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如此冷酷
不过这一天,顾南心跟温非池也没能单独吃一餐晚饭。
已经做好饭的沈墨阳打电话来,催她回家吃法。顾南心瞧着温非池似笑非笑的脸,听着沈墨阳仿佛平静平淡的声音,头皮几乎都要炸了起来。
最后,她实在没有胆量抛下沈墨阳跟温非池单独出去吃饭,于是拉着温非池回到公寓。虽然沈墨阳的脸色有些不太愉快,不过瞧着温非池更加不愉快的脸色,他的心情莫名就变好了。
温非池没有久留,当真只是吃了一顿饭,就在沈墨阳愉快的笑容下满心不是滋味的告辞离开了。
但沈墨阳并没有高兴多久,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想着办法要将顾南心往大床上带。
顾南心丢下他,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去开门了。
门外的人竟然是简明琮。
顾南心很是惊讶,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简明琮,上次见他,他虽然神色有憔悴,但精气神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简明琮,竟然消瘦了不少,俊逸的脸庞看上去憔悴苍白的不行。深深的黑眼圈让人一眼就看出他这几天休息的不好,原本清明的眼神也十分浑浊无神。
“简总,你这是出什么事了?”顾南心连忙要将人让进来说话。
简明琮手臂上挂着一件大衣,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就见沈墨阳面无表情的正盯着他,一副被他打扰了的模样。他就摇了摇头,没有进门去,只看向顾南心,“听说你今天见了余丹妮?”
顾南心并不疑惑简明琮知道她回国这件事,毕竟每天追着她跑的记者也不是吃白饭的。只是他来找她,一开口却是问余丹妮,这就让顾南心有些奇怪了。
“是的,我们今天碰了面。”简明琮既然已经查到,她自然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何况,余丹妮也没告诉她,不能将她们碰面的事情告诉简明琮。“你这么晚来找我,是因为丹妮?”
简明琮神色复杂,“你们去医院做什么?”
顾南心下意识回头看向沈墨阳,余丹妮跟董怡娴怀孕的事情她都跟沈墨阳说了,因此这时候听见简明琮的问话,不由自主就要求助沈墨阳。
沈墨阳一听简明琮的来意,就没了兴趣继续听下去,原本要转身回房去,瞧见了顾南心的求助目光,微微一挑眉,淡淡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请简总回去就是。”
顾南心一头黑线,当着简明琮的面这么不客气,真的没关系吗?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简总为什么要问起丹妮?”要不要告诉简明琮余丹妮怀孕的事情,顾南心觉得还是应该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决定说是不说。
简明琮倒也坦然,“我找不到她,有记者拍到你们今天出现在长济医院。”
“丹妮跟泰亚不是已经解约了?”顾南心真不是想要挖苦什么,只是话说到这个地方,还欲说不说遮遮掩掩就很没意思了,“简总这样急着找她,难道你竟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简明琮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尴尬了,他用拳头抵住唇,轻咳了一声,“她搬家了,现在的地址并没有告诉我。”
而且,她不再接听他的电话。
他顿一顿,刚才那种尴尬就没有了,坦然的瞧着顾南心,“她的经纪人告诉我,她推了最近所有的通告跟工作,我又听说你们去了医院,所以有些担心——她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简总,你还是进来坐一会吧,”顾南心有些无奈的瞧着他,“总这么站在门口说话,感觉我这个主人很不懂得待客之道。”
这回简明琮没有拒绝,他听得出顾南心语气中的松动。
给简明琮倒了杯热茶,顾南心这才坐下来,“简总,你弄懂自己的心了吗?”
简明琮正要喝水,闻言动作一顿,他的神色从茫然到回避,最后还是归于了平静跟坦然,“我是喜欢丹妮的。”
也就是说,喜欢是有的,但是并没有达到爱的程度?
“那么方落雪小姐呢?”
“我跟她已经没有可能,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在疗养院里,很是平静。我最近很忙,并没有空前去看她。”简明琮没有丝毫隐瞒。
“所以你跟方小姐,是彻底过去了吗?”顾南心一脸严肃的问。
事关余丹妮下半辈子的幸福,顾南心不能不认真严肃的面对。
“是。”简明琮沉声应道。
顾南心嘴角一勾,盯着他打量两眼,“简总这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不会都是因为余丹妮吧?”
