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醒来到进入公司,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更没有提起海若母亲的事。她告诉他,是因为信他,他不说,是因为不想再一次揭起她们的伤疤,知道真相就已经够了,何必一再苦苦追问?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个究竟?
海若原本没有着落的心,因为云帆的提前回来而放下了,工作和生活都恢复了正常。反正她已经将态度向颜岳表明了,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也确实不能一再软弱到受他的威胁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你越是害怕,敌人越是拿捏的你死死的。
阿姨那里她也打了电话提醒嘱咐了,不让母亲接触到陌生人,更不会让陌生人来找母亲。而这边,云帆已经在打听有没有更合适的、环境更清幽、更适合休养的地方,如果有,就让阿姨陪着母亲搬到那里去住,他会负责一切的费用,只要海若的母亲好好的,海若便安心,海若安心了,他也会觉得满足和快乐。
章玫从椅中站起来,走到窗口,狠狠抽了一口手中的烟,吐出长长的烟雾,转头看向身后腕间刺满纹身的男子,低声问:“你确定颜岳去找的女人叫颜海若吗?”
那人点点头:“没错的!只是中间杀出一个男人,把颜岳的事给搅黄了。”
章玫冷笑,眼底闪过蛇一样的冷光,低沉的回道:“他果然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只可惜,颜海若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的仇人?他简直就是在做梦!他就像我当初一样,明明知道他的野心很大、心机很深,也不是真的爱我,我却还是拼命的诱惑他去做他想做而不敢的事,到头来,我也不过是被他利用完又抛弃的棋子!只是,这样结局,我怎么可能接受?我要报仇!我要夺回他的心,我要扫清一切的障碍,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女人!”
纹身男子冷笑,摇摇头,劝道:“玫姐,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他可不是一个能轻易动感情的男人,他狠着呢!还是再多弄点钱离开他得了。”
章玫咬牙说:“多少钱算多?颜硕的公司怎么也值个三四千万,这只是当初他接手时的价格,现在更多。他只给我五百万就想要打发我了?休想!”
纹身男子放下翘起的腿,微微前倾身体,小声提醒:“玫姐,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章玫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从颜岳手中抢走那个叫颜海若的丫头的男人是谁吗?”
“谁?”章玫沉声问。
“D市嘉华贸易的新老总,E市首富江中岩女婿的亲弟弟!好像叫夏云帆!”
“夏云帆?夏……姓夏的?”章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嘀咕着:“E市?等等!E市?江中岩的女婿?姓夏?”
章玫的脸色微微有变,手也有些颤抖,明显情绪忽然有了改变,纹身男忙问:“怎么了?”
章玫蓦然回神,忙摇头,忽然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多弄点钱?怎么多弄点?”
纹身男压低声音说:“我看到那男人后,让人去查了查他的背景,嗬,还真是意外的收获!你知道这个叫夏云帆的男人,他什么来头?”
章玫眸光闪烁,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夏云帆,但是她知道夏云航,更知道他的……
“夏云帆是江家女婿的亲弟弟,美国斯坦福大学MBA高材生,他白手起家,靠开发线上游戏掘得第一桶金,据说这个是和江家独子合作完成的,他出脑子,江家少爷出资金。后来用这个所得做起步资金创建了自己的网站,经营一段时间后又将业绩不错的网站卖掉,转投小成本电影的制作,这几个电影项目,全部是和江家独子江北合作完成的,因为那厮的人脉非常广,在广告和传媒业颇有人脉。他们收获最丰的是最初的线上游戏和后来的两部小成本电影。单说那两部小成本电影吧,据说其中一部投资仅有四百多万,结果卖出了九千多万的票房,另外一部成本一千多万,也卖出了两个亿的票房,除去院线分成和成本,他们最后每人还分了几千万,这也是他后来收购嘉华贸易的资金来源。玫姐,知识就是财富,真是硬道理!”
