愤怒地凝住,或许终是有愧的,叶皓南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桑桑说:“这么急着想要取而代之了?叶皓南,离婚的话我收回,你们尽管得寸进尺,做不成太太,小老婆总可以的。”
桑桑的眸中无限讽刺,深深地灼了一下叶皓南的眼睛,叶皓南神色沉下来,桑桑却拉着行李箱迈开步子从他们的身旁走了过去。陈怡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喊了声皓南,那眼睛里的泪珠就盈盈欲掉。一把捂住了嘴,像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叶皓南拧眉把情人拉进怀里。
桑桑把行李装上车子,一路向着自己的住所驶去。
她的心情很是闷塞,手指把着方向盘,在无声无息中用着力道,车子停下来时,她的手指好像要捏断了。
她在方向盘上趴了好久,心思晦暗到了极点,这就是人生吗?人生都要受尽这样的折磨吗?
康佳从自己的精品店里出来时,桑桑还趴在方向盘上,死了一样。康佳推了推她,“喂,怎么像死了似的?”
桑桑抬起头,无力地说:“确实快死了,这种日子简直是屈辱!”
“你怎么了?”康佳担心地问。
桑桑说:“叶皓南把那个女人和孩子带回了家。”
“NND!”康佳一巴掌拍在了车顶上,“你死的啊,你就任着他们欺负,他们要是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是不是也接着啊!”
桑桑很对康佳的用词无语,她烦躁地摇摇头,“不要提他们了,我们去喝茶吧!”
桑桑载着康佳去了常去的那家茶吧,仍然是两杯清茶,加上一点香片,两人慢慢地品着。
康佳说:“那女人一定等不急了。桑桑,她不是想上位吗?咱就不离婚,拖死她,让她永远小老婆见不得光!”
桑桑从没有想过要拖下去,对叶皓南说的也只是一时的气话,此刻她觉得非常无助,内心惶惶无依一般。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康佳说:“这也就是你,要我非闹到他妈妈那里去,他不是怕他妈妈知道吗?你就偏让她知道,看他怎么下场。”
桑桑没应声,她不是没想过这么做,但是她又做不出来。婆婆那么疼爱她,她嫁到叶家好几年,从来都没有过别人家的那种婆媳纠葛,她自己淡然无争固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婆婆一直都把她当做女儿一般地待着。
要她去婆婆那里闹,她真的做不出来。
康佳见她一直不语,便又说道:“我替你去教训教训他们。”
桑桑抬眸,康佳一脸义愤。“NND,老娘要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小三,老娘就不姓康!”
桑桑知道,康佳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有点儿担心,“佳佳。”
“别喊我,就这么定了。”桑桑一拍桌子。
这一晚上,桑桑睡不着,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她不知道康佳要做什么,隐隐地担着心,同时想起登堂入室的陈怡芳,和她男人的无比纵容,她又觉得无比的堵心。就这样翻来覆去的一直到半夜,她心里渐渐由堵心变成空落,她很想找人说说话,很想拨打那个虽然被她删除,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印在她脑子里的号码,可是她又忍住了。
转天上班时,她又遇到了陈怡芳,精神焕发,开着她的黑色宝马,两人在门口处碰了面,她对着她嫣然一笑,笑容里藏着难掩的得意。
桑桑无视了她的笑容,放假就在这几天了,桑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精神却不能集中,时而就扶扶额。下班时,她拿着包来到停车处,几个教师正围在一起拿着一张打印的什么东西,议论纷纷。
“哎,这不是陈老师吗?她真是个三儿呀!”
“哇,真看不出!”
