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其他条件吗?”夏云航又喝了一口茶,低声问。
颜岳沉默了一下,轻声说:“留章玫一条命,她虽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只是一条听命于主人的狗,不是你的终极对手。”
夏云航冷笑,抬眸望向他,带着几分鄙夷追问:“难不成你还真喜欢这种女人?你不怕弄脏了自己?”
颜岳叹息,低声回答:“终究,她曾经帮过我,没有她的出手,也没有我颜岳的今天。我只是讨厌极了那种被她要挟被她控制的感觉,如今她已经没有那个本事了,我还怕什么?请你留她一条命,就算是对我提供这些信息的回报吧!”
夏云航微微眯了眼睛,低头沉默。他在努力回想和分析,章玫在这场阴谋当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想了许久,他终究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好,我可以饶了她的命,但是每一个推动这场阴谋的人,都要受到必须承受的惩罚,她也不例外。”
颜岳后背一僵,本能的追问:“你要对她怎么样?”
夏云航冷笑,挑挑眉:“给点小惩罚,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放心吧!再说了,我还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些证据,我必须得留着她,也算是卖你一个面子。”
颜岳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我答应过她,保她的命,除了要她的命之外,其他我不会过问。”
夏云航冷笑,反问:“你能管得了吗?”
颜岳有些尴尬,他情知,夏云航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十成的把握,只是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温雅君子,背后的手到底有多黑,大抵没有几个人知道。
“你不能动颜海若,她是我的,你是答应过我的。”颜岳轻声提醒。
夏云航再度沉默,低垂着眼神,没有回答,颜岳又提醒了一遍,他才抬头,良久,点点头:“好,再卖你一个面子,但是你不能把我答应的条件说出去,因为我要拿她来逼我弟弟离开她。另外,你必须把章玫的性格特点生活习惯甚至作息,告诉我。”
颜岳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发到您助理的邮箱。”
夏云航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颜岳也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夏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以后生意上也请多照顾。”
夏云航的目光落在颜岳的手上,唇角微微翘起,没有伸出手回应,而是淡淡的说:“我不是好人,但是我也不会和狼做生意。再见!”
说完,夏云航站起身,脊背挺直,大步离去,留下颜岳一脸尴尬,咬牙懊恼。
云航没有到云帆所在的隔壁茶室,而是直接出了茶楼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开了出去,稍后,颜岳也出来,和等候在茶楼外面的心腹会合,坐车离去,这时云帆才被云航的人放了出来,一起上了车,来到江边和夏云航会合。
云帆还没有下车,便远远的看到了夏云航孤独清冷的背影。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呢大衣,背影笔直,漆黑的发丝被风吹起,微微凌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是那般的落寞。
云帆的心很疼,以至于在下车后走向云航时,不得不停下脚步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大哥,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安慰自己。还有母亲,她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如果她知道后,该如何承受?毕竟猜测和证实,还是有极大的不同的。
云帆呆呆站在云航背后,眼眶酸胀,喉间更是发涩。他恨,恨那些人对父亲的欺骗与逼迫,但是仍旧不如大哥更恨,因为幕后的人,也许就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那些人害了他的亲人,他还要恭恭敬敬的笑脸相迎。
“哥……”云帆终究开了口,声音微微颤抖。
云航背影僵了一下,缓缓转身,在看向云帆的时候,他居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而笑容掩饰不住的,是通红的眼睛,一向无悲无喜的大哥,哭过……
兄弟俩都没有动,站在冷风里默默相望,眼眶都是红的,拳头都是紧握的,脊背都是挺直的,心,都是悲伤哀痛的……
“哥……”云帆走过去,低低的唤,想要说安慰的话,可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航淡淡的笑,转头望向天际,苦笑,似乎在嘲讽自己:“云帆,你能想象吗?我这几年,居然常常面对我真正的仇人。说是伍家,我心里有数,以伍家的力量,不足以操纵这么多人为他卖命,伍耀宗的背后,还能有谁?不是我的丈母娘,便是我是岳父。可是,为什么?云帆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是一个温厚的人,从未与人翻过脸,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居然下这么大的气力这么狠的手……”
云航的眼眶又红了,云帆上去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轻声说:“哥,我们继续查,我们搞清所有的真相,好不好?”