纹身男眼底是嫉妒,而章玫的眼神却有些恍惚,在他说完后,忽然幽幽叹息了一句:“他的钱赚的太晚了,若是能早两年……”
“嗯?什么?”纹身男疑惑的追问,章玫却闭了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了。
“玫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叫颜海若的丫头,虽然是夏云帆的女朋友,可是夏云帆的铁哥们江北,也追求过她呢!”
章玫微微一愣,有些震惊,纹身男压低声音提醒:“玫姐你想一想,这个丫头值钱着呢!如果能把她整来,可以一石三鸟啊!”
章玫更加震惊,呆呆的问:“你想干什么?”
“玫姐你想,如果把她控制了,可以同时跟颜岳敲一笔,跟夏云帆敲一笔,再跟江北敲一笔。只要我们不太贪心,对方一定不敢报警,哪怕一家只要个五十万,三个人还一百五十万呢!更何况,说不定还可以更多些呢!”
“闭嘴!”章玫的脸色猛地冷了,指着他的鼻子提醒道:“我警告你,不许打颜海若的主意,更不能抓了她同时给三家要钱。你可知道,随便得罪哪一家,都够咱们受的,他们各自的势力已经够强,如果再三家同时联手,那咱们都别想活了。”
纹身男不以为然的笑,摇摇头说:“玫姐,这事我又不是没做过,有钱人都愿意花钱消灾,因为这点小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所以您放心……”
“我不放心!”章玫厉声提醒:“给我记住了!暂时不许打她的主意,她背后的人我们现在惹不起,等我再想想再说!那丫头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但是目前不行,尤其是没搞清楚她背后的男人们的底细之前,更不能动。”
她说的严肃,纹身男挑挑眉头,没敢再吭声。
傻女人,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怎么,真喜欢上颜岳那小子,就想回头是岸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海若提心吊胆多日,也并没有见颜岳来骚扰,甚至就连电话他都不再打来了,这让海若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可是这时,忽然又有坏消息传了过来,江北的父亲病了,而且病的挺重的。云帆必须马上赶到E市去,他不放心,要求海若也必须跟着去,海若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她也怕自己一个人留下会出事。给阿姨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母亲,一定!阿姨很爽快的就应下了。
到了E市,所有人都更惊了一下,原来江老爷子的病,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严重,是脑溢血,虽然发现的及时保住了命,可还是落了许多的后遗症。比如手握不住笔,比如思维混乱,比如语言含糊不清,比如认不清身边的人。
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才不到六十岁,这么一倒下,整个江家都陷入了悲痛的气氛中。公司的事也受了很大的影响,幸亏云航多年来勤勤恳恳的态度和踏实的作风赢得了尊重和口碑,在这样的混乱时刻,他接手了大部分事务,也替老爷子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就连一向和他水火不容、人前吵到人后的江家二小姐江蓠,也对他另眼相看,在股东大会上忽然倒戈支持他,让他顺利成为新任的总经理,真正开始掌控江家的实权。
有人曾经提出让江北回来,可江北顾念着自己独立的事业,并不想回来,此时的他,在大姐江莹和二姐江蓠的劝说下,糊里糊涂就签下了同意夏云航担任总经理的股东会决议。
江老爷子的病让江家如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走近江家的门便感觉到了窒息。这是海若第一次到江家来,她本不想来,可是念着对她极好的江北,还有云帆的坚持,她还是来了。
江北很憔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随性,变得沉稳和伤感,他大抵从小顺风顺水惯了,没想到如山一样的父亲忽然就垮了,快的让人没有一点点的思想准备,所以他一时无法接受。
云帆进房间去探望江老爷子,海若也去了,站了一下便出来了,因为她从江夫人眼中看到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敌意,这让她很纳闷,可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忍住了,云帆知道她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便找了借口让她去安慰一下江北,她借机溜了出来。
江北站在二楼的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在地上透射出长长的影子,他平素潇洒惯了,忽然这样沉默,让人忍不住就有些心疼。
海若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轻声说:“你很难过吧?”
