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霆深赶到山崖边的时候,回应他的只剩下海风和海浪声,哪里还有叶落的声音。面色铁青,纪霆深怒不可遏的转身,大步走向已经受伤倒地的男人,朝着他就猛捶了好几拳,很快的,男人的脸,基本已经认不清样子,只剩下斑斑血迹。
“枪给我!”纪霆深把已经瘫软没有丝毫力气如同一个咸鱼一般的男人扔在地上,然后冷脸看着他,开口朝着曲林皓说。
“老纪,你要做什么?”曲林皓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刚刚做了什么,他自然知道纪霆深此刻心中的怒火有多旺,所以他没有阻止纪霆深刚刚的行为,但要枪的话,“老纪,这种人,不值得。”
“枪!”纪霆深丝毫一点都听不进去曲林皓的话,厉声喊道。
抬头,猩红的视线把曲林皓吓了一跳,“老纪..”
话没说话,曲林皓只觉一阵风似的速度,纪霆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一把将他手里的枪直接抢走,然后动作熟练的上膛,最后,指向了倒地的男人。
“老纪!你不能开枪!”曲林皓立刻上前,挡住枪口。
“他不该死吗?”
“该!但现在你不能!”曲林皓颇为严肃道,如果是他一个人过来的话,也许他就让纪霆深发泄开枪了,可身后那么多手下在那儿,悠悠众口,他要怎么解释?纪霆深开枪杀人?即使眼前这个人该死,应该千刀万剐,但这事儿不能让纪霆深来做,“老纪,叶落已经坠海,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在跟死神抢时间,那下面是大海,叶落还有的救。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把伯母送到医院,然后派人下去找叶落,你知道吗!纪霆深!”曲林皓大喊道,想让纪霆深恢复理智,“听我说,叶落掉下去了,她还有可能生还,知道吗?”
渐渐,纪霆深的猩红眼色渐渐恢复,他举起的枪被曲林皓不着痕迹的拿走,“我一定能找到她!”
“对,一定能!”曲林皓跟着附和,“你们两个,快去叫救护车,你,帮忙,先把伯母送到警车上!这个人,铐起来,送医院。剩下的人,跟我下山,到下面找人!快!”立刻指挥着跟来的所有人。
可谁知,纪霆深却在转身的瞬间再次把曲林皓手里的枪抢了过来,然后对着倒地的男人手心就是一枪!
“...”曲林皓还能说啥,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刑警队长,枪被人连抢两次!他不要面子的啊!曲林皓内心想到,一把将枪夺了回来,然后丢给小贾,“算我开的!不许出去乱说,听到没?”
“是,队长!”小贾立马点头。
其实,刚刚那一幕,别说纪霆深这个做丈夫的,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到都气急败坏,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乱枪打死,竟然将一个弱女子生生推下山崖,简直丧尽天良!
小贾也是毫不客气,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男人朝着山外走,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他们的手刚好掐在男人的枪伤之上,让本来疼到麻木的男人哼唧哼唧了一路。
......
四天三夜
纪霆深和曲林皓,包括霍岩也亲自带人过来,四五十号人几乎沿着海边,找了又找,甚至还特地潜入海底,只是,什么都没有。按照分析,那座山崖是垂直向,被扔下的叶落只会直接坠落到海里,而唯一生还的可能,就是顺着海浪被推到岸边,然而,方圆数十里的海边,都没有叶落的身影。
那么,就剩下其他的可能,叶落并没有被冲到海岸边,而是沉底或是反方向冲到更远的地方,如果是这样,叶落的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绝对不可能!”纪霆深站在海边,盯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喃喃自语道。
其实从第二天的时候,纪霆深就知道,这附近根本不会有叶落了踪迹了,那么多人找一个人,如果有消息早就有了。纪霆深从刚开始近乎疯狂,到如今的渐渐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冷静的内心深处究竟隐忍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叶落的失踪,甚至极有可能的身亡,对于纪霆深来说的打击,太大了。
霍岩跟曲林皓都知道,纪霆深这会儿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所以,除了没日没夜跟着他一起寻找之外,他们还要注意着纪霆深的一举一动。
站在大海面前,纪霆深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搜查的第四天,再一次探索周围,再次的亲自潜入海底,依然没有下落。可是,他不相信,叶落就这么离开他,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一个面都没有见到,就离开他!
他能感觉到,叶落还活着,肯定还活着!