不会是因为找不到余丹妮,所以忧愁烦恼的吃不香睡不着?
都这样了,他还嘴硬的说什么“喜欢”,明明就是爱惨了余丹妮而他自己还不自知,真是……
“南心。”简明琮忽然叹口气,“看在你我也是朋友的份上,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余丹妮到底怎么了?”
顾南心终于不再跟他兜圈子,抿嘴一笑,“余丹妮怀孕了。”
“什么?”简明琮霍然站起身来,双手紧握,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南心,仿佛求证一般,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神色,“你说什么?”
“恭喜你简总。”顾南心也站起身,调侃道:“不过如果你动作不快一点,再过一段时间,余丹妮就要带着孩子移民国外……”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简明琮激动的眼底泛红。
顾南心将余丹妮的新住址告诉了他,他就一阵风似的疾奔出去。
因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心情很不错的顾南心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正要进卧室去,一转身就瞧见沈墨阳正靠着卧室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得一阵心虚:“怎么了?”
“你就这么告诉他了?”
“不然呢?”顾南心一头雾水。
已经确定简明琮对余丹妮是很有感情的,到了这个地步,不告诉他,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对有情人就此错过?
沈墨阳冷哼一声,“凭什么我跟你就要分开七年那么久,他跟余丹妮立刻就能和好了重新开始?”
顾南心:“……”
所以他这是心里不平衡?
“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幼稚?”沈墨阳挑眉,放下抱着的手臂走向她。
顾南心霍的一下跳开:“开玩笑啦,沈先生怎么可能会是幼稚呢?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告诉简总,正是因为我有过跟所爱的人分开的痛苦经历,所以才不忍心有情人明明相爱却阴错阳差的分开,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对吧?”
沈墨阳忽然顿住,顾南心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他。但见他已经没有了要找她算账的打算,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该睡了。”沈墨阳朝她勾勾手指头。
她说的没有错,他们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分开了七年之久,彼此都痛苦过,愤恨过,好不容易和好了,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她就又要回华盛顿去。眼前的好日子是该用来珍惜,而不是用来浪费或者计较别人的事情的。
想通了的沈墨阳朝顾南心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来。
……
时间过得飞快,顾南心巴巴的扳着手指头,“明天就要走了。”
沈墨阳摸摸她的头:“我这边安排好了,就过去看你。”
想也知道他的行程也会安排的很紧,不过能见面,顾南心已经心满意足,这样想着,离别的愁绪就冲淡了不少。
沈墨阳虽然还没有痊愈,不能久站久行,但还是陪着顾南心去了花店一趟,花店的生意依然很好,就算顾南心不在,冯家妹也能独当一面,顾南心见状很是放心,至于忙不过来要请人手这样的事,她也交给冯家妹全权负责。
之后又去书店购买了不少少儿读物,寄给远在深山里的潘煜。也是巧了,给潘煜打电话时,冬青正好就在旁边,想到那可爱的小姑娘,顾南心忍不住跟她说了好半天的话。
忙完了这些琐碎事情,两人回到公寓,就接到了沈光明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直截了当的吩咐沈墨阳,“今晚回来吃饭。”
“没空。”沈墨阳想也不想的拒绝。
沈光明似乎气得不轻,不过倒没有立刻发作,顿了顿才硬声说道:“带着顾小姐一起回来,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这些不要回来好好商量的吗?”
沈墨阳看一眼顾南心,顾南心狐疑的回望他,他也并没有回避她,语气依然淡漠,不可避免的带了些许嘲讽之意:“我们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
“沈墨阳!”沈光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徐瑞卿的声音插、了进来,“请顾小姐来家里吃饭是我的意思,以前的事情,我想跟她道个歉。”
“没有必要。”沈墨阳依然没有同意。
徐瑞卿并没有生气,“你是要我亲自登门去请她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沈墨阳微微皱眉,语气略有不耐与警惕。
“你父亲刚才已经说了,你们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你们忙顾不上,我们可以帮忙策划。”
“你不是说过,你无论怎样都不会同意我们结婚?”
