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只要你回来
他苦涩的笑了笑:“我的身体早就拖垮了,多年的药物治疗,使我的各项身体机能渐渐退化,已经是半个废人。”
他隐忍着,对命运的愤怒与不甘,泪水悄悄涌上,一颗一颗砸在我的脸上,冰凉。
“我倒是想对你做点儿什么,圣爱,你知道吗?我连和他竟争的机会都没有!!”他恨恨的一拳打在我的枕边,悲伤让他的身体巨烈颤抖着。
我伸手抱过他,无声,只能无声……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言语来安慰他,我知道这样的悲伤,任何言语都没有作用。
那一晚,我和他无眠,静静等到天亮,
撒亚的电话响了,他冷笑了声,按下了扬声器,那端传来汇报声,一切都按照撒亚的命令在行事,现在封绍钦等人已经突围了,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撒亚说道:“让他们撤离,你告诉米契尔,他的女人在我的手中,让他们撤离,我放了他的女人!”
接下来的每一分等待,对我来说是漫长而难熬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着,坐立不安。
撒亚在厨房煮着咖啡,笑容宜人:“来杯咖啡吧,我煮咖啡的手艺还不错。”
我猛然抬头看向撒亚,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端了两杯咖啡和一些一小盘华夫饼,放在了茶几前。
“你现在笑比哭还难看。”他提醒了句。
我终于不再勉强自己笑给他看,端过他煮好的咖啡,香醇的味道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等用好上午茶的时间,那端传来了信息。
“组长,他们没有辙离,剿了我们的老巢,被捕十人,其他的……全都死了。”
撒亚静默了片刻,冷静的吩咐道:“干得很好,一切都结束了,我答应过你们,会给你们自由,恭喜,现在我们都自由了。”
他挂断电话,抬头看向我:“你可以选择再见他一面。”
我张了张嘴,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脸色有多苍白。曾经我以为在封绍钦的心中,我占的比例也有一定的份量,而现在,彻底的击碎了我所有美好的幻想。
不想承认,但不得不去面对。
“确定……消息带到了吗?他知道我在你的手中?”
“当然!”
话音刚落,尼尔冲进了大厅:“组长,他们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信号地点,联邦军队已经派人朝这边过来,我们需要撤离。”
撒亚捏过一块华夫饼,优雅的咬了口,完全没有危全逼近的紧张感,只说:“别担心尼尔,怎么也得会会他们。”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手枪,尼尔继续监视着山脚下的动作,没多久我们听到了直升机的螺旋浆转动声。
尼尔快速进来迅速关上的门:“组长,他们来了许多人。”
“报歉圣爱,我需要拿你做掩护。”说着,他猛的用右手腕扣过了我的脖子,手枪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放心,这只是玩具枪!”撒亚在我耳畔低语,命令尼尔将门打开。
随后挟持着我走到了门口,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轰鸣着我的耳朵,强大的风乍起,吹乱了我今早没有心情打理的长发。
“撒亚·可柏威尔!投降吧,你逃不掉了!!”有人在飞机上拿着喇叭喊着。空中的远程机关枪已经瞄准了我们,而院子外也早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撒亚低低的冷笑了声:“米契尔上校的女人还在我的手中,你们是连她的命也要吗?”
“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我们倒数十下,如果你不乖乖投降,我们只好开枪!”
一!再等等,再等等……
二!我抬眸看向远处的天空,被狂风吹迷得睁不开眼。
三!我想,他或许会来。
四!撒亚开始带着我退后了一步,而他们已经将枪上了膛。
五!撒亚怒吼:“尼尔,关上门!!”
六!门甩上,撒亚放开了我,说:“这里有密道,我们穿过密道,就能逃出去。”
七!我想,他真的不会再来了。
八!我们在房间打开了秘道的机关,沿着早已安置的铁梯爬了下去。
……
才刚跳到秘道,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仿佛这六座山都在晃动,我没能站稳扶着秘道的墙壁跌坐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我晃得脑子混钝得很。
回头看向撒亚,只见他一脸痛苦,满头冷汗涔涔而下。我上前扶过他:“撒亚,你怎么了?”