云航苦笑,忽然抬眸盯着他,紧紧的,不给他一丝躲闪的机会,冷冷的问:“云帆,现在你知道了?颜硕他确实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即便不是他亲手将父亲推下了17楼,但他也是逼死父亲的凶手之一,你还要和他的女儿在一起吗?还要和她双宿双栖白头到老吗?云帆,你醒醒吧?醒醒吧!我知道,你又想说,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颜海若左右不了她爸爸,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云帆,你抱着她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你会不会梦到父亲满身鲜血质问你,为什么非要和仇人的女儿纠缠在一起,为什么要如此不孝?”
云帆痛苦的紧紧闭上了双眼,紧紧咬着唇,握住云航手臂的手,指甲都险些掐进了云航的肉里。
“云帆,好,我理解你的话,我不去伤害颜海若,我不动她和她母亲一根汗毛,但是,你必须离开她!你离开她,我就放过她,你继续和她在一起,我就一定要她替她父亲承受她该承受的惩罚!”
“哥,你别逼我!求你了……”云帆声音嘶哑,痛苦的心都碎成了片,苦苦哀求:“求你,哥,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离开她……”
“要么离开她,要么毁了她,你自己选择!若不是因为顾虑你的感受,你就是离开她,我都饶不了她。我已经做出了让步,你还要怎样?你该知道,如果我想,我有一千种办法,让她消失的无声无息。”云航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底的狠,像恶魔的眼神,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哥……我们先不谈她好不好?你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试着去接受这个现实,让我试着去……哥……不行,我做不到……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能离开她,不能!”云帆松开他的手臂,一转身紧紧抓住了江边的栏杆,恨不能冲过栏杆跳下去,可是,他不会,他痛苦,但并不软弱。
“夏云帆!”云航忽然怒了,隐忍良久的火,在这一刻忽然爆发,他一把抓住云帆的手臂,猛地将他拉了回来,逼视着他,怒吼:“你还是夏家的子孙吗?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谁的血?你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吗?云帆,你以为难以做出抉择的,只有你吗?我也是!”
云航食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用从未有过的语气怒吼:“我也姓夏,我也为了家仇牺牲了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的心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尊严自己的爱人,甚至……自己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痛苦吗?你以为我不挣扎吗?可是,每当我夜里忽然梦到父亲死去的时候,血流满地,脑浆……我就会惊叫着醒来,我就会浑身发抖,我会吓的一夜都不敢再闭上眼睛……”
他说不出来,那些难捱的日夜,当他从愤怒和惶恐中醒来,全身抽搐浑身发抖,是江莹哭着抱住了他,一遍遍的柔声安抚他,甚至在被他厌恶的甩到地上时,仍旧哭着爬回来继续抱着他,直到他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又披上如白天一样温柔深情的外衣反过来安慰她。第二天,江莹身上总会出现几块淤青和紫红,江夫人会悄悄问她,她从不说实话,单纯传统的她,会用羞涩的笑容误导江夫人,让她以为是小两口夜里太缠绵太疯狂留下的印迹,也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个不停。
“哥……冲我来行不行?你对颜硕有多少恨,都冲我来,好吗?而且,颜硕家没了,财产没了,甚至他的命都被上天收走了,他已经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惩罚,我们去找其他人好不好?不是还有帮凶吗?我们先查其他人……”云帆泪流满面,为这多桀的命运,也为他苦苦痴恋的女人。
“云帆!你真不配做夏家的子孙,你不配!如果妈知道你的想法,你知道她会多伤心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云航狂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拳挥了过去,云帆不躲不闪,生生承受了他猛烈的攻击,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伍家不是人,你也不是!你不是我的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去找你的女人吧!跟她过一辈子,在你的名字前,冠上她的姓氏!你根本就不配姓夏!”云航爆发一样的吼,又是一拳挥了过去,云帆仍旧不躲,被他打的撞到了栏杆上,身体往前倾倒,险些跌出栏杆外面去,被云航一把抓住了,才稳住了身体。
云航呼呼喘气,胸口不停起伏,云帆唇角还在流血,他直起身子,缓缓转身,眼眶里全是雾气,却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低低呢喃:“哥……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掉下去呢?你看……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哪怕我再让你失望,你都舍不得真的伤害我……”
一句悲伤苦涩的调侃,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眼泪也在那一刻夺眶而出。夏云帆极少见云航落泪,云航落泪的那一瞬,他不忍看,只能转过头,躲开。
他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不心疼?和海若一样,那是他愿意拿生命去保护的人啊!