江北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便再也没有收回,轻轻点头:“是。颜海若,你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吗?忽然间很怕……怕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我习惯了爸爸对我管不了的管束,尽管我不听他的,可是耳边忽然没有了人一直念叨着、约束着你,那种感觉,真的很……很空、很慌……”
海若点点头,苦笑,轻声说:“我明白,也许我比谁都明白。最爱我们的人,往往曾是最被我们忽略的人,因为他们太爱了,我们就当成了理所当然,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可是……晚了……”
江北震惊的望着她,还没来得及追问她的故事,她便又说:“可是江北,你不晚!也许你从现在起学会关心家人,伯父不能清晰的感觉到,但是,他还在,这对你来说,便是最大的幸运与幸福。所以,江北,不要总是活在后悔里,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就去照顾他,关心他,好好爱他。只要照顾的好,他和你,和你们,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日子,悲观、忏悔,并不能让你心安,更不能让时光倒流,把握住将来的,才是最重要最现实的。”
江北微微动容,一直呆呆看着她,许久,轻轻微笑,小声说:“怎么办?颜海若,我又舍不得放开手了。”
海若愣了一下,傻傻的问:“嗯?什么?”
江北淡淡一笑,摇摇头:“没什么。海若,我现在很纠结,你给我一点意见吧!”
“什么意见?”海若又愣了,她懂什么?怎么让她给意见呢?
“爸爸的身体不行了,他早就立过遗嘱,关于公司的管理方面,虽然我是指定的接班人,但是我有自己独立的事业,你说,我现在是回来呢?还是将公司交给家里人管,我坚持做自己的事?”
海若笑了,摇摇头:“我哪儿懂这个?你还有谁好问么?居然问我!”
江北摇摇头:“海若,我问过别人,但都是我的亲人,他们希望我回来,各人有各人的角度。你不是我们江家的人,作为一个旁观者,你觉得我应该回来还是坚持自己的路?”
海若还是摇头,不敢回答,江北忙说:“当然,我不一定只听你的,但是我想听听不同人的意见,帮帮忙,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海若想了想,轻声说:“我希望你回到江氏……”
走廊角落里,听到这句话后,有人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颜海若,你的话也太多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海若,说说你这么想的原因。”江北很认真的提醒,并没有因为她不懂内情而有所轻视。
“生意上的事我其实不懂,你个人的追求我也不了解,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感觉你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第一,你父亲的身体有恙,你母亲和姐姐们需要有个男人支撑着这么大的家,你回来,她们更有主心骨;第二,你父亲爱你,他费了那么大心血将你养大,让你接受那么好的教育,你的权利享受到了,现在该你尽自己的义务了,这是你对父亲的回报;第三,你是江家独子,这是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第四,你即便是回来了,也不影响你运作自己独立的公司,你用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资金,自己把它们分清楚,有好的团队帮你,分与合,并不是那么难的问题。总之,这是江家的一个坎,而你是一个男人,你应该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来!”
江北不语,抬头望着天花板半晌,忽然笑了,垂下眼眸看向她,轻声说:“颜海若,谁说你不懂?你看的挺清楚的,不问不知道,一问我才知道,你骨子里有很大的潜力,说不定好生培养,你也可以做个女强人。”
“强人?”海若压低声音,小声说:“强男人?这个我会不好意思的,我那么传统且淑女……”
江北低低笑了,忍不住就捏了她的鼻尖一下:“你就是一颗开心果,云帆怎么这么有福气?嫉妒死小爷了,小爷是说,嫉妒你得到了云帆。”
海若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笑了。这样的乐观的江北才更让人放心。
隐在暗处的人,却在心底低低咒骂了一声,转过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走廊,回到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海若正要开口,听到一楼客厅里江莹在喊江北:“北北,宁伯伯和宁伯母还有思思来了,快下来!”
海若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微微变了。她想过宁向天会来,可是真来了,她还是有些心慌意乱。她答应跟随云帆过来的原因之一,便是也隐隐希望能遇上宁向天。
说着恨,其实却还是放不下,骨子里的亲情让她走进了一个怪圈,刚劝导完江北,她自己却也迷茫了。
江北走了几步回头看过来,却发现海若没有动,纳闷的问:“你不一起去见见宁伯伯吗?”