徐瑞卿淡淡道:“如果她不是艾迪集团的千金小姐,我还是不会同意你们结婚。”
她顿一顿,又道:“只要对盛世有用,对你有用,对方是谁,对我没有任何区别。”
沈墨阳无声的笑了笑,“你总是这么冷酷。”
这就是他的母亲,如此冷酷,永远清醒!
只要对盛世有用,对他有用,从前再多的芥蒂与恩怨,她都能够放得下。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来给顾南心道歉!
……
徐瑞卿放下电话,神色似有疲累,也有些怔然。
沈光明探询般的看着她,神色中有担忧,最后却只是问道:“他们回来吗?”
徐瑞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们会回来的。”
她伸手,扶沈光明回到椅子里坐下,“你觉得小莫怎么样?”
“小莫?”沈光明有些不解其意,“小莫挺好的,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沉稳,跟他父亲小时候是极像的。不过那让人头痛的倔脾气也是一模一样,气人得很。”
徐瑞卿轻叹一声,仿佛有些失神,“其实墨阳小时候……是很调皮的。”
小时候的沈墨阳,也曾经很依赖很信任她的。可是——
“因为我们只有他一个孩子,于是对他格外严厉。还记得那时候,他的跆拳道教练要求他一组动作做五十个,我非要他做一百个!无论他怎么叫苦怎么哭闹,我都没有心软。”徐瑞卿陷入了回忆当中,“后来还有好几次,每一次他都苦苦哀求,可我总是用着对他好的理由,不肯对他让步哪怕一步!他七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我叫过苦。无论我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课程,他都咬牙去完成。只是此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非常懂事跟沉稳,为此我还觉得很是欣慰。”
沈光明诧异的瞧着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一贯是好强的,为了不让唯一的儿子长歪,变成别人家里那样无能无用的纨绔,自小就对他特别严格,将培养他成材的事情当成管理公司一样,一板一眼,从不肯放松一点点。
如今的沈墨阳,也的确对得起他们当初对他的严格跟严厉,只除了他越来越不听话外。
“刚才他对我说,我总是这么冷酷。”徐瑞卿看向沈光明,仿佛笑了,又像是没有笑,“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怪我的,怪我对他那样冷酷无情。我忽然就想到了小莫,小莫跟他那么像,但顾南心却跟我不一样。”
她也曾经查过顾南心母子的相处模式,一开始她对顾南心放养式的教育十分嗤之以鼻,甚至是生气的,好好地孩子不从小抓紧教育,怎么能学得好?可事实却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小莫没有她这样的妈妈,依然优秀出色的让人惊叹。
即便那样,她也没有承认自己做错了。
然而就在刚才,沈墨阳最后那句话,却让她心头一痛。
她自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墨阳好,然而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沈墨阳不但不理解、不认同、不接受她的做法,还说她总是这么冷酷。
原来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个冷酷无情的母亲。
到底为什么,她将母亲当的这样失败?
……
顾南心见沈墨阳脸色铁青,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沈墨阳将他父母的要求告诉了顾南心,他在转述徐瑞卿那番话时,冷硬的心里却闪过了愧疚与羞耻。
尽管这羞耻很不应该,他不应该对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仅仅是他们,跟他没有关系。
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他表现的无论怎么若无其事,因为徐瑞卿那一句谁有用她就亲近谁的话,还是让他面对顾南心时无地自容。
“他们要跟我道歉?”顾南心微扬眉头:“不用了吧。”
大家不但不熟,还各种恩怨芥蒂什么的,她还没有修炼到家,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容赴宴。
“你不想去就不用理会。”沈墨阳并不勉强她。
顾南心眼睛一转,小手一挥,“去,既然沈夫人亲自邀请,我不去的话,也太失礼了。”
沈墨阳一见她那兴奋的有些不正常的小脸,就能猜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戳穿她,“那现在——”
“现在么,自然是要去换衣服做造型啦!”不闪亮登场,又怎么镇得住狗眼看人低的徐瑞卿女士?
沈墨阳失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会你会嫌做造型的时间太长而坐不住的。”
顾南心握拳,表情坚定:“我会忍耐的!”