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云帆回头,看到是云航渐渐远去的背影。风呼呼的吹着,也许是因为方才的打斗,他的围巾搭在手臂上,慢慢滑落到了地上,发丝也愈发凌乱,明明脚步沉重的像是抬不起来,可他仍旧努力挺直了脊背,想要让自己保持一如既往的风度。
“颜总,我们去哪儿?”颜岳的心腹轻声询问。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颜海若吧?不然,岂不可惜?”颜岳微微眯了眼睛,靠在后座上,懒懒的回应。
“颜总,我个人的意见,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夏家兄弟不知道知道这些事情后会有多大的反应,这是非常时期,还是躲开一些观察一下再说的好。”
颜岳睁开眼睛,沉吟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好,那订机票,尽早回去吧!”
夏云航没有回江家,而是去了自己隐秘的独立住处,走进房中,他脱掉大衣,扔给自己的手下,冷声命令:“马上提醒颜岳,把章玫的资料给我发过来,然后,把那个女人给我骗过来,要快!越快越好!”
“是!”
夏云航揉了揉肿胀的额头,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声命令:“去叫我的律师过来。”
“是!”
云航离去,夏云帆独自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望着灰白的天际发呆。
继续爱和保护海若的心,并没有因为证实真相而有所改变,可是,情绪不受一点点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感觉?但是忽然感觉,爱一个人,想要和她厮守一生,原来是这么的艰难。
海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远离越来越复杂的恩怨,远离越来越暴怒的大哥的视线?估计大哥的复仇会加速,力度也会变本加厉,我没有办法阻止,坏人也该受到惩罚,但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落入他的掌控,绝不!
海若听到敲门声,忙一边应着,一边跑了过去,还没开门就笑着唤道:“云帆,是你吗?怎么一整天手机都关机?你去哪儿了?要罚你……”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唇也被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脸很凉,身上也是,唯有唇是滚烫的,海若脑中“嗡”的一声,便无力了,被他抱着就推入了房间。
门被踢上了,她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想要推开他,调戏几句,可是却被他死死的抱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与此同时,他的手也飞快的解开了他本就敞开的大衣,脱下,扔在脚边,她的睡袍也是,根本就不是用解,而是直接撕扯的,狂热她的头都晕了。
她闻出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不是很浓烈,但是绝对喝了,她想要让他去洗澡,他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每一次她喘息着推开他,他便又狠狠吻了上来,吻的她七荤八素,身体也热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热过了。
“云……”她刚刚挤出一个字,便被他的唇堵住了,他似乎故意不让她开口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行。
好吧,他大抵的憋了太久,需要她,需要爱来滋润他们已经疏远了许久的感情。
海若不再反抗和躲闪,放下心防温柔的的享受他给予的激情。他的狂乱超出了她的想象,将她按到了墙上,在她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凶悍的闯了进去。
