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是父亲
自打上次她就没有回家,那次回家之后,她感觉自己与那个家格格不入,许是因为真相被揭露,没有所谓的假相遮遮掩掩,她就真的是个局外人,而这些年爷爷也觉得亏欠叔叔一家太多,对她,也只能听之任之。
说是一家人聚会,其实也真是冷清了一点,除了家里几个人谁都没有来,简家其实也是个庞大的家族,哪怕是简老太爷一个普通的寿诞,哪怕是一点点小事,家里就会聚集百十来人亲戚。
可这次除了家里几个人,真的没有别人,也许人老了更喜欢清静一些。
陈嫂一见她回来先一惊接着朝里喊:“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不必这样吧,简西皱了一下眉,她本来就是这家里人,用的着这么生疏吗?还要跟里面的人通报自己回来了。
她心情涩涩的走进去,屋子里的人除了爷爷和叔叔婶婶,简宁除外,还有陌生人,其实也不算是陌生人,她认识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叫简嘉和。
他们神色各异,爷爷隐忍怒气满脸铁青,叔叔婶婶一脸高深莫测,简宁磕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而那个叫简嘉和的陌生人脸色苍白恭恭敬敬的站在爷爷面前,
她还以为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看来不是,其实他们今天也是一家人。
爷爷脸色铁青的柱着拐杖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走进来面色缓了又缓:“西子回来了。”说完,朝她招了招手。
简西疑惑不解的望了简嘉和一眼,不知道他是简家哪个旁系的亲人,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不记得了。
“嗯。”她朝爷爷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以前她一直坐在爷爷身边,那个位置无可取代。
“顾凛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有,我先回来了,他随后就到。”
“嗯。”爷爷点头,眼神复杂的望了望眼前的陌生人。
“简西。”爷爷说:“我跟你介绍一个人。”
这话一出口,叔叔婶婶满是期待的目光的望过来,简宁也不磕瓜子了,而是正襟危坐的等待着。
要发生什么事吗?简宁疑惑的望着爷爷,爷爷似乎很为难很犹豫,他的手搭在简西的肩膀上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又望了望那个陌生人。
“简西,不管爷爷爷说什么,你都要不生气,好不好。”
“好。”她乖乖的点头,像以前每一次一样,然后靠在沙发上。
“西子,来,爷爷给你介绍。”简太爷执着她的手指着朝站着的简嘉和努了努嘴:“他,是你爸爸。”
简西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她的身体往沙发上靠了靠,又像小学生一样坐直了身体抬头又低下头去,左手搬着右手的指头,从拇指开始一根一根的反复捏着,他的脑海里反复的想着那句话。
他是你爸爸,他是你爸爸,他是你爸爸。
那就像一处颗接着一颗的雷,一声一声的响在耳边,震在脏紧紧的缩成一团。
“西子。”看着她苍白的脸,简老太爷担扰的叫了一声。
“哦。”她就像魂魄归来一样转头望了一下爷爷,又赶紧仰头望着站着的人,努力的弯了弯嘴,想要笑一下,可是眼眶又很涨痛,怕还没有笑出来,里面东西就掉了下来。
她要坚强,特别是这个狼狈时刻。
“我认识他。”简西说,回头看见爷爷惊讶的眼睛,确切的说,是看见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突然觉得很好玩,仰了仰头终于笑出声音来:
“我认识他,我们很早就认识,他的儿子简珏还是我的学生,你说,这好不好笑?”她不知道问谁,她也很茫然失措,顾凛不在,她不知道跟谁说,只好跟这屋子里所有人说,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可我却不知道他是爸爸。”说完又强打起精神的笑:
“你好,初次见面。”
她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想了又想的问了一句:“我想请问一下。”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直到看见简嘉和点头才慢慢的问道:
“你第一次是故意遇见我的吗?”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吗?”