桑桑眉一皱,脚步不由停下,有个人正把信上的东西念出来,“陈怡芳不要脸,专找有妇之夫,霸占别人老公,卖R为生……”
往下所念皆是康佳所能说出来的话,桑桑心一紧,眼前,又有别的教师从车子上发现了同样的东西,此刻也纷纷拆开来一睹究竟,桑桑有些头大,正想上车离开,有道人影娉娉婷婷走过来。陈怡芳表情怡然自得,走向自己的车子,可是那些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头立时一跳,又细听一下,顿时脸色青白不堪。
那些老师们见陈怡芳过来,便把东西一扔,纷纷散去了。
陈怡芳瞪着桑桑,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箭来。桑桑只勾勾唇角,便钻进了车子里。
桑桑没有感到多么得意,漠然地开着车子。她其实一直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单位里的同事都只知道她老公是开公司的,可从来不知道他开了多么大的公司,有多大的财力和不菲的身家,这些桑桑从来都不说。就连丈夫家外有家的事,她也一直闷在心里,她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毕竟这不是什么光鲜的事。而现在,康佳不知是帮了她的忙还是在给她添乱呢,她能想到,那个女人娇凄凄在叶皓南的怀里哭诉的情形,她想,用不了多久,叶皓南的电话一定会打过来。
果然她还没有到家,叶皓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看了看那号码,淡淡接听。
“你在哪儿?”
“在路上。”
“回家来,我有话跟你说。”
“抱歉,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话好说的,除了离婚。”
桑桑要挂断电话,叶皓南断喝了一声,“秦桑桑!”
桑桑心神一跳,叶皓南说:“别太过分,给别人留了余地,自己才海阔天空,你要是想闹得人尽皆知,我奉陪!”
叶皓南把电话挂了,他是吃准了她的脾性的,单位里也有过男教师恋上女学生的事,最后妻子找来学校大闹一场,男教师身败名裂,学生哭哭啼啼割腕自杀,男教师与妻子离了婚,妻子最后落得了人财两空。
那件事情学校里人尽皆知,传得沸沸扬扬。
桑桑当时就想过,如果是她摊上那样的事,一定不会跑到学校去闹,默默离婚就好了。
叶皓南就是吃准了她这样的脾性,所以明目张胆地带着陈怡芳出双入对。
桑桑把车子停稳,一个人上了楼,暂新的防盗门外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装袋,袋子上面写着秦桑桑收。
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桑桑也没有网购过什么,她疑惑地把那个包装袋打开了。她的手握住了里面硬硬的东西,慢慢地从袋子里拽了出来,当看到那上面‘秦桑桑之灵位’几个字时,她尖叫了一声,手里的东西啪啦掉到了地上。
她尖叫着跳开,惊恐无比地瞪视着那个滚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秦桑桑之灵位’几个字,两侧是‘万古流芳,永垂不朽’的字眼。
桑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这是谁送了她这样的东西?她不得而知,只是抱紧了自己,又吓又气地浑身哆嗦。
在这夜色沉沉的晚上,哪个人不会被这样毛骨悚然的东西吓到呢?桑桑抱紧了自己,魂不守舍。
一侧的邻居探出头来,看到那灵位也是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东西今天下午就搁在那儿了。”
桑桑倒抽一口凉气,对着那女人摇了摇头,她把门紧紧地锁上,双腿都软了,她脑子里在想着,她得罪了谁?除了叶皓南和他的情人,她得罪过谁呢?
难道是陈怡芳做的吗?她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吗?桑桑不敢想象。
叶皓南给桑桑打电话的时候,陈怡芳就窝在他的怀里,两只眼睛里还含着泪,楚楚可怜。她听见叶皓南对他妻子的警告,心下感到无比的快慰。她搂住了叶皓南的脖子,仍然委屈地哭道:“皓南,我该怎么办?我没有脸去学校了……”
上次在饭店,桑桑已经让她下不来台了,但那次并没有这样指名道姓地把她晾出来,同事们虽然怀疑可也并没有抓到什么她破坏别人婚姻的把柄,可这次康佳让人在学校里撒了指名带姓的传单,陈怡芳可谓是小三儿的代名词了,她能预想到以后她在学校里所要面对的异样眼光和议论纷纷。
她又哭了,“皓南,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叶皓南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怕,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陈怡芳便又往他怀里偎了偎。
就在这个时候,叶皓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拾起来看了看,是母亲打过来的。他把陈怡芳轻推开,然后一直走到阳台上才接听电话,“妈。”
徐静亚道:“皓南你过来一趟。”
“妈,我在外面。”
“我不管你在哪儿,过来!”徐静亚下了死命令,语气十分气愤。
叶皓南拧眉,回身对陈怡芳说:“我去一趟,你早点休息吧。”
陈怡芳见他脸色不对,没敢再说什么,“你路上小心哦。”
“嗯。”
叶皓南从情人那里离开,一路开着车子往母亲那里去。他一到母亲家,便感觉到了那种让人沉窒的气氛,叶盛华只看了看儿子,没说话,而徐静亚则把一张照片拍在了他的面前。
“皓南,你给我个解释!”