撒亚死命的抚着胸口,嘲讽的低笑了几声:“这该死的身体,大概要玩完了。”
尼尔蹙眉:“组长,我背你走!”
“不用!走吧!圣爱,沿着密道走,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能看到出口,后面没有灯光照射,你自己要小声脚下。”
我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没事?”
他逞强的摇了摇头:“没事,走!!”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就连唇都失去了最后的血色,每一步似乎都很艰难,但他咬着牙还是追上了我们的步子。
轰炸声和枪声渐渐远去,但隐约还能听到,正如撒亚所说,到后面陷入一片黑暗,并有五十厘米左右的积水。我们涉水而过,撒亚越来越走不动了,最后只能妥协的让尼尔扶着他向前走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点光亮,仿佛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我回头兴奋的喊了声:“快到了!快到了!!撒亚,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能逃出这里。”
他突然笑了笑,可我觉得那笑死气沉沉,刚才那绝处缝生的兴奋,在这一瞬被冲淡。
尼尔让我扶着撒亚,他出去探探风。
好在撒亚很瘦,我扶着他不费气力。走出密道的时候,尼尔折身跑了回来:“这条小道我们走不通了,所有能下山的道路全部会堵死!”
撒亚冗长叹了口气:“据我对米契尔的传闻了解,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必定会查看有没有密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很快能找上来。”
尼尔突然想到什么:“组长,我们不是还有……”
撒亚冷笑:“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打的哑谜我听不明白,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一个转机。我只能沉默的跟着他们前行,逆道前行,这里灌木丛和荆棘很多,一路走过来,身上和脸上被挂了许多细伤口。
突然,撒亚脱下了大风衣披在了我的身上,说:“你拼着,不会被荆棘挂伤了。”
“那你……”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前行着。我们穿过了森林,世界霍然开朗,一眼望去震惊得让我无法转移视线。
只见我们已经来到了峡谷的悬崖边上,底下的云雾在翻滚被崖顶的风吹散开来。
撒亚说:“下边是滚滚的河流,通向海洋,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狠抽了口气,脚底升起一鼓恶寒,颤声问:“他们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撒亚看着前方说:“大概……快了。”
“我们跳下去,会死吗?”我问道。
尼尔说:“只能救一个人,悬崖下面,有一张网,从这跳下去,所承受的重力,只能是一个人。”
很快,他们果然发现了我们未行,并寻到了行踪追了上来,前方林中人影攒动,一群穿迷彩军服的狙击队将我们团团围住,看来他们这次行动,是要彻底的清扫余党。
突然,一道熟悉的人影穿过人军队,拿着狙击枪走到了最前边。他脸上还挂着伤,穿着上校特制的军服,腰间皮制腰带,长靴,上校的肩章格外醒目。
躲在云层后的阳光终于破出,直射出耀眼的光,他那棕褐色的双眸在阳光底下似乎折射出淡淡的金色,魅惑人心。
“圣爱……过来!”他不是商量,没有急切,而是命令。
他可以用这样的口吻命令自己的属下,命令自己的部队,而不是他的妻子。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如果在那时,在他毫不犹豫的命令射杀时,我死了,还会有现在的命令吗?
我淡漠着脸,心口血流成河,冷笑:“我不会过去!”
他好看的浓眉紧蹙,不解的问:“为什么?!”
他竟然还问我为什么?
“封绍钦,没有为什么,我们之间都结束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听到吗?都结束了!”撒亚一步步往前走去,他举起了手中的枪,我知道那里面没有子弹。
封绍钦眼中射出一道杀气,一手抬起了手中的狙击枪,瞄准了撒亚:“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撒亚!”我上前拉过他的手。
封绍钦双眸布满血丝,怒斥道:“放开!!”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我挑衅的迎着他盛怒的眸,却得到了心头的一丝快意,是你决定不要我的,那就这样愤怒,痛苦吧!
