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嗯”了一声。
柳青岩此举,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对立面,只怕之后要追杀他的,不止S的成员了,今天被他算计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他得罪的,是一整个武装组织。
柳史言便是想护着他,只怕也爱莫能助。
青岩怎么会干出那么蠢的事情!
就算他是奸细,也犯不着这么铤而走险吧。
姜老越想越气恼,挂断电话后,又重新转向了苏致函。
如果那个人,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出卖,那么,唯一能让他把账本交出来的筹码,大概,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苏致函。
不管怎样,都值得试一试。
……
……
柳青岩在事情尘埃落定前,已经驾着小船,远远地离开了战场。
他不需要恋战,也不需要去管谁赢谁输,对他而言,两边都是罪可及死的罪犯。
他只需要将账本赶快交出去。
这一次,一定要给S以重击,即便不能彻底摧毁,也要让他们在几年内缓不过劲来。
至少,可以换取父亲的缓刑。
至于自己……
柳青岩很明白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只怕是双方最恐怖的报复打击吧。——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原本想打电话给景之图,让他派人过来接应一下,至少先将账本带走。
可是手机刚拿出来,设置成接收信号的模式,铃声便响了。
还是姜老。
柳青岩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世伯,总是要面对的。
“我刚听到了爆炸声,怎么回事?”姜老还算不动声色,他沉沉地问。
“一点小摩擦。”柳青岩似乎不欲多说。
“你杀了他?”姜老却不似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柳青岩没有做声。
他也知道,自己的搪塞,并不能争取多少时间。
他有这个心理准备。
“东西是不是已经到你的手里了?”姜老继续问。
“什么东西?货物已经全毁了,至于钱,大概也找找不会来了。”柳青岩顾左右而言他。
“青岩。”姜老不想和他多绕圈子了,他很直接地提醒道:“苏致函在我这里做客。”
柳青岩的笑僵在了那里,变成了沉寂。
“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把东西带回来交给我,不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那边果断地挂了电话。
柳青岩坐在飘摇不定的海面上,怔忪了片刻。
他没有再联系景之图。
而是,朝海岸驶了去。
苏致函望着面前的老人。
他与柳青岩的谈话,她当然听得很清楚。
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成了青岩的累赘。如果青岩真的来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必须想法子自救。
“你为什么还会认为,他会为我回来?你该知道,在B市的时候,我对他做了些什么事。”等姜老挂了电话,苏致函在旁边‘好心’地提醒道。
“他会不会回来,试一试也无妨。不过,就算柳青岩不肯为你回来,冲着你毁了巧儿的幸福,我现在这样对你,也不算过分。”姜老不受影响。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苏致函沉声道。
如果他决意要为姜巧儿的事情为难自己,那确实很棘手。
“和你达成协议的不是我,是柳史言。他这人一向太过理智,我不一样,我很护短,那件事,即便巧儿有不对,可是,你伤害她,就如同伤害我女儿一样,其实我并不想原谅你。倘若没有你闹事,现在青岩未必就走到这一步,巧儿也不会一时意气,选择加入……”姜老突然不说话了。
苏致函没有追问。
“你对姜小姐倒是真的好。”她微微感叹。
作为大伯,能这样全心全意对侄女的,确实难得。
“怎么及得上青岩对你的好?”姜老的目光敛了起来,“还有二十五分钟,他现在应该快赶过来了吧。”
“那你也该知道,如果青岩肯为我回来,我也断然不会拖累他。——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威胁对方,这种事情,你们真的很热衷啊。我不知道姜老除了巧儿外,还有没有其他放在心上的人,如果有,我很想知道,如果别人也劫持他们,你会作何感想。”苏致函冷冷地笑。
她是绝对不会等着柳青岩过来被人要挟的。
如果真的不能自救,能惹怒他们也好。
她需要机会。
“我有过一个妻子,只是,她离开很久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很明白这种失去的感觉,因为明白,才很清楚,它的作用有多大。”
一个人,只要有感情,便会有弱点。
苏致函愣了愣,不知怎么,脸色突然变得很白。
“你姓姜……”她喃喃道。
姜老皱眉看着她。
苏致函这样的表现,难道是精神出问题了不成?
