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揉进你眼里的沙
气氛变得沉默,他丢下我回到了餐桌前开始往嘴里猛塞东西。
我走上前看了眼桌上的吃的,挑了几样尝了尝味道。
他突然问我:“最近工作怎样?”
我说:“没怎样。”
“没怎样是怎样?”
我没再理会他,径自吃着东西,后来又和他喝了些啤酒,他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赖在我这里不肯离开。
后来又说了很多胡话:“宋圣爱,你会不会背叛我?你会不会丢下我?”
我说:“封少,你还是歇歇吧,别折腾了,快睡。”
那次在医院里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有再提,他不提我也假装早已忘记,也许就这样假装着在遗忘的日子里,真的逐渐被遗忘了。
他折腾到很晚,终于睡着了。看着他的睡颜,我心中感慨万千,这样的男人,时而像个孩子,任性又霸道。时而冷漠无情,让人爱恨难分。
封绍钦啊封绍钦,你的心究竟有多深?这辈子我能否住进你的心里?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找各种理由上门,带吃的,带玩的,带穿的。
那种感觉,像是被他包养的小情人,我知道他只是太寂寞了,只有在他无聊寂寞的时候,才会想和我玩玩。
晚上,他继续赖着不走,我双手环胸,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封少,难不成我这的床会比较舒服?”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嗅了嗅,说:“我喜欢女人的香味儿,让我安心。”
估计有恋母情结,我也没再赶他走,把沙发平铺了下,变成了一个小床,躺在床上睡不着,我侧过头看向封绍钦那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俊脸。
“封少,商量一件事儿?”
“嗯?”他闭着眼还没睡着,带着沙哑的鼻音。
我说:“能不能约定,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想也未想拒绝:“我说过,不会和女人做朋友。”
我态度坚决:“即然这样,你明天别来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会全扔了!我不会做你的情人,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情人!”
他睁开了双眸,带着血丝:“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死板固执?”
他不懂我,如同白天不懂夜的黑,所以我只能假装着无所谓:“比起封少来,我的固执简直微不足道,什么都可以商量,唯有这件事,我不会妥协。”
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难道生气的不该是我?当他摔门离开时,我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走了,倒也好,不见心不烦。
他一连几天没有再来,世界彻底的清静了,我拼命的画着图稿,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又何必总是惦记?
如果人心可以随便左右,那这世界又哪来这么多痴恋无法结果的例子?
封绍钦消失了半个月,给了我一个电话:“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我一口拒绝:“不用了,你忘了吗?我不会再收你的礼物。”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封绍钦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你会需要的,我弄了半个月,你不要我只能亲手砸了。”
他的话,说到做到。我做不到那般洒脱,说:“那你过来接我吧。”
下午三点半,他开车来到了我出租屋楼下,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车子在一栋独立的小洋楼前停下,他冲我抬了抬下巴:“下车。”
我跟着他下了车,走进洋楼他推开了一个房间,我看了眼里面的一切怔愣了半晌。
“这是……”
“缝制梦想的地方。”他张开双臂,似乎已经拥抱了梦想。
这房间很大,俨然是一个工作室,工具一应俱全,我内心激动得无法平静,回头看着封绍钦,一句感谢的话也讲不出来。
他邪性一笑,痞味儿十足:“不要太迷恋本少,毕竟本少被很多人爱着。”
我装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就少嘚瑟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走上前一把揽过我的肩膀,豪爽的说:“宋圣爱,认真做你自己,拼尽一切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吧!”
我的眼眶微湿:“这些话可真不像你封大少说出来的。”
他笑说:“这是对身为朋友的宋圣爱说的,不要感到太荣幸,你可是我封绍钦第一个女性朋友。”
终是要从性朋友,转化为女性朋友了么?也算是一种跨越性的发展。朋友可以做一辈子,而情人……大多只是一阵子。
“这栋房子送给你的。”他咬着棒棒冰盘膝坐在沙发上,像个大孩子也没看我。
我有点儿过意不去:“这礼物太贵重……”
“我们是朋友。”他用这句话将我未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想了想,微笑着说:“那,这样吧。我给你做一辈子的衣服,无偿的。”
“不要。”他一脸嫌弃想也未想的拒绝了。
“喂,封绍钦,你给点面子成不成?我还没给谁做过衣服,好歹也假装期待一下嘛。”
他将棒棒冰咬在嘴里,像个智障儿童连连拍了几个手掌:“啊啊,我好期待……这样?”