“老纪我们...”霍岩上前,一只手搭在纪霆深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几句,可是话在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纪霆深缓缓抬起手,推开霍岩,一步步朝着海里走去,仿佛没有任何意识一般,对于霍岩的喊声,充耳不闻。
“老纪!你别...”霍岩见状,想把他拉回来,另一边曲林皓伸手拉住他,“他不会。这几天以来,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叶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许这样没有消息,对于老纪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过去,不过是想静一静,放心,他不会出事。”曲林皓看着纪霆深落寞的高大背影说道。
很快,海水淹没到了纪霆深的腰际,冰凉的海水渗入到衣服里,纪霆深的目光直视,冰冷的海水甚至都没让他的眉头皱一下,他始终看着前方,没有停下脚步。
小落,你还活着,对不对?是不是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就会很快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死,你不可能死,你说过,要跟你的纪先生相守一生的。可是,你在哪儿呢?
还有,小白呢。
纪太太,我们还欠着小白,没给他交代呢?没有你,我怎么给他交代弟弟妹妹的事情呢?
海水一直淹没到纪霆深的肩膀处,他才最终停下了脚步,一望无边的大海,刺骨的冰冷海水,还有徐徐不断的海风,加上不时的翻滚海浪扑打到脸上,一切的一切,纪霆深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表情悲伤,他的心,已如死灰。
对不起,你的纪先生,把你弄丢了~
眼角滑落的泪水,与海水相融合,他的心,从此冰封,再无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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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
宋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里,手术室灯火通明,医生护士来来去去不断的进进出出。而门外,宋家明的父母陪着宋家老爷子坐在那里,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不远处,宋家明和雷泽站在那里,“你真的不打算告诉纪霆深?”
“你看这架势,我有几条命敢这么做?”宋家明示意那边的父母跟爷爷,“再等等吧,至少让叶落脱离危险再说。”
“目测纪霆深此刻已经疯了。”
“叶落这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情,疯一下也无妨。”宋家明嘴上这么说,但心底还是担心。不是因为纪霆深会疯,而是那个在手术室里,至今还没出来的叶落。
......
杨怀秋被晏华亲自带回了C市,关于当年环宇集团前总裁纪博的真实死亡原因,因为杨怀秋的口供和沈如茵清醒后提出的证据,由曲林皓再次牵头重新开始调查,与此同时,纪秦的身上还背负着多起绑架案,非法侵占公司财务案,涉嫌指使他人故意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等等犯罪事实等待审判和确定。
这一次,纪秦算是真的栽了。
至于那个把叶落推下山崖的男人,已经直接略过了审查,直接由检察官提起了诉讼,基本是死刑无疑了。
这些日子里,纪霆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处理着和纪秦相关的所有事情,该狠的地方半点情面都没有留,甚至变本加厉。而住在医院里转危为安的沈如茵在听说叶落被人扔到了海里,并且一直没有下落时,整个人悲痛欲绝,几度昏迷。
她很清楚自己儿子跟叶落之间的感情,如果叶落真的没了,恐怕纪霆深也不会好好独自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小白...
“爸爸,我能跟你聊聊吗?”和往常一样接小白放学回家,只是纪霆深的脸上再没了笑容,车子也再也没有开往叶落的花店。
“嗯。”
“你能告诉我,妈妈到底去哪儿了吗?”这几天,小白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都被纪霆深的沉默给糊弄过去,他打电话问师父曲林皓,甚至趁机偷偷让小萱帮忙问若雨阿姨,都没有得到答案,他小小的心里,很不安。
“妈妈...”纪霆深握在方向盘的地方紧了不少,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听真话,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车后座的小白抱着手臂,一张小脸颇为认真道,“妈妈和老师都说过,要诚实。”
“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纪霆深缓缓开口道,“可是,爸爸找不到她了。”
“...”小白的脸色微变,“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小白,爸爸把妈妈弄丢了。”纪霆深隐忍着内心痛苦,看着前方开着车,“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
听了纪霆深的话,小白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沉默了。小小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直到车缓缓开到家楼下,纪霆深下车把小白从车上抱了下来,小白才开口说,“虽然我很想怪你,因为你说话不算话。但是,我知道,妈妈不见了,你比我更伤心。”小白拉着纪霆深的大手,让他蹲下身,“爸爸,妈妈不会离开我们的。我陪你一起等她回来。”
纪霆深看着儿子微红的眼眶,和极力想要充当小大人一般的样子,他在安慰自己,他很清楚。
小白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霆深就知道,他的儿子,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和懂事。
如果说霍岩的儿子是因为从小接受训练,那么他纪霆深的儿子,就是因为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造就的强大。
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纪霆深的下巴搭在儿子小小的肩膀上,“你不怪我,但我怪自己。”
“那等找到妈妈之后,你再好好补偿她吧。”小白拍拍纪霆深的肩膀说,“虽然你把我的妈妈弄丢了,虽然你没有信守承诺,虽然你没有保护好妈妈...”说着说着,小白的声音还是沙哑了,他的情绪还是没有绷不住了,嗅嗅鼻子,“但是,你是我爸爸,我知道你更难过。呜呜呜,爸爸,妈妈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呜呜呜呜.....”抱着纪霆深的脖子,小白努力忍着,但却最终呜咽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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