他当然姓姜。
“你的妻子,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在海上失散的?”苏致函继续问。
“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看来青岩对你讲的还真不少。”姜老并不觉得奇怪。
当年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如果有心打听,都会知道。
“当年夫人是不是还有身孕,快要临盆了,她身上,有一块玉……”苏致函的脸色越发地白。她继续问,声音很低很低,如同自语。
“你连玉的事情都知道了,倒也有点能耐。”姜老说着,低下头,从胸口拉出一条项链来,项链的坠子,便是一枚古朴典雅的玉石,“我寻访了很久,却只找到了这块玉。也不知道被转手了几次。”
他的神色也颇为伤感。
苏致函闭紧了嘴。
她想起柳青岩曾提过,姜巧儿长得有点像她。
没想到,这就是原因。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无稽而可笑。
她什么都没再说,甚至连惹怒他的话,都不想说。
脸色越发地白。
她觉得自己四肢发冷。
可是苏致函什么都不想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她暗暗地祈祷。
苏致函被人按在仓库的椅子里,抬起头,朝仓库的大门望过去。
那个人影,也在她抬头之时,出现在面前。
柳青岩终究还是来了。
苏致函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她明明暗自祈祷柳青岩不要来,可是他来了,她亦觉得欢喜,可是欢喜转眼便被担忧取代。青岩看上去糟透了,因为被火药燎到,衣服很多黑色的污渍,脸色却出奇白净,如冰如玉,俊朗得有点易脆了。
“东西带来没有?”姜老转向柳青岩,很和气地问。
如果柳青岩迷途知返,他也不想真的对柳青岩如何。
再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
“带来了。你先放了致函。”柳青岩看了一眼还被压坐在椅子上的苏致函,见她无恙,他微微地松了口气。
“不着急,你什么时候见你姜伯伯言而无信了?”姜老指了指前方的椅子,邀请到:“坐。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柳青岩本想速战速决,可是他是单枪匹马,不可能硬闯。况且,还要顾忌苏致函的安危。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走到了那张椅子前,坐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是姜老替柳史言问的。
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柳青岩坦然道。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觉得愧疚。
只是……对不起妈妈和妹妹他们,等他们知道真相,大概会很难接受吧。
“你不是法官,怎么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以为你是为国效命,又怎么知道,其实自己也不过是棋子,那些满口正义的人,同样不怎么高尚。这只是利益之争,与对错无关。而青岩,你站错了队伍。”姜老苦口婆心地提醒他。
“很多事,我不是不懂。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亲眼目睹的东西,也向来不是什么高贵纯善的。可我仍然觉得,我现在是在做对的事情。别人是否利用我,我不知道,也谈不上信或者不信。可是我自己总不能不相信自己。”柳青岩的神色却清澈如常,并没有丝毫怀疑或者迷惘。
这两年,他不是没有过怀疑与迷惘。
可正是因为经历过,柳青岩才更明白,如果世事如迷雾,那么,就尝试着用自己的心来引导自己吧。
有了这盏灯,他别无畏惧。
姜老深深地看着他。
“你果然是不想回头了,是不是?”
“抱歉。可是致函与这件事是无关的。你放了他,看在……我是你世侄的份上。”柳青岩的态度,显然是不容妥协的。
“先把东西拿过来。”姜老也不再尝试着说服他,他直接索要账本。
柳青岩从怀中取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递了过去。
他将东西交出来的动作实在太果断了,没有一点犹豫似的。
姜老将笔记本拿过来翻了翻,确定是真的后,他抬头问:“你没有备份吧?”
“这么短的时间,我不可能来得及备份。”柳青岩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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