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笑,“你是影帝,你可以一天换一个角色,我怎么知道?”
邵晖忽然问,“我是骗过你,但你——有什么损失吗?”
解语不笑了,半晌她说,“……损失?我有什么损失?我毫发无伤,我哪里有损失?作为你们伟大而正义的项目中的一个路人甲,我哪敢有损失?就算有损失,跟你们伟大计划的成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刚进屋时解语嫌热,邵晖帮她脱掉了外套,现在躺在大床上的她,穿着低胸针织衫,随着呼吸,胸口露出的光洁肌肤也随之起伏,邵晖无意中看见,喉结默默的滚了一下,不得不强迫让自己的视线移向她的脸。
解语白皙的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因为酒气熏染,嘴唇也显得红润,眼中既是迷离,又写满了控诉。
“我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偏偏要成为你的棋子,对不对?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国,但我偏偏回了;我不该接手代卓越班的课,但我偏偏接了;我不该在第一节课点到你上台当模特,但我偏偏点了;我不该——”
邵晖深深的叹息,“不,一切都是刚好。我无比感谢这些刚好。”
“嗯,也对,”解语点头,“这是你的运气,还好碰上的是我,把我哄的团团转,还替你打掩护——不然,也许没有谁会像我一样,明明可以怀疑却放过了,真的把你当成师弟。”
邵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她。
解语笑,“我已经恭喜过你,还不够吗?你大获全胜,不是要衣锦还乡吗?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参加这劳什子的培训班,还讲师——这不会是你最新的卧底任务吧,怎么,学员里面有什么隐藏的罪犯吗?还是你想抽样调查侦查同事的心理水平?”
“我说过,接下来不会在鉴定中心出现,”邵晖唤起解语关于晚宴当天的回忆,“当时就是正在筹备培训班的事——我没有骗你,至少这次。”
解语又羞又气。对,邵晖的确是说过他走,让她留下。他的确做到了。
如果她乖乖的呆在鉴定中心,整理整理流程,应付应付验收,心情好带一带曾哥,没事订个披萨跟大家同乐,不就啥事没有了?可她偏偏想不通要出来散心,简直是送上门来跟他短兵相接,找谁说理去。
她无比的不甘心,“我在明你在暗……你会出现在培训班这件事,就不能事先通知我一下吗?”
要是知道有他存在,她才不会跋山涉水过来相见。
邵晖耸耸肩,“我记得培训班手册前几页有写主讲人信息,上面有我的名字,可能刚好被你漏掉了?”
解语无词,她承认自己目的不单纯,哪里真把这培训班当回事过,相关介绍什么的她拿是拿到了,但根本没多看一眼。
看着解语郁闷的样子,邵晖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
他朝她俯下身来,“刚才还当着一群人的面,借侦探小说嘲讽我呢?一人分饰多角?奥斯卡?影帝?我竟不知你如此讨厌我,是不是以后要我闻风远避三千里,你才满意?”
解语别过脸去,“你不是要回京城吗?京城跟江城相距1467公里,四舍五入,也差不多可以算三千里了。”
“1467公里?你刚查过谷歌地图?”邵晖笑笑,“还有,我要回京城?这么大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解语一愣,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中,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京城什么的,明明是鉴定中心那些人闲磕牙提起的嘛。弄的真像是她特别在关心这件事了……
看着邵晖毫不掩饰的笑意,她脑中的一根弦断了,“你还笑得出来?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好笑是不是?我,我——”
她说不出话,眼泪像破碎的珠子一样滑下来。
邵晖止住笑意,伸手去擦她的泪水。
解语去挡他的手,“——不要你装好人!你不是老师吗?这么晚了,老师还在学员的房间里逗留,成何体统?”
邵晖的手被拨开,却顺势一转,抓住了她的手腕。
解语细瘦的手腕在他手中,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解语使不上力,用另一只手来帮忙,想要扳开他的手指,却被邵晖轻松的制住,于是,两只手都被固定在枕头上,邵晖站在床边不好使力,索性也蹭上了床,双膝跪在她身侧,将解语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躯下方。
感觉到浓重的阴影,解语一阵慌张,心跳也加快了,从邵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胸前若隐若现的,另一道阴影。
本能的意识到危机,解语羞红了脸,“你上来干什么?还不下去?”
