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羽公司周一下午主管以上级别的高层会议，通知的开会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准时，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或请假，会议地点是公司十八层的小会议室。

　　鸿羽公司在锦绣大厦有一层半办公室，十七层全层都是鸿羽公司的，是副总以下级别的办公场所，十八层鸿羽公司只租了一部分，是老板高达山及原来刘副总的办公室，两层都有会议室和接待室。主管以上级别的高层会议，一般都是在十八层的小会议室开，小会议室就在老板高达山的办公室隔壁。

　　老谢来得最早，手里还不忘用他的保温杯端一杯热茶。老谢到后不久，几个主管也陆陆续续到来，总共八个部门主管，加上潘律师共是九个人，大家一起等高老板。老谢热情地和每个人打招呼，招呼他们就坐，秦坤很看不上老谢的做派，老谢俨然把自己当做未来的副总了呢。

　　小会议室的会议桌是一张椭圆形桌，墙上有屏幕，高老板人在台湾时，有时候会在这里给大家开视频会议。屏幕下方会议桌正中间的位子，一向属于老板高达山，高老板左手这边是近门的一边，向来是潘律师的座位，有两次别人坐了，高老板都让把潘律师换了过去，就是为了和潘律师交头接耳方便，久而久之，那个位子再没别人去坐了，都自觉地留给潘律师。高老板右手的位子原来是刘副总的位子，刘副总今年年头跳槽去了朋友的公司，这个位子就空下了。

　　秦坤以往开会，喜欢坐在潘律师旁边，和高老板只隔一个位子，但是今天，秦坤有意避开潘律师，选择坐在里面，高老板右手的那一列，刘副总的座椅虽然空着，但是秦坤还是不敢僭越就坐上去的，因此，他坐在了原来刘副总位子的旁边，和高老板的位子就只隔开一个空位。

　　秦坤今天故意坐到对面一列，离开潘律师远些，中间还隔了高老板，除了有他不想与潘律师说话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上周五潘律师冲进他办公室，揪着他的领口就要揍他，还是吓了他一跳的，他可不想今天在这小会议室里，坐在潘律师旁边，到时候被这个二百五律师在这么多人面前，顺手扇他一个耳光。

　　潘律师也到了，他虽然面上依旧笑呵呵的，但是心里却很烦。这个周末，他一直在打高达山的电话，总是没人接，今天早上，他从八点就开始继续打，高老板总算肯接电话了，潘律师提出会议前想先见一见高老板，高老板直接说，他没有时间见潘律师，他到时候是从机场直接到公司，让潘律师下午直接去会议室，有什么事，在会上说，高老板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达山在上海经商多年，他在公检法里面的根基和路子，潘律师还是很清楚的，最早，潘律师帮高达山跑前跑后办事时，高达山就曾为他引荐过司法部门的很多人物。一个台湾商人，在上海开公司十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没有一定的人脉关系是不可能。所以，潘律师很清楚，秦坤办不到的事，不代表高老板也办不到。高老板一旦出手对付曲梦，甩锅给曲梦，那就是如来佛甩出五指山对付孙猴子，任你如何躲闪，也非扣在你头上不可。

　　曲梦是踩着两点半的点最后一个到会议室的，她默默地坐在了离高老板位子最远的末席，已经听说她要列席会议的主管没感到奇怪，没有听说的主管，不由自主在心中暗暗猜测起来，主管级别以上的会议怎么会通知曲梦出席？难道是副总位子有了结果，竟然花落此家？于是，不由对曲梦暗自侧目，羡慕兼妒忌。

　　两点半的时候，按照通知是应该开会的时候了，却还不见高老板露面。过一会儿，小荷来通知大家，高老板来电话，飞机晚点，会议推迟半小时，他现在正在机场到公司的路上塞着车。

　　会议室里没人敢离开，半个小时聊一聊就过了，要是一会儿老板提前到了，却发现有谁没有在，高老板会毫不客气地说：“我从台湾那么远都赶过来了，你居然这么近还没到。”

　　打发这半个小时期间，几个主管互相打听起了今天的会议内容，各主管以防万一，都随身带了本部门最近的工作情况简要整理。十个人说来说去，没有一个人表示自己确切知道会议内容的。在座的人中，心里有点数的，其实只有三个人，两个是秦坤和潘律师，另一个是曲梦，这三个人自然都不会说。于是，十个人依旧一头雾水地、边聊边等高老板。

　　曲梦低着头，手中玩着签字笔，放在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进来了，刚才来参加会议前，曲梦就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曲梦拿起手机看时，是一条短信，内容是六个字：小梦，不怕，有我。发送人是潘律师。

　　曲梦抬头看了看，椭圆形会议桌的另一头，潘律师也正在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曲梦没有做什么表示，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怕，过去的三天，她已经做足了失业的心理准备，此刻的她，只是有点伤感而已。

　　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高老板风尘仆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高老板四十六、七岁，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几的样子，浓眉大眼，身板笔直，一进门就对会议室里的人说：“让大家久等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在座各主管齐齐站了起来，一直等高老板落座，伸出手，对大家说：“坐！大家坐！”十个人这才重新落座。

　　前台小荷为高老板端来了他平时用的茶杯，茶杯里已经泡好了高老板爱喝的普洱茶。小荷正要离去时，高老板又叫住了她，让她送一块热毛巾来。小荷答应了去了，不久，小荷拿着一块热毛巾回到会议室，高老板用热毛巾擦过脸，又擦过手，毛巾重新还给站在一旁候着的小荷，之后，会议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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