这样剧烈而狂乱的欢爱,让他们忘记了一切的苦,一切的忧伤,只想用这样亲密的方式,留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爱,或是人,或是属于彼此的一切……
午夜醒来时,他还紧紧抱着她,紧的让她浑身都是汗,彼此的身体,还紧紧连在一起,原来,一夜都不曾分离。
海若轻轻动了动,想去清洗一下,可他却迷迷糊糊,仍旧死死抓住不放。
“海若,不放你走,绝不……”他不晓得是梦语,还是说真的,反正这句话吓的海若不敢动弹了,只好偷偷笑一笑,忍着身上的不适,紧紧回抱住他,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在晨光里再度醒来,他已然不在,仿佛昨夜的欢爱只是一场梦境,太美,不真实。
海若掀开被子,看到是自己白皙光洁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形状的吻痕。她羞的脸发红,忙又盖上了,眸光一转,落在了肩头。
杀千刀的狼君,你咬的也太狠了吧?都破皮了,这下好了,可真是盖了他的章了,再也跑不了了。
海若扑哧一笑,脸更红了,伸出手放在眼前,昨夜太迷乱,睡前戒指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稳稳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可是,他去哪儿了呢?难道是晨练去了?切,她都要趴窝了,他倒是好体力。
海若裹上扔在地上的睡袍,赶紧跑去浴室冲了一个澡,又回到床上躺着,可他仍没有回来。海若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去茶几上摸手机,想要让他早些回来,帮她收拾东西离开酒店。虽然宁向天在这里长期包了房间,可是她还是想要和云帆在一起,他的小窝再小再乱,也是她渴望的家啊!
手机拿在手中,她愣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一缸都是烟头,不对啊!她记得昨夜可是干干净净的,因为服务员每天都会来收拾,她又不抽烟。
是云帆!好啊,他昨晚居然背着她抽烟呢!看他回来,她不好好收拾他!但是……半夜而已,他怎么抽那么多烟?
海若数了数烟头,足足十六根!天啊!他找死么?一晚上抽了将近一盒的香烟。
夏云帆坐在楼顶上,腿垂下了楼的边缘,轻轻晃动着。寒风呼呼的吹过,他一手抓着栏杆,因为他并不想死,只是想要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已,可别一个不小心,真的被风吹了下去,那他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酒店也是17楼,和父亲去世的时候选择的一样的高度。可是,他不会那么脆弱,哪怕到了绝路,他也不会选择这样逃避的方式。死,只能让自己解脱,让留下的亲人,更加痛苦。
他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手和脸都快冻僵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还是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昨天的痛苦纠结之后,他仍旧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爱颜海若,一辈子!
背后的声音有些嘈杂,他缓缓回头,惊讶的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许多人,他刚要开口解释,顺便爬起来,忽然有人冲了过来,眼底含着泪,小脸写满了惶恐,颤抖着,低低的唤:“云帆……你……你要做什么……”
云帆吓了一跳,知道大家都误会了,忙想站起来解释,可是冻僵的手在抓住栏杆的时候,却猛的一滑,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唤:“不要!云帆……”
“夏先生,章玫坐今天早上的飞机到了本市,是被利益诱骗过来的。”夏云航的手下压低声音禀报。
云航眸光一闪,点点头,挥挥手,不动声色的嘱咐:“跟着她,伺机抓住她,要隐秘,要稳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
云航一边扣着袖扣,一边抬脚往餐厅走了回去,正在和江夫人说话的江莹抬起头,温柔一笑,轻声问:“有事?”
