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心念一动,暗暗催动玄力,将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放在离若的后背,释放神识在她的身体查探起来,一道火红色的微弱光芒在离若体内蔓延着。
离若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阵暖流蔓延在身体各处,她感觉很神奇,似乎已经好多了。
喷嚏也没有再打了,福伯用神识查探离若的身体,发现她似乎没有异常终于放心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在你面前失礼了,我没有感染风寒,应该是有人在我背后说坏话吧……“。
离若感觉自己好多了之后,闪开福伯的手,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的脸上流露出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
人间,天气不知何时起,渐渐阴沉下来,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被一团乌云笼罩了,不到片刻,“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如长蛇般的闪电在空中一闪而过,狂风大作。风呼啸着,雷声轰鸣,听的人是一阵心惊胆战,难免有些烦躁。
六月的天跟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路人行色匆匆的快步往前走,路边小贩骂骂咧咧不知在说些什么,手脚麻利的收拾行装,街道边的店铺全都紧闭了门窗。
片刻,大雨倾盆,“沙沙”的雨声在百姓们的耳畔响起,看着门外的雨幕,这雨下的又急又大,来势汹汹。
醉霄阁天字第一号雅间里,身穿白衣,风度翩翩少年郎模样的风离若和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福伯坐在一张雕花楠木桌前久久沉默不语,桌面布满了精致可口的美味佳肴,不知因何故,二人却全然没有动筷的心思。
“小离若,你……”。
福伯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绝美的容颜欲言又止,他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落寞神色。
风离若看见福伯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和福伯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有时对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仿佛他认识她很久很久似的。
每次见到福伯,风离若觉得他的眼眸里总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她甚至不知道福伯为什么会对曾经一个素不相识的她那么好。旌阳城的人都说面前这名男子,身份神秘,修为高深,杀伐果断,而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孩子气,时常在她面前撒娇,无论她怎么拒绝,依旧越挫越勇的他。
对于福伯这个人,风离若不是没有产生好奇,只是每一次看到他落寞神情,看到他的欲言又止,总是习惯性忽略着什么。
想到这里,风离若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恍然如梦般消散。
“福伯,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熟悉,似乎能看透我,我却看不透你……”。
风离若看着面前福伯这张粗狂的国字脸,那双狭长而灵动的凤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大概是第一次风离若想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拥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凤眸,仿佛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在她面前都是过眼云烟。
她的骨子里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漠疏离,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不在乎任何事,只管自己逍遥自在。
“认识???”。福伯听到风离若的话,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缕复杂难懂的神色,喃喃自语,那张粗狂的国字脸上浮现一丝隐晦的缅怀神色但却又摇了摇头。
风离若到底还是失望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福伯是什么意思,看到他的举动,听着他的语气,那双狭长而灵动的凤眸里流转着迷离的神色。
那种动作神态像是认识,又似不认识。福伯看到风离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真的是心如刀割一般,曾几何时,她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神女。如今,神界退隐,她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小离若了。
“福伯”不知道现在他现在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过他想陪在她的身边,小离若离开他太久了,久到他都不记得未转世轮回前,她是什么模样了。
他认识未转世轮回之前的她,她却什么都忘了,如今封印了神魂,沦为凡人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他的认识抑或不认识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如此,何必让那些尘封了的往事为她徒增烦恼呢。
现在的她即使是凡人,骨子里那种看破红尘的淡漠疏离依旧没有变,小离若迟早会知道一切的,只是现在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福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风离若听到一声叹息眼眸里流露出的迷离才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以后不问便是了……”。
风离若看着眼前的“福伯”,突然觉得他身上弥漫着化不开的哀伤气息,几番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突然话风一转。
福伯听到风离若的话,倒是一愣。那张粗狂的国字脸上浮现出一丝呆滞的神色,突然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在风离若面前痴痴的笑出声来。
风离若一看“福伯”这副模样,顿时觉得满脸黑线,天雷滚滚,心里暗道“这人该不会是傻了吧……”。那张精致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起福伯来。
最终风离若泄气了,因为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的眼睛能看透所有人的想法,而这个福伯却是她到目前为止唯一看不透的人。
从他找到她,决定守护在她身边开始,他所看到的都是她每天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快意逍遥。
若不是这样,她一个大家闺秀每天女扮男装的招摇过市,在这旌阳城又有几人能做到。
胆大妄为的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风家大小姐的头衔,时不时调戏别人家的小娘子,时不时到花楼里喝花酒,时不时和文人墨客吟诗作对……