沈墨阳只得随她去了。
约了最好最专业的团队上门服务。还好公寓够大,不然这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都没地方落脚,一排又一排华丽漂亮的礼服裙以及闪得人眼花的珠宝首饰在她面前一一展开,让顾南心仿佛女王一样,她只要负责点头摇头,其他的都有专业人员帮她拿主意。
最后一次顾南心从房间里走出来,心里懊恼的想,如果这一次沈墨阳还要摇头,她一定要将脚上的高跟鞋朝他砸过去!
象牙白的软缎面及膝短裙,无肩带裹胸样式,并不繁复,相反的还过于简单了些,玲珑有致的包裹着她的身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群面上有黑色丝绒手工珍珠串的精美花纹,柔软的白,稍有些冷硬的黑,衬出一种清冷脱俗的气质。
负责打造她的总监将她推到沈墨阳面前,又将一面镜子递到顾南心手中,得意的翘了兰花指来,“沈先生,沈太太,怎么样?”
顾南心低头瞧着镜子里精致华美的人来,这张脸原来也只是清秀有余,漂亮不足的,可现在经过总监这双妙手一收拾,她才知道,原来这张脸还能美成这样。
浑然不似真人啊。
她沉醉于自己的“美色”中,半晌才抬头去看沈墨阳。
他的脸上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顾南心是谁?他的细微变化,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目光闪了闪,漆黑的瞳孔深处点着一点亮。
顾南心微微勾起唇角,恰到好处的矜持笑容:“沈先生?”
沈墨阳朝她走来,他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朝顾南心伸出手去。
顾南心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目光不无得意的瞧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有惊叹,有迷醉:“沈太太让沈先生十分着迷。”
顾南心被当众打趣,脸上飞红,抿唇一笑,“走吧,沈先生。”
这是一场战役,必须由她亲自上场的战役。
不但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虽然明明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场战役她根本不会输,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寒酸的,对沈家一无是处的顾南心了。
……
顾南心与沈墨阳赶到沈家老宅时,沈家老宅灯火通明,一身黑衣的沈赫就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他依然是沉默木讷的样子。
见到穿着斗篷式火红狐狸皮大衣的顾南心时,还恰到好处的红了红脸,飞快的托了下眼镜,上前招呼道:“大哥,大嫂,大伯跟大伯母在里面等你们。”
沈墨阳朝他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南心微笑着道:“这么冷的天还让赫少爷在这里等着,让我真是过意不去。”
“大嫂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顿了顿,又道:“你叫我阿赫就好。”
顾南心却淡笑不语,微微一扬头,看起来就显得傲然又不屑,“我第一次来沈家老宅,劳烦你帮我带个路吧。”
沈赫镜片下的眸光微微一闪,飞快的扫了顾南心一眼,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垂下了眼帘,神色平静的道:“好的,你请跟我来。”
躲在暗处的沈路明气的咬牙切齿,揪落了一地的树叶。
“该死的臭女人!竟敢把我儿子当成下人使唤,该死,该死!”
……
而这头,前往牡丹园的路上,顾南心借口自己第一次来,竟要求起沈赫像个导游一样的为她讲解牡丹园的由来,以及这一路所看到的假山或者盆景,就连一座凉亭,她也要问个究竟。
沈赫面对顾南心暴发户一样的高傲嘴脸,一点不耐都没有,尽心又细心的为她讲解着。
直到进了牡丹园,章嫂来请走了沈赫。
顾南心若有所思的瞧着沈赫笔挺的背影,正要说话,却感觉腰间一痛,她低呼出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沈墨阳在掐她,“做什么这么大力?很痛的!”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这样乱来!”沈墨阳神色严肃,低声警告道。
顾南心嘟嘴,“还不是为了帮你打探这沈赫的虚实啊。”
沈墨阳当然明白她的用意,“沈赫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涉险。”
“你也觉得沈赫很危险?”顾南心凑近他耳边,“这人太能忍了,刚才我那么对他,但凡有点脾气的都受不了,可你看他的表现——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可怕。”
而且,沈谦是他的亲兄长,才进监狱就死于斗殴中,谁都会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这个能动手脚的,除了沈墨阳还有谁?但看沈赫的神色,竟似一点都不记恨沈墨阳,这心胸也未免太宽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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