“我叫你放开他!!”话音刚落,封绍钦将枪口比在了撒亚的心脏:“不要比你的子弹会比我的更快,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撒亚没有收手,冷笑:“那我们就比比看,谁的子弹更快穿过谁的胸膛。”
“不!!”我拦在了撒亚的面前,朝封绍钦摇了摇头:“不要杀他……”至少撒亚曾放他一条性命。
“shit!!滚开!!”封绍钦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和这个小白脸上床了吗?嗯?!”
“我们昨天晚上的确上床了,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封少,反正你从一开始,也没想让我活着回去,这些对你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他嘶喊着,泪水涌上眼眶,握枪的手臂都在颤抖,恨恨的咬着牙不敢相信:“你竟然背叛我!你说过,永、不、背、叛、我!”
“我的确说过,可人是会变得,比如你,比如我。”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眼中的狠戾之气令人害怕胆怯,如同地狱的恶魔,透着绝决,压低着嗓音问我:“最后一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回到我的身边,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回不去了,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这道坎,我们谁也迈不过去!”
封绍钦紧了紧手中的枪,食指轻轻按在扳机上:“所以,你宁愿跟他一起死,也不愿再回到我的身边?”
“你开枪吧……”好好照顾小焕……后半句我没有说,怕他心软,子弹打偏了我还得多受点罪。
他嚅了嚅唇,英俊的脸一片冷峻之色,毫不心慈手软:“我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依法处置,对于罪犯顽强抗捕,丝毫不合作的,乱枪打死,不论。”
枪声响起,子弹冲破空气中一切阻碍,直击心脏。
‘砰’——!
千均一发,我被身后的那人撞开,子弹穿过撒亚的额头,他的身体重重倒下,鲜红的血涌出漫延……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蓝色的瞳仁渐渐涣散。
“撒亚!!撒亚!!!”我爬到他的身边,不管我如何呐喊,却再也叫不醒他。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尼尔一直陪伴在撒亚身边,虽然不是父子,却有着父子之情。撒亚死了,他也尾随而去。空气中弥散着血腥气味,让悲伤的情绪酝酿到极点。
我伸手轻轻为撒亚合上了眼睛,双手合什祈祷,愿上帝指引你去天堂,安息吧。
祷告完毕,我起身慢慢退到了悬崖,最后的至之死地,而后生……
封绍钦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往前踏了一步,恨声问我:“宋圣爱!你为什么不肯回头?”
我说:“封少,你还不了解我吗?一旦做了决定,就几乎不可能再回头了。我已经为了你破列了好几次,我想……这是最后一次。”
他哽咽着,嗓音沙哑:“你就这样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不想再犯贱下去了。
“希望,永别了。”我闭上眼张开双臂,身子往后倒去,地球的引力让我直直坠落,跌过云雾重重,我依稀看到那人的身影追到了悬崖边缘,很快消失不见。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悬崖的半空湿气很重,我的头发和衣服沾满了露珠,被浸了个湿透。
这个网比较结实,但是悬在半空让人依旧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在附近摸索着,就着月光。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抓到了一根垂下来的滕缦。
必然是有东西上去的,只是不知有多高。
我攀岩着,十分吃力。好在平时也有在锻炼身体,四周安静了,只能听到风声‘呜呜’穿过峡谷,背后乍然冒出一层冷汗。
脑海里想着小焕的笑容,身体里便涌出无限的力量,告诉我,爬上去,不惜一切活下去!
我不知道攀爬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知道,天快亮了。
当天光冲破云层的那一瞬间,我终于够到了悬崖的边缘,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上来了!