邵晖握着她的手,却纹丝不动。
解语想要活动一下手,却发觉他的桎梏像是铁钳一般,他高大身躯散发的热力,让她周身的温度升高,脑子一阵迷糊。
半晌,邵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刚刚你问我,要教你什么?”
感觉到他周身莫名的危险,解语后知后觉的摇头,“不不不,我不想学,我累了,我只想休息。”
“——你不想学,但我偏偏想教。”
说完,邵晖直直对着她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解语感到自己被铺天盖地的一张网包裹住。
那网蒙蔽了她的视线,让她分不清天与地,上与下,左与右。
她感觉自己变成一条待宰的鱼。
那人不由分说的长驱直入,分开她的嘴唇,像撬开禁闭的蚌壳。
有什么东西,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一样钻了进来。
那条小鱼在她口中试探,巡逻,翻弄每一寸角落。
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应该阻挡,应该关上那扇洞开的门。
但门已经关不上了。
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就连动一动反抗的念头都是徒劳。
她想要躲开那条鱼,却被它追到天涯海角。
她被它温柔的,却也是坚定的追逐着,戏耍着,让她在疲于奔命的同时,不得不放弃的想,与其负隅顽抗,倒不如随之起舞。
许久,她感到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消失了。
下一秒,那人的手捧住了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手指粗暴又不失怜爱的摩挲她的脸颊、嘴唇、下巴……
她听见那人发出满足的喟叹,似是在沙漠中跋涉千里之后忽然觅得一汪清泉,恨不得五体投地的膜拜这份恩赐。
又像是遭遇经年冰雪之后终于燃起一堆炉火,恨不得用整个身躯护卫这小小的暖意。
因此而失神的解语,被更加不客气的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离开她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的唇舌,转而向下,一路引燃她的下巴,脖颈,再往下……
解语只觉自己陷在那张绵密柔软的网中,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响过一声,节奏快的让她以为下一秒就要破开胸腔跳出来。
终于,那人停下来了。
解语重新感觉到光,酒店房间正中的顶灯竟是如此刺眼,原来刚才有人遮挡所以不觉得。
她又重新感觉到凉意,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拉扯向下,露出大片春光。
她更感觉到,有东西顶着她的大腿,直楞楞的发烫。
她用力呼吸着,涣散的目光集中,看到他。
他也不如往日淡定,班长时的戏谑消失在他眼中。
他也不是那个指挥若定的警官。
甚至不是稍早时培训班上侃侃而谈的讲师。
此时的他,眼中燃烧着她不明白、也不想要明白的情绪。
解语渐渐捡回自己的理智——
刚才不是还在小酒吧聊阿加莎吗?
怎么一下子换到酒店房间,还变成这样暧昧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她明明可以坚决的推开,但她没有。
不但没有,她甚至还贪恋着上一个瞬间的温暖。
此刻距离拉开,有什么东西和她裸程的皮肤一样,在灯光下暴露无遗,无所遁形。
解语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枚被撬开的贝壳,冲上沙滩,狼狈的露出毫无防备的内里。
“你问过我为什么,”邵晖开口,声音有几分干涩喑哑,“这就是答案。”
明明有刺眼的灯光,有他灼热的目光,解语却觉得露在外面的肌肤有点凉,想要找什么东西盖住自己。
邵晖却一把抚上她想要转开的脸。
“我可以不招惹你,却偏偏招惹了;我可以当你是路人甲,却偏偏做不到;我应该不要伤及无辜——但你不是无辜。”
解语想要为自己辩驳,却说不出话来。
邵晖叹息,“我也许应该再学一百首十四行诗,才能找到最优美婉转的措辞——但我知道那只会让你继续逃避,继续无视,继续装聋作哑。”
解语想要离开,但她的脸被他定住,她的眼睛被他锁住,她逃不了。
“我喜欢你,解语,”望着她的眼睛,邵晖定定的说,“对你,所有我不该做,却偏偏做了的,都是因为这个。”
他的话仿佛有回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解语的耳膜。
“所以,尽管你生气,我也并不后悔——我不但不后悔选在江城卧底,也不后悔刻意接近你,我不后悔借着班长身份假公济私,也不后悔借着师弟身份近水楼台,我不后悔为了你考第一,也不后悔邀请你当舞伴……自然,我更不会后悔作为警官跟你合作,以及作为讲师跟你重逢。”
“——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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