海若摇摇头,犹豫着说:“你知道的,你的小青梅对我有成见……”
江北笑了,叹口气说:“对不起海若,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不止一次两次了,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总是不能接受现实。可是,她比我小,又是宁伯伯的女儿,我不能太……”
“我明白,你去吧!”海若点点头,笑着打趣他:“也许人家是来安慰你的,撑不住了就借人家的肩膀哭一哭吧!我不会鄙视你的……”
江北的脸猛地一拉,哼了一声,小声说:“你杀了我吧!其实,我更想借你的……怀抱……蹭一蹭……”
他笑了,换了海若脸猛的一拉,一脚踢了过去。他明摆着是在吃她的豆腐,真是本性不改。
江北呵呵笑着闪开,往楼下溜去,海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的冷色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她已经很了解他了,也就是嘴上占些便宜,其实人是坦荡的,所以她也不会真的生气。
海若站在楼梯口送他下楼,一回头却对上了一位年长的妇人,她记得,这是江夫人。
江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多久了,但是她并没有带笑容,表情也不是怎么和善,这让海若心如小鼓在敲打,忙低了低头,轻声招呼:“江伯母……”
江夫人并没有回应,而是一步步走过来,越过她,一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才不冷不热的轻声唤了一句:“颜小姐,坐!”
“不用了,我站一会儿就行了……”海若忐忑不安,轻声答道,没敢看她,更不敢在长辈面前随便落座。
“颜小姐,坐吧!你老是那么站着我看着眼晕,更何况,如果我儿子或者帆帆过来了,一看我坐着却让你站着,弄不好又要误会我为难你了。坐吧,咱们聊聊!”江夫人的口气听起来很温和,却透着浓浓的疏离。
海若慢慢走过去,轻轻坐下了,两人都没有吭声,海若无比的煎熬,就盼着云帆快些出来,可是他大抵是被牵绊住了,一直在走廊尽头的卧室里没有出来过。
“颜小姐今年多大了?”江夫人的声音始终都那么温和,每一个字的声调都是平衡的,可见她毕竟是多年修炼过的。当然,海若可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
“二十五。”海若的声音也极轻,带着她自己都认为虚假的温柔。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江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问。
“父亲已经过世,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做什么。”海若轻声答道。
江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竟半晌无语,过了片刻,轻声说:“我们家江北的性子你可知道?”
“嗯?”海若有些诧异,抬头望向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家江北打小被宠坏了,性子是又倔又狂,整天没有个正经心思……”
“伯母,其实江北挺好的,他是个坦白的人,也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他也有在认真的做事,并不是在虚度光阴。”海若忍不住轻声开口为江北说话。
江夫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但并没有认同或者否认她的话,而是轻声反问:“你很了解他?”
海若怕她误会自己对江北有意,忙摇摇头:“不是,但是他的行为能够让人看出他的认真来。”
“什么行为?追女人比较执着,还是花钱如流水?颜小姐,你被他的外表给骗了,我这个儿子啊,其实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唉,算了,别提了。他这些年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可是不少,捧个女明星、追个女模特,甚至还有人黏着他不放,可是他这样在脂粉堆里长大的孩子,没玩够的时候怎么可能一棵树上吊死呢?再说了,那些女人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他的钱和他背后的爹,他就是认真了,那种女人,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任由他胡闹不是?”
海若轻轻点点头:“也许他曾经放纵过,但是想必那时他还年轻,但是我想他未来会越来越稳重的,江夫人您不必担心。”
江夫人点点头,轻声请求道:“颜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看……”
海若忙点头:“伯母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尽力的。”
江夫人堆起淡淡的、虚假的笑容,轻声说:“我听说他有段日子对你是挺上心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你就变成了帆帆的女朋友……其实,年轻人自己的感情问题我老了,是不会追着管的。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
海若不语,隐隐感觉她的话越来越变了味道,索性不吭声,等着她自己一口气说出来。
“颜小姐,如果你不喜欢他,请你离他远一点……”江夫人的笑容深了一些,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海若心底更冷了,却依然不动声色,保持着冷静和温柔的笑意。
“从前他胡闹惯了,我们都没当回事,可自从跟你的问题之后,他好像是受了打击,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和乱七八糟的女人纠缠不清了,我和他父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后来我们发现,问题似乎更大了。”
江夫人顿了一下,海若不吭声,依然保持着无辜的表情,看她继续演下去。
“后来我们发现,他对女人似乎全然没有了兴趣。你知道的,向天家的女儿思思,打小就喜欢他,我们也是认定了这个准儿媳的,毕竟……毕竟两家门当户对。但是,他原本对思思还有些耐心,之后态度忽然就变得越来越恶劣了……我们听说,是因为你和思思有误会?”
