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自己开公司？”李莎首先打破尴尬。

　　“嗯，我已经递交辞职信了。”

　　“公司注册好了吗？”

　　“还没有，刚开始进行名称核准。”

　　“几个股东？”

　　“加上我一共三个股东，我是小股东只占10%的股份，但我是法人代表。”

　　“大股东就是你在上海陪的那个客户吧。”李莎想了想问。

　　程牧远脸微微一红，也没否认。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

　　李莎和程牧远之间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菜便开始上了。

　　“好久都没吃这里的菜了。”李莎夹了一片糖醋萝卜皮说。

　　“嗯，味道还没变。”程牧远也吃着小菜。

　　两人又没话找话地说了几句，热气腾腾地藤椒鱼片便上来了。

　　程牧远用漏勺捞了几片藤椒鱼，细细地把上面的藤椒都剔出来，然后放到李莎碗里，动作依然那么自然。

　　李莎还在病中，嗓子有些发炎，但是也没有拒绝，夹起一片鱼片放在嘴里。刚吃下去便激起一串咳嗽，咳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程牧远伸手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眼泪。李莎心头一颤，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和他这么接近了，她没有躲闪，任由他的手在她脸上滑动。

　　林峰站在马路对面，透过玻璃窗看着妻子和那个男人亲密地一起吃饭。他给她夹菜，还给她擦嘴，这些互动已经印证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电话里的女人说他为了她和女朋友分手了，他们要双宿双飞，看来她说的是真的。可笑自己惦记着她生病，还盼着周末回家和她团聚，真是他妈的傻B！他很愤怒，比愤怒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曾经只属于他的莎莎竟然真的要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他了。他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回到车里抽了几支烟，便返回和路嘉阳的出租房。

　　“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李莎说。

　　“不至于吧。”程牧远笑了笑说，“不是有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散买卖不散交情，以后还是朋友。”

　　李莎心里一阵恶习，也笑着说：“咱们这算什么买卖？谁买谁卖？你现在真的是一个生意人了，这样无耻的话也能说的如此自然。”

　　程牧远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叹了一口气说：“莎莎，我知道你恨我，瞧不起我。但是机会要靠自己争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李莎静静地看了程牧远一会儿，微微一笑说：“程总，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经也把我当成一个机会。”

　　程牧远看着李莎，抿了抿嘴唇轻轻地说：“我曾经非常爱你，也曾经想过跟你共度一生。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无论你信不信，直到现在我还是舍不得你。”

　　李莎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仰头喝了一口酸梅汁，掩饰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你和她会有结果吗？”

　　程牧远笑了一下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和她有什么结果，只是生意，各取所需而已。”

　　“程总，我真没想到如今你的底线会放得那么低。我还记得当初那个拿几千块钱的好处费便会心中不安的大远儿。”

　　“在这个逼良为娼的社会里，人都会变的。”程牧远淡淡地说。

　　李莎无话可说，所谓“逼良为娼”无非是自己的选择而已。她内心一阵惋惜和怆然。

　　“莎莎，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陪伴和帮助。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希望你好好的。你有一个好家庭要珍惜。让我们从此把彼此放下吧。

　　或许多年以后我们会像歌里唱的一样，在一个街角的咖啡店里偶遇，然后面带微笑的坐下聊聊天，不谈从前只是寒暄。”

　　李莎静静地听着，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谢谢你给了我体面。”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丽、最优雅、最体面的女人。”程牧远深情地说。

　　李莎看着程牧远，她多么希望能够回到一年前。他还是那个会脸红会纠结的男孩儿。她还可以跟他一起在江边听涛，一起在夜市闲逛，一起经历更多的浪漫和美好。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李莎站起来叫买单。

　　“我请你。”程牧远说，“既然是最后一顿饭，让我请你吧。”

　　“好。那我走了。”李莎拿起包准备离开。

　　“莎莎，保重。”程牧远说。

　　“你也是。”李莎说完，转身慢慢地离开了饭店。

　　********

　　路嘉阳看着林峰的车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她做好了迎接林峰怒火的准备，林峰的火气越大她就越放心。

　　门开了，林峰推门进来。路嘉阳连忙迎上去问：“出什么事儿了？你吃饭了吗？我一直在窗口看着，看到你的车回来了才放心。”

　　林峰没有发火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默默地穿上她递过来的拖鞋，走过去一下子仰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路嘉阳也不敢多问，默默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把林峰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林峰没有拒绝，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抚触，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淌下，留进头发里。

　　过了好久，林峰突然开口问：“家里有酒吗？”

　　“有。”路嘉阳回答。

　　“我想着天热了你可能会要喝就准备了一些。不够的话储物柜里还有，只不过是常温的。”路嘉阳宛如一个居家的妻子一般平静地说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

　　林峰坐起来接过一罐啤酒，打开便灌了一大口，接着又是一大口。待到他再要喝的时候，被路嘉阳一把抢了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这样折腾自己？工作不顺利，还是家里出事了？”

　　林峰一边伸手去夺一边说：“你给我！”

　　“不给！”路嘉阳把啤酒罐放在餐桌上说，“你空着肚子喝酒多伤身体啊，先吃点饭。汤我还给你在锅里热着呢，菜还都不凉呢。”说完便去给林峰盛了一碗饭又盛了一碗汤，然后把林峰拉到餐桌前坐下。

　　林峰看着张罗着给他夹菜的路嘉阳，又拿起那罐啤酒说：“今天陪我喝一杯吧。”

　　路嘉阳犹豫了一下，随即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轻轻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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