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送走客人，顾母霍婷婷都要拉着李乔的手，又一遍的感慨道：“每年过年前后都是我最头疼的时候，还好今年有你，以后再过年，我也好轻松些了。”

　　“妈，您放心，以后有我呢。”李乔挽着霍婷婷的胳膊，撒娇道，短短数月的相处，婆媳二人关系好的简直堪比母女，两个人经常一起逛街一起喝下午茶一起出席宴会，在这种豪门世家里，婆媳都如此亲密的，也算是极难得了。

　　霍婷婷自己就是普通家庭出身，在顾家呆了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善良纯真，她打心眼里喜欢李乔这样的姑娘，所以总忍不住多疼她一些；而李乔更是庆幸自己可以摊上这么一位好婆婆，她从小和母亲就不亲，现下乔晓琪又成了这个样子，她多多少少会从婆婆身上找寻母亲的影子。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霍婷婷说要回房间画画，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不管多忙，画笔都不能丢下。

　　李乔去看望乔晓琪。乔晓琪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因为几个月一直不能动，她的皮肤开始松弛、肌肉也慢慢有了萎缩，虽然护工和保姆照顾的很尽心，她的身体很干净也没有褥疮，但她整个人躺在那里，就是从里到外的散发出一种死亡的气息。

　　李乔一看母亲这幅样子，眼泪就忍不住，这才几个月而已，如果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啊？她不会嫌弃母亲累赘，顾家也有能力请人伺候母亲一辈子，她只是心疼乔晓琪遭罪。

　　她一直认为乔晓琪虽然不能动，但脑子是有意识的，就因为这样，明明醒着却一动不能动，这样一躺就是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受到的痛苦才是加倍的，她光想想就觉得绝望，何况是亲身经历着的母亲。

　　李乔想起十岁那年，她贪玩从很高的滑梯上摔下来，左脚骨折，当时打了石膏后，她在家里足足躺了一个暑假，哪也去不了，最多只能在屋子里走两步。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难受极了，好像被困住了似的，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难受。

　　那时她只是骨折呆在屋子里两个多月尚且如此难受，那母亲现在.......李乔不敢再顺着思路想下去，她怕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是的，疯狂的举动。

　　有一个晚上，李乔看着犹如死人般躺在床上的母亲，摸着母亲皱巴巴的肌肤和塌陷下去的肌肉，她突然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不如就拔掉母亲的呼吸器吧，只要呼吸器一去，不用一分钟，母亲的生命也就去了，那样母亲就可以真的解脱了。

　　如果母亲此时能说话、或者哪怕能用眼神示意，母亲会不会赞同她的想法，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好过活着遭罪？李乔心里其实有了肯定的答案，母亲一定会同意她这么做的，因为如果事情换到她身上，她宁愿一死，也好过活着遭罪一辈子。

　　那一刻，李乔的手已经颤颤抖抖的伸了出去，摸到了呼吸器上，只要她稍稍用力拔掉管子，就可以为母亲解脱。

　　而她自己，则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替母亲受苦。

　　可最后，她还是没下得去手，她不忍不舍的，即便知道母亲这样活着只能感到痛苦，她却依旧希望母亲可以活下去，她已经没了父亲，不想连母亲也失去。

　　就当她自私吧，她想当一个“有妈的孩子”，而选择了让母亲继续这样活下去。

　　“妈，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还记得以前家里过除夕吗，爸爸总会买回来很多的烟花炮竹，零点的时候带我去放。可我总是害怕，每次都是爸爸去放，我在一旁看着，您还笑话我是胆小鬼。”李乔拿着干净的毛巾替母亲擦脸擦身体，其实这些工作佣人每天都会做，但她还是想亲手为母亲擦擦脸，触摸一下母亲的身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母亲是活着的。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一家三口还一起去超市买过年的食物，那时爸爸还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许没两年，就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年而要去婆婆家了，我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将来嫁人，除夕的时候就把爸爸妈妈一起接到家里，和老公一家一起过年，绝不丢下你们二老。”

　　“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年的时间，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确实嫁了人，可爸爸也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而您……妈，您赶快好起来吧，不要像爸爸一样说走就走，我不想当一个孤儿，虽然我嫁了人，可我还是你们的女儿，有妈妈在，我心里才特踏实。”

　　李乔将脑袋埋在乔晓琪的胸口处，一边说一边流泪，她哭的伤心，并没有看到，有一滴泪水，顺着乔晓琪的眼角流出。

　　距离除夕还有一天的时候，顾家照例在家中办了宴会，请了亲朋好友相聚，李乔作为女主人之一，又是头一年嫁入顾家的新人，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她知道一众人等可都睁大眼睛等着看她呢。

　　忙虽忙，还好有婆婆在后方压阵，田萌萌和周灵也早早就来帮忙，当然在周灵打翻了第三盘食物的时候，她自己就很自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不再去帮倒忙。

　　下午四点多，宴会所需全部准备妥当，只等着客人上门，李乔带着田萌萌和周灵回房间打扮，她们两人作为陈赫川和沈峰的女朋友，也会一同参加宴会。

　　三个女生面对那么多漂亮的晚礼服，叽叽喳喳的拿不定主意，试一件换一件再试一件，好像每件都超美，又好像每件都比上一件还要漂亮。

　　期间周灵还叹着气开玩笑道：“怪不得那么多姑娘都想要嫁入豪门，单看这么多漂亮的昂贵礼服，就没有人不动心。”

　　说完三人一齐大笑，霍婷婷正巧来找李乔，听到笑声便敲开了门，见三个女生还没换好衣服，就急忙走进来，亲自拿着衣服给三人比划着，嘴里还催促道：“我的姑娘们快点吧，已经五点多了，你们还没化妆呢，时间来不及了。”

　　三人想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到底穿哪件，干脆就听长辈的，全权由霍婷婷决定。而且霍婷婷是个画家，本就有艺术细胞，再加上嫁入顾家多年，见过的宴会场面穿过的漂亮礼服多到数不清，眼光自然是很好。她给三个女生各挑了一件最适合他们的礼服，三人试穿了之后都是非常满意。

　　穿好了衣服配好了饰品，又有专业的化妆师上门给她们化了妆，折腾了几个小时后，三位本就清秀可人的姑娘，更是美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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