叶皓南心头一跳,他看到那张照片,他和陈怡芳并排从一家饭店里出来,那当然也是康佳拍来的。
“你们还在联系是不是?”徐静亚眸光锐利无比。
叶皓南吸了一口凉气,秦桑桑呀秦桑桑你是想把事情做绝吗?
徐静亚见儿子没说话,又气愤地问了一句:“你说话啊!”
叶皓南好半天才道:“无意间碰见的。”
徐静亚眸光锐利无比地逼视着儿子,那眸光让人不寒而栗,叶皓南深知母亲的脾气,此刻对桑桑越发恼火。
徐静亚道:“皓南,你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陈怡芳不行,永远都不行!”
叶皓南从母亲那里离开时,心头很乱,陈怡芳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极为小心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没什么,一个人回了家。
到了家终究也还是不甘心,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桑桑,“秦桑桑你真绝,拍了照片送到妈那里,就想着让我难堪,让怡芳离开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会如愿的!”
叶皓南愤愤地挂了电话,桑桑一阵心跳加速,这个夜里,她本就受了惊吓,再加上一阵突来的气愤,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她抱着被子躺下,心跳好一阵跟不上劲儿。
一晚上噩梦连连,桑桑一身冷汗的醒过来,出来时,那块灵牌已经不在了,她四下里看了看也没有找到,这已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她开着车子浑浑噩噩地去学校,
“秦老师,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下车时,苏漫雪不知从何地飘了过来。
桑桑摇头,苏漫雪说:“老师,你眼睛下面都是黑的。”
桑桑没心情跟苏漫雪说些什么,只摇摇头说:“我没事。”
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走进教研楼,苏漫雪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她转而掏出手机来,“姐,你就瞧好吧!”
陈怡芳握着手机,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整个上午,桑桑有些心神不宁,或许是那个灵牌,也或许是叶皓南昨夜的电话,她有些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与一辆左转的车子撞上了,昏迷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秦川。
秦川正在和几个同事研究着什么,听到手机响,看到是姐姐的号码,便立刻接听了,“秦川,南三路口……”桑桑的话都没有说完,人便趴在了方向盘上。
秦川心中一急,“姐?姐?”他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答理他,只是从手机那头传来混乱的汽车喇叭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往外跑,沈凉晨正好走过来,肩膀处被秦川碰了一下,
“沈总,我出去一趟,我姐姐出事了。”秦川忙说。
沈凉晨道:“你等等!”
他把手中的文件交到孟瑞成的手中,便大步往外走去。
南三路口处,几辆车子围着一辆白色轿车,有几个男男女女在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奥迪的前面一辆丰田车,车灯、玻璃碎了一地,秦川奔了过去,“姐!”他分开人群,去开奥迪的车门。
可是车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桑桑的身影趴在方向盘上。
沈凉晨大步走了过来,啪啪地敲打车窗,“秦桑桑!”
“谁有锤子!”沈凉晨对着身后围观的人喊了一声,有个男人去自己的车上取了一个过来,沈凉晨接过便把车窗砸开了。
车门打开,秦川要去扶自己的姐姐,但沈凉晨把他拨开了,“我来。”
他把桑桑的手臂扶到自己的肩上,把她背了起来。
桑桑的身体在他背起来的一刻,头便软软地歪在他的脑侧。她的脸蛋贴着他的,灼热贴着微凉。
沈凉晨的声音有些沉:“发烧了还开车!”
桑桑的脸又往他的脖颈处贴了贴,他的衣服脖子,甚至发丝都是凉的,很舒服,“你是……沈凉晨吗?”
她在他的耳边用那低不可闻的声音问。
沈凉晨说:“是。”他边背着她走向自己的车子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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