海若点点头,仍旧不动声色,江夫人又说:“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者看在云帆哥哥云航的面子上,以后对思思谦让一些好吗?我知道,那孩子是娇惯了一些,但是她真的挺可爱,又是大家庭出来的,有修养有仪态,我和江北父亲都很满意……如果她对你的态度不够好,大抵也是因为江北,伯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请你以后不要跟她计较,好吗?”
海若的脸上有些端不住了,江夫人明显的偏心于宁思思她能理解,毕竟她颜海若和江家没有什么渊源,便也不会有什么感情。但是江夫人的请求就透着歧视,更隐隐指出她和宁思思地位的不同,甚至有把江北不喜欢思思的原因推到她身上来的嫌疑,这让她不能接受。
“伯母,您对江北的疼爱真是让人动容,任何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最无私的。所以,我尊重您意愿的表达。但是伯母,江北和宁小姐的关系从前怎样将来怎样,从来与我无关,因为我和他们没有主动的、超出自己身份、超过朋友界限的来往。真的,您来请求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伯母,我想您应该去劝劝江北试着接受宁小姐,当然,更应该劝着宁小姐改变对江北的态度,这样才是真正为他们好。我相信,宁小姐既然是大家庭里出来的,很多道理应该懂得,也就不会做出伤害别人、伤害江北、有违自己身份仪态的事,您说对吗?”
海若回答的不卑不亢,江夫人没有想到她忽然从温顺的一只小绵羊变成了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一时反应不过来,江夫人竟微微愣住了。
海若适可而止,不再主动说什么,江夫人轻声问:“颜小姐,我其实只想问一句话……”
“江伯母,我和江北是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永远是朋友,也只是朋友。云帆是我喜欢的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果您想要宁小姐做您的儿媳,那是您的家事,对不起,我真是有心无力,帮不了您,因为任何人的爱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我这个局外人手中。”海若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意,可口气已经变得非常疏离,她说出的话,就是江夫人想问的,可见她也是聪明和敏锐的。
“谢谢颜小姐的提醒。”江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脸色柔和了几分,却眸光一转,再次提起了云帆。
“云帆是个好孩子,我就说嘛,他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蓠蓠和他确实不太合适……唉,这丫头,也太执着,太痴情,到现在还对帆帆念念不忘的……真是的。”江夫人似无意一般叹息,海若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江夫人是要将江篱推上风口浪尖,她想要海若对江蓠防备着,更敌视着。
海若不动声色,站起身,带着微笑目送颜夫人离去,然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不会担心江蓠的,因为云帆说了,他不喜欢她,她更信云帆。
和大家族的主母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都让她出了一身汗,哪怕她就是真喜欢江北了,也绝对不想嫁入江家,因为她不被吓死,也会被这样猜测对方心思的心机给累死。
楼梯上传来喧哗声,有脚步声传来,海若凝神一听,清晰的听到了江北和宁向天的对话声,还有宁思思和宁夫人,他们是上楼来探望江先生的。
海若想躲,可是客厅正对着楼梯口,她往哪儿躲?情急之下,她往走廊里跑去,想随便找到卫生间躲起来,可是每一间房门都不像是卫生间,她又不敢随便闯进去,而那些人的脚步声更近了,马上就要到楼上了。
身后传来门的轻响和一声低低的提醒:“到这儿来!”
海若猛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年轻女人用力一拉,推进了房中,将房门紧紧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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