问完之后,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终就没有掉下来,她不哭,打死也不哭。
“简西。”简嘉和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用回答我,你不用回答我。”简西举着手阻止:“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出现在这里,我一直知道一个事实,我没有父母。”
简嘉和叹了口气说:“简西,爸爸知道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们谁都没有对不起我。”简西摇了摇头:“爷爷,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好,好。”简老太爷对身后的人说:“给顾凛的挂个电话,看他到了没有。”
正说着,佣人就领着顾凛进来了,他笑容淡淡的走了进来,他先看了一眼坐在简老太爷的简西,丫头脸上好像有点不高兴,可能是自己来晚了,回头再好好解释一下。
然后,他看见站在简老太爷前面的那个的男人,他脸上笑容未淡目光一冷,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坐去对简老太爷鞠了躬递上礼物说道:
“祝爷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他又看了简西两眼,那丫头除了脸上没有笑容,脸上神色一切如常,他了解她,简西非常擅长隐忍,可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宁静。
老爷子脸上总算有点笑意:“唉哟,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行了,应该到齐的人都到齐了,西子也说饿了,先吃饭吧。”
一行人移驾到餐厅,顾凛走到一脸茫然无措的简西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简西抬头望了她一眼:“顾凛,我没事。”
:“我知道。”顾凛温柔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此时,简宁穿着高跟鞋哒哒的走过来满脸笑容的招呼:“顾大哥,你来了。”
“嗯。”顾凛冷冷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拉着简西朝餐桌上走去。
简宁自讨没趣的咬了咬嘴唇跟在两人后面。
众人落坐,简老太爷叹了口气:“唉呀,人老了,就喜静不喜闹,就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吃个饭,今天
“是。”众人笑语晏晏附和,却各怀心思喝着杯中的酒,吃着桌子上的菜。
顾凛帮简西乘了半碗鱼汤,她一看眉头皱的高高十分不情愿的样子,顾凛抿着嘴笑他是故意的。
简西从来都不喝鱼汤,但是鱼汤营养价值高,而且对她的身体好,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他还不好好利用一下。
当着爷爷的面她不敢嚣张的说不喝,撇着嘴把碗往顾凛面前慢慢推,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顾凛的大腿,让你给我乘鱼汤。
小丫头手劲挺重,掐的顾凛咬牙切齿直叹气,不露声色的端过鱼汤一口喝光。
简嘉和看在眼里笑道:“原来简西不喜欢喝鱼汤,我从小也不爱喝鱼汤。”潜台词就是说父女俩性格一样。
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老太爷把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敲:“吃饭。”
各怀心思的人默默的吃着饭直到后来各自散去,本来简西原本决定在爷爷这里住一宿多陪陪他老人家,可是中途杀出个简嘉和,就像一根鱼刺横亘在简西心里。
坐在车上,顾凛握着简西手说:“没关系,当他不存在就好了,你不要往心里去。”眼里却闪着寒光,日防夜防没有防到他有一招。
“我真的没事。”简西靠在椅背上说:“自从知道叔叔婶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之后,我就会断断续续的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不是很清晰,却也很模糊,我不记得自己是几岁的时候,我只记得当时我站在院子门口,前面院子里探出红花来在风里摇摆,我的父母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头也不回走掉,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被抛弃的。”
“简西。”顾凛担扰的叫了声,伸手握着她的手,一股子凉从手掌中传了过来,他一边握住的她手,一边开了空调:“你手怎么冰?”
“那个时候我在想,我得多么不好,让我父母一个人向东一个向西头也不回的走掉。”简西对他的关切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我现在知道我是真的不好,他们才不要我的,既然都不要我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说完,她咬着嘴唇回望着顾凛:
“顾凛,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弃我不顾。”
顾凛搂着她:“简西,这辈子你都不会弃你不顾。”
“可是他们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弃我不顾呢?我有那么不好吗?简西靠在他的肩膀上忧伤的说道。
“简西。”顾凛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像哄孩子一样:“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
“我不想哭。”简西从他怀里抬起头:“自打知道他是我父亲那一刻开始,我的心情十分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但是泪,那管不住的泪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它流的很慢却很急,转眼就流了满脸:
“但是我不想承认他是我父亲。
“好。”
“就像他当年不想承认我是他女儿一样,我不想他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好。”
“我想当他永远不存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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