“呵……呵呵……当我没说。”
有了这个工作室之后,我自己做了几件设计出来的衣服,才慢慢开始在网上接一些私活,很多客户有了第一次的合作,就渐渐的稳定下来了。
突然有一天,封绍钦说要请我吃饭,听着好像心情很好,所以我去了。
他这种人看着不靠谱,却把什么都分得很清楚,一旦确定做朋友,那便只有朋友的情谊,任何暖昧玩笑的话都不会说。
跟他做朋友的感觉,其实是很舒服的。因为他不爱计较。
我们吃着涮羊肉,气氛很不错。
起先他只是问我关于工作的一些问题,我说:“我现在的手工可好了,给你做一套西装吧。”
他穿衣服的风格多样化,却极少看他有穿西装的时候。
封绍钦这人不爱矫情,说了句:“你爱做就做,反正不好看我不穿就是。”
我挺无奈的:“你怎么老这草性?得罪不少人吧?”
他冷哼:“喜欢我的人得罪不了,不喜欢我的人得罪也没关系,所以我就这草性。”
见他心情不错,我下意识的问:“最近有什么喜事?”
他顿了顿,抿着唇笑了半晌,才说:“我跟小雅,合好了。”
我心口一窒,那一瞬间仿佛被针扎了下,生疼。却假装若无其事,微笑着说:“怪不得呢,怎么合好了?”
他说:“也没怎么着,都是封鸣海这老东西胁迫的。我就说,老子魅力这么大,小雅怎么会背叛我?”
“你可真自信!”我兴趣缺缺的应付了句。
也许是我掩藏得太好,也许是他太高兴,他没有注意到我并不热衷这个话题,还在侃侃而谈着。
从他初遇游雅到相爱,从相爱到私奔,从私奔到分离,从分离到再遇……
我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头,死紧。我嫉妒得快要抓狂,却表现得依旧大度,说做朋友的是我,所以只能假装若无其事,自在洒脱。
“那感情好,好好珍惜。”
他说:“其实这些年来,我只爱过她一个人,在我所有的青春回忆里,她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别说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下去!
“有机会给你认识一下小雅,她是个性格很温存又安静的女孩,你也会喜欢她的。”
对不起,我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他终于注意到我沉默不说话:“你特么是不是来大姨妈了?阴沉着脸。”
“封少威武,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我打着哈哈,一笔带过。
他想了想说:“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会和她结婚。”
“噗~咳咳咳……”我被呛得眼泪一个劲的冒,连连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他给了递了杯水,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仰头灌了下去。
“我吃饱了,有点儿犯困,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
“行,我送你回去。”
他拿过车钥匙,出门的时候天飘着毛毛细雨,带着凉意。他将外套给我披在了肩上。
我讶然抬头看他,伸手准备将外套还给他,他压住了我的手说:“披着,顺便就穿回去量量尺寸,不是要给我做衣服?”
我失笑,轻应了声,就将衣服给披着了。
之后他和那游雅打得火热,他叫我出去过几次,我没有去,一直呆在家里潜心工作。
总算是小有成就,至少现在我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生活回归于平静,让我觉得惬意,就算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生活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
定安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这些年流离失所,我已经不想再飘泊了。
许久没有给我打电话的舒清远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一起出来喝一杯?我们在魅蓝消遣。”
其实出去走走也不错,再宅在家里闷下去,一定会闷出病来的。而且衣服做好了,顺便给他送过去。
“那好吧,你们等我。”
西装是缎面米白色的,并不正式,带着休闲风,太正式了他只怕也穿不习惯,将西装好生折在大袋子里,我赶到了门前马路边搭了出租车。
半个小时来到魅蓝,服务生将我领到了二楼的VIP卡座。这里的卡座比包厢还贵上几分,视角好,环型高档沙发,在这里一边和朋友喝酒,一边看舞台上的表演,会很舒适。
我早就猜到,游雅也会在。封绍钦让舒清远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料到他叫我来会不给面子?