云航也报以温柔的笑意,轻声答道:“嗯,去公司看看,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我得加两天班,提前安排一下工作,到时候可以更无牵挂的好好玩了。”
江莹开心的笑着点点头,满心的雀跃都写在了脸上。云航眸光轻轻颤动了一下,垂下了眼眸,继续扣自己扣了半天都没整理好的袖子。
江莹忙站起身来帮忙,江夫人推开椅子站起身往楼上走:“你们年轻人忙你们的吧,我得去念念佛了。”
江夫人信佛,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云航伸出手,让江莹帮着整理袖子,眸光转向江夫人的背影,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语气却平静的不得了:“妈,多念几遍才能赎清凡人的罪过……多念几遍,也多为江家祈福……”
江夫人“嗯”了一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狐疑的转过头来,想要从夏云航忽然冒出的嘱咐里找出些什么来,可看到的,却是云航低下头,轻轻在江莹额头印下一个吻,温柔的说:“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爸爸,我很快回来。”
“嗯,路上小心。”江莹乖巧的点头应着,恋恋不舍的送他到大门口。
江夫人摇摇头,认为自己想多了,便又抬起脚步,往楼上走去。
夏云航迈出主楼的大门一转身的瞬间,眸光微微一偏,清晰的看到了江夫人上楼而去的背影,一抹狠厉在眼底闪过,那是背对他的江莹看不到的。
我第一个要收拾的,是章玫,然后,就是你们伍家的人!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为你们的错误,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帆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栏杆,吓得汗都出来了,腿也微微发软,同时抓住他的衣服的酒店保安也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他,从栏杆后翻了回来。
海若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在低低骂着:“夏云帆你混蛋!你个大混蛋,你想吓死我吗?我恨你恨你恨你……呜呜……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我哪儿对不起你了?我没打算不要你,我都答应嫁给你了……呜呜……”
云帆的心被她哭的软软的,坏心情被她的彪悍打败,暂退三尺,笑容也浮上了眼底,紧紧回抱住她,轻声安慰:“傻瓜,我没打算跳楼,我是来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下的,我昨晚喝了酒,头有点不舒服而已。”
四周响起一片鄙视声,保安大哥还用十分幽怨的眼神轮流从他身边走过,以示对他鄙视鄙视再鄙视。
云帆汗,忙拖着海若尴尬的离去。
他最初只是想来看看十七楼的高度,感受一下父亲当年的绝望。在站在楼顶边缘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即便是自己绝望,也是没有勇气在这样的高度,一跃而下的。死,其实也需要比活着更大的勇气。当年的父亲,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压力,非得这么一死了之?难道只是因为钱吗?钱可以再赚啊!如果父亲还在,他想靠他们的力量,未必就翻不了身。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你怎么抽了那么多烟?”海若想起方才的一幕,还吓得发抖。那一刻她愈发明白,自己有多么不能失去他,有多么的在乎他,她宁愿掉下去的,是自己。
云帆沉默了一下,轻笑着摇头:“工作的事,压力有点大,别想了好吗?你得相信,我一定会过去这个坎。”
海若重重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会陪着你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云帆笑着点点头,拥紧了她的肩膀,眸光轻轻闪动,忽然幽幽的问:“海若,你介意……”
他忽然又不说了,海若忙问:“介意什么?”
云帆犹豫了良久,轻声问:“你介意没有婚礼的婚礼吗?”
海若愣了,呆呆的问:“什么意思?”
云帆硬着头皮解释:“就是,低调的结婚,如果你喜欢隆重的婚礼,以后再补。”
海若一把推开他的手,认真的说:“我介意,非常介意!”
云帆的心沉了下来,有些痛。如果她非要一个高调的婚礼,大哥是不会让他的婚礼如期举行的,甚至……他不敢想了。
“我不是要婚礼多么隆重,但是我一定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即将成为你的妻子了!哪怕没有婚纱,没有戒指,没有证婚人,没有红酒,没有蛋糕,什么物质的东西都没有,也可以,但是我一定要我们在所有人面前说:你爱我,我也爱你,你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给你!仅此而已。云帆,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你知道的,我母亲和大哥都不会祝福我们……”
“你要妥协吗?”海若轻声问。
“你说呢?”云帆苦笑。
海若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云帆,如果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你母亲还会这么恨我吗?我是说如果……”
云帆心底苦笑,哪儿会有这种如果呢?于是,他坦白的轻轻摇头:“不知道。”
“那你告诉她,我不是我父亲的女儿试试?”海若狡黠的笑,故意试探他。
云帆刚要开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云航,他忙示意海若:“是大哥,我接个电话。”
海若点点头,云航拉开门走了出去,海若的心情有些复杂了,她忽然不想告诉云帆自己的身世了。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爱她,能否冲破上一辈可能存在的恩怨,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如果他可以,她便可以,为他付出一切,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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