福伯想了想,他看了看眼前的风离若,似乎这些年她把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遍了,用她的话来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福伯有时候当真头疼。她这“及时行乐”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在神界如此,在人间更是如此。
可是他一想到风离若刚刚那一番话,心底真的有些欣喜若狂,福伯想小离若现在是不是有些在意他了。
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表情,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喜形于色,向她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的他不会了,在小离若离开的万年时间里,他待在凤凰山,独自忍受着蚀骨的思念,无尽的寂寞,心早就沉淀下来了。
现在的小离若不认识他,不认识凤逸是谁,在她身边呆着只能是福伯,一个身份神秘,面容粗狂,脸上总有一圈络腮胡,年纪四五十岁的男人。
二人相顾无言,风离若也没了吃美食的心思,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可是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福伯,这里装饰挺雅致的,感觉还不错……”。
福伯不说话,风离若环顾了四周,那双狭长而灵动的凤眸里流露出一丝赞赏神色,小脑袋不住的点了点,起身随意的在雅间里走动着。
“福伯“听到风离若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嗯“轻声应了一句,风离若看到他这般表现,瘪了瘪嘴,心里暗道“什么人嘛?“。甩了甩头,干脆不去理会。
只见雅间整体风格以“竹”为题,以青为色。雅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扇窗户,上面雕刻着春,夏,秋,冬,各个季节,风格迥异的竹子,看上去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雕花楠木桌在房间的正中央,它的右侧是个青色竹屏,上面是一副风景人物画:月朗星稀的夜晚,一片荒无人烟的竹林间,身穿一席青衣的男子盘腿而坐,腿面上放置着一把古琴,他心无旁骛的弹奏着乐曲,脸上浮现落寞的神色。苍翠欲滴的竹林仿佛和那一抹青影交相辉映,让人不禁流连。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风离若看着这副屏风画不由自主的喃喃细语,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残缺的片段,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风离若的目光有一丝停顿,转而却投向另一边,福伯听到风离若不由自主的喃喃,看到她的停顿之后,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惊喜交加的神色,刚要起身向她走去,却不曾想她已经转移了视线,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里瞬间被落寞笼罩着。
他一下子跌回了雅座上,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风离若。
楠木桌的左侧墙壁上挂着许多关于竹的水墨丹青,水墨丹青下放置着骨架小巧,足以躺一人身的竹榻。
竹榻的一侧是一个青色书案,书案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案后是一大排书架,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古籍经典。
再往前走几步,那青色帐幔便映入眼帘,透过帐幔,隐约可见一张檀木雕花床榻,榻边雕刻着一株株苍翠欲滴的青竹耸立挺拔。
风离若觉得这个雅间看似简单的布置却步步都蕴含着深意,淡雅又不失温馨,可见布置之人的用心。
风离若晃悠一圈坐下,突然发现这里给她的感觉异常的熟悉,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一般,但是她搜罗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发现并没有。
离若那弯如柳叶般的黛眉微微皱起,抬头看向面前这张粗旷的面容,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突然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张精致的五官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面颊微微泛红。
福伯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以前在神界时难得看见她害羞的模样,如今没了神魂,失了前世的记忆,到越发真切了。
“小离若,我叫凤逸“是你未来相公的名字。看见风离若这般娇羞的模样,“福伯“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几乎本能反应想要出言调戏,但当他看到风离若茫然不解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时,才发觉她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她了。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在心里默念道。
“凤逸,好熟悉的名字……“。
风离若听到福伯也就是凤逸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脑海里流转着一丝残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风离若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不住的在打架,摇了摇脑袋,眼前出现了道道重影,接着一头栽倒在桌前。
凤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离若,才让她不至于受伤。
“小离若,醒醒……“。
凤逸面色焦急的看着面前的娇小人儿,顺手把她抱在怀中,用手推了推离若的身体,却发现毫无反应。
他心念一动,暗暗催动玄力,神识在离若的体内查探,却发现一无所获,没有一丝异常。
凤逸看着昏迷不醒的离若,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自责的哀伤情绪。
离若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一点点苍白起来,那白皙如玉的面容上近乎透明的虚弱,她的气息开始紊乱,身上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温度。
凤逸看到离若这副模样,心底瞬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这样的离若在他的眼睛里就像是一只脆弱的水晶娃娃一样,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小离若,好不容易利用福伯这个身份待在她的身边,好不容易让小离若接纳他。
凤逸能感觉到离若的气息正在一点点衰落,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他近乎疯魔般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丹田里火红色的玄力金丹飞速运转着,凤逸整个人就像着火了一样,炙热的火焰充斥在他的周围,精纯的火系玄力渡入离若的体内,离若的脸色不但没有一丝好转,反而越发难看起来,惨白如雪,毫无生气。
凤逸一边朝离若渡入玄力,一边用神识查探着离若的身体,结果却让大失所望,渡入的玄力在离若的丹田里周转还不到片刻,居然神秘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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