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感觉不到疼痛。我平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喘息着,从未觉得活着原来如此美妙,直看到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当温煦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所有的寒冷被驱逐,我爬起身踉跄着脚步向前走去,该启程了,不管再累,我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当折回别墅前时,别墅坍塌得满目疮夷,我抹了把汗湿后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收拾了心情,转身离开,将那些不堪的过往通通丢在了脑后。
我悄悄回到了托儿所,打听到小焕已经被接走了。也好,封绍钦必然会善待孩子的,毕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
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些年的努力与学业……我不得不为将来打算,可是却一片迷茫。
宋圣爱已经死了,我现在甚至连国也回不了。
我找了间简陋的出租屋,白天帮人在街角画肖像,换取一些能维持着生活的钱。等存够钱,便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那天,我照常出门在街边画肖像,突然一个穿着十分正式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走了过来。
他也没问我价钱,遮住了唯一的光线,我有些不悦,说:“先生,肖像一张十欧元。”
“很便宜。”他用流利的英文说着,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眸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是吗?你是第一个说便宜的人。”
他笑笑,不再出声,我开始给他画肖像,大约半个小时后,我说:“画好了。”
“哦?这么快?”
我从画架上拿下了肖像画递给了他,他看了看笑说:“功底不错。”
说完,他给了我二十欧元,我怔忡了片刻,说:“先生,我没零钱。”
他说:“不用找了,我明天再来。”
我疑惑的目送着他离去,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第二天,他果然来了,如昨天那样,画完后,他又多给了两倍价钱,我没有拒绝,毕竟我现在很需要钱,没必要将钱财拒之门外。
连续一周之后,他给我的价钱从二十欧元七十欧元。我直接告诉了他:“你明天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他问。
“我要走了。”说着,我收拾了画摊,准备离开,他紧跟了上来,我没理会他,直到他跟了很远,我终于顿住了步子,忍不住问他:“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并觉得有什么好聊的,我们不认识。”我给了他一个冷眼,决绝向前走去。
他叫住了我,说:“你需要钱,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才能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顿住了步子,回头看了看他,问:“你究竟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改变这一切!”
我的理智还尚存着,虽然他说的这些的确对我诱惑很大。
“你的条件是什么?”
“暂时不能说,如果你敢赌的话!”
呵呵~我冷笑:“对不起,我不敢赌,我一定会想别的途径离开这里,并重新开始的!”
待我走了两步,男人又叫住了我:“别妄想了!我能找到你,那必然总有一天,米契尔也会发现你还活着!”
什么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的就是我这种人,还没有走到绝境,我就不会轻易把自己卖给阴谋。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直觉告诉我,他很不简单,是我不能想像的,并且与封绍钦有着直接的联系!
连着几天我没敢出门,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离开了没有。那晚我收拾了东西,想连夜逃离。
可我背着不多的行李包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一量黑色的小轿车紧随身后。
我在桥上顿住了步子,车缓缓在我身边停下,车窗缓缓放下露出男人那张慈祥的笑脸,那只是表现,越是笑脸温和的人,越是心怀不轨!
已经很难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人和人之间的任性,太脆弱。
“宋小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了么?我想你肯定会需要的。”
我的心其实已经开始在动摇了,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一个没有身份,没有护照在国外独自流量的人,根本没有出路,更别想离开这里。
我希望再坚持一会儿,因为不知道男人的诱惑后面,究竟是多深的沼泽,还有没有机会再爬上来,我完全没有底。
男人步步紧随而上:“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在事情还没有弄得最糟糕之前,真该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除非你告诉我,让我去做什么,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男人满是无奈:“这是机秘,就算是你也不能透露。”
“可是机秘事件,必须是我去帮你们完成,对吗?”我冷笑,回头看向男人。
男人顿住步子,失笑:“宋小姐比我们想像中的更聪明理智,怪不得能得到米契尔上校的亲睐。”
“亲睐?呵,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对我只是心血来潮而己。”
“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想对他做点儿什么吗?”
我挑眉,倒不是不想对他做点儿什么,只是依他的地位还有实力,我特么就想想而己,连他一根汗毛都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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