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从怀孕后,眉宇间多了一丝为母的温柔,她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刚才许婉清去房间求她,让她过来替母亲和哥哥说句话。
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且不说她和大房之间的恩怨,这事还牵着二房,即便他们肯原谅,二哥,二嫂也未必肯。
悠然在许家看到的许婉清都是高冷端庄,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孤傲,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脆弱的时候。
许婉清哭着告诉她,说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和哥哥,她是做错了很多不能让人原谅的错事,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好母亲。
作为女儿,她知道自己无力拯救自己的母亲哥哥于困境,也没有颜面过来求她们的原谅,可是至少也得努力过才能认命。
她现在做这些和大义无关,只是在做一个女儿该做的事,即便方柔再坏,可在她眼里,她依旧是一个好妈妈。
许婉清把她和老爷子之间的约定告诉了悠然,“其实我很后悔,如果我把那份遗嘱告诉他们,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错的无法原谅,爷爷他老人家是不是就不会死,三婶,我觉得是我害死了爷爷!”
许婉清哭的很伤心,苏悠然能看得出来,这种哭不是能装的出来的,花一般娇美的女孩,此刻哭的梨花带雨,悠然确实有些不忍。
“三婶放心,等爷爷葬礼过后,我会劝母亲和哥哥去自首,我们一家会离开许家,绝不会再做对不起许家,对不起爷爷的事!”
许婉清觉得他们一家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许家了,悠然摇头,“这事和你也没有关系,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安全!”
许婉清的脾气个性,很容易······悠然想起自己当年的处境,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幸运。
“我想的很清楚了,还请三婶帮忙,不管成与不成,婉清都记着三婶的大恩!”
悠然被许婉清拳拳之心感动,再加上,听她说起和老爷子之间的种种,能看得出许婉清现在心里的罪孽感很重,老爷子刚去,若是亲人一个个出事,她估计也承受不了这打击。
悠然抚着自己的小腹,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能挽救的悲剧,就尽量挽救吧,但愿经此一事,大房能真的想开了。
悠然抬眸看着许南山,“今天老爷子葬礼,大房若是没有人出现,也会让外人猜疑,老爷子虽然去了,应该也是想看到孙子亲自给他老人家送终的吧!”
方柔没想到苏悠然这个时候会替她说话,毕竟,她们两个这关系可是从来都不好。
悠然看方柔这样看着她,倒是释然一笑,“大嫂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是看在婉清的面上,大嫂一生算计,不过却真的生了个好女儿!”
说完,挽着许南山的手臂,离开房间,走之前吩咐带方柔过来的人,“给孙少爷换衣服,等会参加老爷子葬礼!”
“是!”
老爷子葬礼后的第二天,方柔到警察局自首,她承担了所有的罪行,连同儿子那份一起。
她不能指望许伯年去救儿子,只有她这个做母亲来承担这一切,因为她可笑的发现,所有这一切,许伯年一件也没有参与,都是她做的。
当年的车祸,换下老爷子的药,买凶杀人,方柔统统供认不讳。
在宣判方柔无期徒刑的当天,许清源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其实在他走的前一天,他见过悠然。
阳历三月份的天气,好几天,坏几天的,只要不起风,还是能在花园里逛逛的。
今天的天气就很好,微风,嫩草刚发出的新芽,在阳光下散着新生的希望。
孩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照过B超,医生说发育的很好。
悠然手无意识的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站在阳光下,那种母性的光辉耀眼,犹如一颗明珠熠熠生辉。
许清源站在远处看了好久,也许他真的错了,更或者说一开始就是错的。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在这一瞬许清源也分不清楚,自己对悠然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一种执念了。
婉清说他这并不是爱,是男人的占有欲,是执念,他并不认为,可如今看她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许清源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美好的让他觉得舒心。
没有嫉妒,没有想要去摧毁,甚至想要留住这样美好的画面。
最近伤心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看到这样的画面,居然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认真地想着婉清的话,他对她究竟是执念还是爱?