我表面依旧从容淡定,没有一丝破绽,与游雅打着招呼:“你好,听封少总提起你呢。”
其实我觉得自己真挺虚伪的,明明那样讨厌这个女人。
她看起来很清纯,也很有礼貌的与我握了握手,很乖巧。漂亮性子又好的女人,男人多半没有抵抗力。
不像我,或许在封绍钦的眼里,时常将他惹恼的我,有时候会像心头的一根刺,一粒揉进眼里的沙。
几人喝了一会儿酒,我突然想到什么,将搁在一旁的袋子递给了他:“现在给你吧,省得等下我又忘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他伸手微笑着接过我递来的衣服,当场打开来看了看。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让我颇感到得意,油然升起一种成就感来。
“爱爱,你的手工不错嘛。”
我拉着脸:“能别这么叫吗?好好的一个名字,被你一叫,瞬间就下流了。”
游雅一脸惊讶:“这是圣爱姐做的?好漂亮啊,我能看看吗?”
“当然,我的不就是你的?”在封绍钦眼里,这只是一件衣服而己,可在我眼里,却不单单是一件衣服如此简单。
游雅高兴的伸手去接衣服,却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酒杯,那一杯酒全撒在了西装上。浅色的西装印了一大片的酒渍,我当场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游雅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我:“对不起啊圣爱姐,我……太不小心了。”
气氛有些凝重,直到舒清远说:“我想圣爱是不是计较的,她向来都很随和。”
舒清远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很随和?暗自深吸了口气,我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反正我送给封少了。”
封绍钦将衣服一把重新塞进了袋子里,安慰着他的小白兔:“好了,没事。不就一件衣服吗?至于你这么胆颤心惊。”
她一脸歉疚的看着我,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圣爱姐,真的对不起,你一定很辛苦给绍钦做了很久,我……”
人家都这样道歉了,难道我还要紧抓着这件事儿不放?显得我太小家子气,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继续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真的没事,封少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呀?继续喝酒,来,干杯!”
封绍钦连连给他的小白兔挡酒,看得我心里特不舒爽,矫情什么?!
我连连喝了好几杯,直到舒清远阻止了我:“缓一缓,喝这么急你会醉的。”
“我不会醉的,我可是千杯不醉!”说着我冲舒清远笑了笑,摇晃着杯里的酒,在舞池里巡视了一番。
我脚步有些虚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要去跳舞,你们谁来?”
舒清远第一个拒绝了:“我不行,没跳舞天赋,看你们跳吧,封少跳舞很棒。”
说着我们将视线落定在封绍钦身上,只见小白兔紧紧的挽着他的手臂,那亲昵的模样,似乎离开一秒钟就要窒息而死。
封绍钦看了看小白兔,又抬头看了下我,我替他做决定道:“清远,封少要陪他的小女朋友,哪能跟我一起跳?我自个儿去,他跟着碍事,我还怎么找帅哥?”
说着,我把外套一脱,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露背装,一大片雪白的背全都露在了外面,我撩了下头发,走到了舞池中。
很快有男人贴了上来,灯光闪得几乎让我睁不开眼,震耳欲聋的音乐轰走了我脑海里所有的思绪。
穿过灯光和人群,我看着他,他似乎也会假装不在意的打量着我,可最终会将视线落定在他的小白兔身上。
对封绍钦来说,游雅是他的归宿,我是他走过的一道风景,尽管会多看两眼,却不会停留。
突然有人环上了我的腰,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大美人,能请你喝一杯吗?”
我半眯着眸,回头看去。那是一个四十来岁,却保养得极好的男人。沉稳干练,哪怕是在舞池里撩M,也不会觉得轻浮。
这么优质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勾起一抹浅笑我自主带他离开了舞池,转身时,眼角的余光轻轻掠过那人,发现他正在看我这边。
何必多看?不是有心爱的女人了吗?不是准备要和她结婚了吗?那你去结婚吧,别撩我,让我自甘堕落,总有忘记你之时。
男人为我点了一杯热恋,口感苦过之后竟感到一丝略甜,他点燃了根烟,问我:“一个人?”
