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迈出校门口，两拨男生正要围上来，齐欢却朝校门口的小卖部走去。纺织子弟学校门口的这个小卖部，和所有校门口的小卖部一样，都是小小的，卖一些瓜子花生，糖果饮料，当然也有烟酒酱油。小卖部前面，还有一红一绿两张小台，台边各自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上面一个印着百事可乐的logo，一个写着和路雪的字样。

　　齐欢不急不忙，慢悠悠走到小卖部前，买了一包瓜子、一袋花生，还有一支玻璃瓶装的豆奶，齐欢拿着瓜子、花生和豆奶走到红色小台边，把豆奶递给了曲梦。齐欢把肩上的书包摘了，放在红色小台上，把刚买的瓜子包和花生包撕开来，抓了一把瓜子，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嗑瓜子。

　　齐欢没有坐在红色小台边，也没有坐在绿色小台边，她轻轻一跳，坐在了小卖部旁边的水泥栏杆上，两条细长腿在栏杆边荡啊荡，像小船荡漾时划水的木浆，瓜子皮一片一片飞起来，落在她脚边，齐欢好整以暇地边嗑瓜子，边看着对面两拨男生，等他们开口。

　　曲梦猜不透齐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好也摘了书包，坐下吃着花生瓜子，喝豆奶，曲梦没有和齐欢一起坐到水泥栏杆上去，而是坐在那张红色小台边。

　　“齐欢，我请你去看电影。”篮球队长率先发话了，他在买电影票的事情上已经落后过，于是就决定在发声上抢先。

　　“齐欢，我也请你看电影。”排球队长一看篮球队长先发话了，赶紧也说到，他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两张电影票，边扬还边看了看篮球队长。

　　“是周星驰的新片《功夫》！”、“片子很好看！七点半的！”这一次，两个队长默契地互为补充，一人一句，向齐欢报告了电影片名和放影时间。他们两个都想用周星驰的名号，为今晚的约会增加吸引力。

　　周星驰的大名果然起到了效果，齐欢停止了嗑瓜子，歪着头笑了，她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的，灵动的大眼睛闪闪的。随即，她甩了甩头，脑袋后面扎成马尾的头发也跟着跳了几跳，扎头发的天蓝色手绢就像一只小鸟一样展开了翅膀，扑棱跳跃了几下，又重新落回齐欢的头发上。

　　所有的男生都安静了，安静地傻笑着，看着齐欢。两个队长那一刻也忽然觉得看不看电影都没所谓了，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齐欢朝他们笑。

　　齐欢却忽然敛去了笑容，面露为难之色道：“真是个难题呀，我该接谁的电影票呢？”

　　这时候，两个队长重新紧张起来，两家的队员也重新回过神起来，他们的队长急忙说：“我的！接我的！”他们的队员也一起朝齐欢喊：“接我们队长的！”简直就像有人拿着指挥棒在指挥合唱一样，男生们的声音整齐划一，悠长响亮，像唱歌一样。

　　齐欢又嗑了几颗瓜子，忽然将手里剩下的瓜子一丢，跳下栏杆来，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一拍手道：“我想好了！”。

　　男生们一下子又重新安静了，他们静静地，等待齐欢发表讲话，他们彼此之间，甚至能听到身旁男生粗重的呼吸，和吞咽口水的声音。接下来，将是重要的时刻，齐欢将要做出今晚的约会选择，而这个选择，不仅关系着两个队长的个人命运，也关系着这里每个男生未来三年的训练和比赛命运，与他们每个个人也都息息相关。就连曲梦也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好几眼齐欢，她不知道齐欢接下来准备怎样。

　　只听齐欢道：“你们既然约我看电影，怎么没有带鲜花呢？不知道女孩子最喜欢花吗？”

　　两拨男生先是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紧接着，就听到篮球队那边有个男生说：“我去帮队长买！”排球队这边也马上有人跟着同样说。

　　“不用去买了，”齐欢大声制止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花，你们两个谁先摘来花，我就收下谁的电影票，好不好？”

　　两名队长分别看向自己身后的队员们，两拨男生又是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然后，他们中间开始有人点头。最后，两队男生一起大声道：“好！”

　　齐欢笑得更灿烂了，连曲梦都忍不住笑了。这个齐欢，原来要人家帮她采花。

　　可是，当齐欢说出去哪里采花时，曲梦傻眼了。齐欢说出的有花的地方，居然是纺织厂的传达室，那里那个门房石大爷种了一盆玻璃花，俗称指甲花，之所以有这个俗名，是因为这种花常常被女孩们用来染指甲。玻璃花开了时，爱美的女孩子们就会把花摘了，捣碎成花泥，再用玻璃花的叶子包着，裹扎在手指甲、脚趾甲上，两个小时后摘下，指甲就染上了玻璃花的颜色，变成粉色或者红色了，女孩们觉得这比买指甲油来染指甲，要环保健康很多，玻璃花可是纯天然的呢。

　　玻璃花比较常见的是粉色的，大红色较为少见，纺织厂门房石大爷那盆玻璃花恰好是大红色的。齐欢好几次都想把石大爷的玻璃花偷摘了来染指甲，都被石大爷及时发现，赶她出传达室，让她没机会下手。有多年养花经验的石大爷早已对女孩子们对玻璃花的情有独衷了解得很，只要一有女生靠近他的玻璃花，他就会很警觉地全程监控，尤其对于几乎年年都来偷他花的齐欢，监控更是严密，所以齐欢已经好几年没有机会染大红指甲了。

　　曲梦想不到，这一次，齐欢居然利用这次机会，让两个想请她看电影的男生，去帮她摘门房石大爷的大红玻璃花。

　　两个队长问清楚采花的地方后，就准备出发了，大家都是纺织厂子弟，纺织厂传达室在哪里，门房石大爷是谁，自然都知道，而且，据齐欢说，传达室里面就一盆大红色的花，门房石大爷也只养了一盆花而已，其余都是些仙人掌、富贵竹等不开花的绿色植物，这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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