其实他们之间怪不得她,最先放手的那个人好像是他,他无意伤害她,却成了那个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的一个。
他借着爱的名义,做了这么多,除了掠夺,伤害,居然没有一件是让她开心的。
许清源傻笑,也许一开始就都错了。
他突然出现,悠然先是有些吃惊了一瞬,接着恢复了平静,四目相对,往日的仇恨散去,剩下的只是放下。
悠然猜到,他可能是要离开了。
许清源那种温润的气质很讨女孩子喜欢,也很有才气,在大学里一直很受欢迎。
当年黑他的那些新闻也有些不实,毕竟,有女孩子主动贴上去,也不能完全赖他。
这些年他把精力都用在对付许叔叔身上,也没有安下心来工作,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我要离开一阵了!”许清源的声音并不大,清清润润的,不同于青涩的男孩,但又和许叔叔那样的低沉的嗓音不同。
说起来,这两年他们碰到,这气氛总是剑拔弩张的,倒是鲜少有这样可以静下来谈一谈的时候。
“决定了?”悠然的话里并没有挽留。
目前这种情况是需要离开一阵,大房做出的那些事,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看在老爷子面子,想要做到完全的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也是不可能。
许清源点了点头,看了悠然半晌,最后目光停留在悠然的肚子上,又淡淡的收回,“对不起!”
悠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已经过去,但要做到原谅,很难。
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悠然真的是恨不得杀了他泄愤,但现在,想开了。
她笑了笑,“那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许清源脸色微变,随即很快恢复,她不原谅他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也不会找你报复,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们认识一场,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但是,许清源,若你再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悠然的口气并没有咄咄逼人,始终很平静,话在这里顿了顿,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的笑意,说出口的话虽然平静,但也绝不会让人忽视,“你该知道后果!”
许清源看着悠然,并没有因为她不留情的话憎恨她,过了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了!”
他的声音不大,微风将声音吹散,但悠然还是听到了,带着一抹忧伤。
现在的许清源忧郁的很,这个教训足够让他记住一辈子,有方柔的前车之辙,如果他够聪明的话,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而且,老爷子遗嘱里虽然没有给他股份,但有现金和房产,凭着他的才华,用来东山再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还有个事事都为他着想的好妹妹,许伯年虽然居心叵测,仍旧不死心,但现在,许仲春和许南山兄弟齐心,不给他任何机会,他想成事,也难。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妈审判结束就走,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件事,我想请你在家多照顾婉清些,她什么都没做过!”
悠然笑了笑,并没有拒绝,说起来,婉清就比她小两岁,两个人年纪相仿,倒是还能说说话,“放心,我怎么都是她三婶,不管如何,她都是许家的孙小姐,这点,改变不了!”
“谢了!”许清源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头来,却以一句谢了结束,悠然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了?”许南山戏谑的声音在悠然耳边响起,她身子依赖的靠在他肩膀上,“怎么这会回来了?”
“我要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跟着他跑了?”
“是呀,毕竟他比你年轻,要不,我打个电话,让他走的时候多买一张机票?”悠然倒是并没有因为许南山的话生气,顺着他的话调侃下去。
倒是许南山本来想逗下她,没想到反被她调侃,虎着脸道,“你敢,混蛋玩意,作死是吧!”
前段时间孩子孩没有三个月,再加上老爷子刚去,许家上下一片暮霭沉沉,他也没想这事。
最近天气暖起来,也穿的薄了,隔着毛衣,她蹭来蹭去的,又故意撩他,沉睡已久的身体像是复苏了一般。
“作,丝作伐死宁额,怪蜀黎,倷哎丝有铜钿的宁,哪诶尬啊伐晓得!”悠然用苏州话骂道,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
悠然这吴侬软语虽然他一句也没听懂,但更是撩的他春心荡漾的,不是作死是什么?
“说的什么玩意?”
“伐高兴告诉你!”悠然眼波如盈盈春水,虽然瞪着许南山,但并没有什么力度,反倒是惹的他心火更甚。
“苏悠然!”许南山被她这话撩的够呛。
“宁嘎港了哉,伐高兴告诉你,诶闷!”
悠然说完不理他,准备回房间,医生说多晒晒太阳补钙,可要晒的太久了,要晒成黑炭了。
许南山眉眼一沉,长臂已经伸出去将她重新捞回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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