我撩了下头发,笑说:“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
“是吗?”他纯粹只是找话题,并不关心我的情况。
“给我支烟。”
他讶然抬眸看向我,轻轻说了句:“sorry,我以为你不抽烟。”
我说:“偶尔抽。”
他递给了我一支烟,却没有给我打火机,我叼着烟,凑到他的唇边,暖昧一笑:“借个火。”
“嗯哼~”
灯光暖昧打在彼此的身上,空气似乎也变得躁热起来。他伸手挑逗的划过我的锁骨,薄唇微勾:“今晚有约吗?”
我一手夹着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如果你约的话……”
男人看了眼手腕上的名表,说:“再过半个小时,跟我走。”
我但笑不语,感觉到了一丝醉意。
“醉了?”男人不知何时凑到了我的身边,低沉暖昧的声音问。
我顺势靠近他的怀里,眼角轻轻掠过二楼卡座的那人,说:“有点。”
“那走吧?”
“好。”男人扶过我的腰正要离开,才走到门口,突然我的手腕一紧,我猛然回头看去。
封绍钦双眸怒火狂烧,性感的唇紧抿,不悦的说:“你干什么去?”
男人下意识的看向我,问:“他是?”
我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听罢,封绍钦手中的力道突然松了下来,我趁机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此时他的小白兔也追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舒清远。
“绍钦,你怎么突然走了?”小白兔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封绍钦似乎是习惯性的牵过了游雅的手,冷声说:“没事儿。”
男人似乎没剩下多少耐性:“可以走了吗?”
“清远,封少,bey-bey。”我朝他们轻轻的挥了挥手,跟着男人要上车。
封绍钦再次冲了上来,一把拉过我,将刚打开的车门狠狠甩上:“你认识这个男人吗?就跟人家走?!”
“封少,你管得太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这么放不开行不行?”
“不、行!!”
男人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对我说:“给你三分钟。”
说着,男人耐性有限的钻进了车里,我跟封绍钦扛上了。
“封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找男人?你找女人我也不见得管你啊!”
他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找的是正经男人吗?随便在酒吧撩个女人就带去开房的,你要真这么饥渴,就正儿八经的找个!”
所有友好的表像在这一瞬间彻底崩解,我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闹够了,就陪你的小女朋友去!我特么就是出来钓男人的,我就是饥渴想男人了,你管得着吗?”
“草!!”眼见他要抽疯了,舒清远适时冲上来拽过了他。
“封少!!游雅还在看着,你想干嘛啊你?!”
见舒清远暂时制住了他,我赶紧上了车,甩上了车门隔绝了与封绍钦有关的一切:“走吧!”
男人熟练挂档踩油门,朝大马路的尽头飙去。
“能开一下窗吗?”车里沉闷得让我窒息。
男人打开了车窗,很识趣的什么也没问。
“那个……我突然没什么心情了,你可以在这里就把我放下来。”
我以为他会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般,将车熟练的靠边停下。
我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说:“对不起,浪费了你一个美妙的夜晚。”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刚好我老婆给我发短信了,让我回去陪她。”
我挑眉,头也不回的打开了车门,车子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夜很寂静,高跟鞋走得累极了,我脱了高跟鞋,沿着公路往前走去。
这里是打不到车的,只能走到前面几公里的站台那儿,偶尔会有几量车从我身边开过,浪荡子冲我吹着口哨吆喝着:“美女,去哪儿啊?”
我没理会他们,他们也觉着无趣,跟着跟着便开着车快速离开了。
静下来的时候,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刚才与封绍钦的一幕,抽他的这一巴掌,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
突然我电话响了,看了眼来电,是舒清远的。想了想,我接了电话。
“圣爱,别做傻事儿。”
我笑了笑:“这怎么就是傻事儿了?你们家封少不也经常这样撩M去开房?”
“封少他现在……”
未等他说完,我狠狠的掐断了舒清远的电话,听了会心乱,不如不听、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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