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海下雪了
正在气头上的安安一下安静下来。
她错愕的看着脸色微暗的郑子遇,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他比她大了那么多,本身这样优秀,要是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反而要让人怀疑他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早在决定接触他的时候,沈安安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他这个人,是他以后的人生,所以不会在他过去的感情问题上纠缠。只要他当匹好马,坚决不吃回头草,过去怎么样,她不过问。
可他要是在和她一起之后还跟从前的女人勾三搭四,不三不四,她绝不容忍。
“所以,郑小琪不是你的前任?”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很显然,那枚戒指的主人伤他很深。
郑子遇眸底的阴暗已拾掇起来,他凝着她,点头:“不是。”
“那你......”
“我妈不希望我再因为感情问题影响人生轨道,所以想撮合知根知底的郑小琪跟我。”
沈安安翘起了嘴:“知根知底就一定好了啊?青梅竹马还有被骗去做传销的呢!”
她一脸的不服气,眼睛里的盛怒早悄悄退去。
郑子遇掩下一丝谦意,轻轻“嗯”了一声,拿额头去贴的脑袋。他没办法当着她的面,把从前那些阴暗恶心都撕开来摊在她面前,他是个怯懦的人,他会害怕。好不容易照见太阳,他贪恋这份意外而来的温暖。
“你离我远点儿!靠什么靠?我说信你了么?”
她凶巴巴的拿手推他。
郑子遇将那柔软十指都窝进手掌心里,感受到她的鲜活,他感到心安。
“安安。”
他忽然喊了她一声,像大病的人刚从昏睡里醒来,依恋又渴望的喊着自己最想见人的名字。
他声音这样好听,她差点儿就缴械投降了。
沈安安把手一抽:“少来这套!你在公司里不是很威风么?喊什么安安,喊沈小姐啊!”
说到公司,沈安安又自己踩到了自己的痛脚,使劲推开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郑子遇:“你知道我为了那个方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我跑断了两双高跟鞋,我熬了两个通宵!可你呢?你背着我去见罗莉,你们合伙欺负我!”
她说着,又想到自己方案被盗,在公司的处境。要哭哭不出来,抽噎噎的吸了下鼻子。
郑子遇摸了摸她的脸:“感冒还没好?”
她不客气拍掉他的手:“少假好心!”
“我也是今天早上接到会议通知,你们公司会临时换人,我也很意外。”
“你别装着不知道!”
郑子遇幽深的眼望着她:“我真不知道。”
“你......”
她忽然颓然:“算了,怪你也挽回不了什么。我还是个大笑话。”
郑子遇望着她沮丧的小脸,他问:“你怀疑罗小姐偷了你的方案?”
“怎么,你也觉得我冤枉她?”
沈安安泄气的扒他霸在她腰上的手。
郑子遇指尖跟铁钳子一样,她怎么扒都扒不开。搓着压根,安安考虑是不是放牙咬断他手指算了。
郑子遇忽然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安安眼睛一亮:“你相信我?”
郑子遇低头看她:“事有蹊跷。”
安安两眼发起光来:“你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郑子遇:“没有。”
安安跳起来就要挠他两爪子,没有你说个蛋蛋!
郑子遇脑袋搁在她颈窝,闻着她身上发间的馨香,这几天来的疲乏顿一扫而光。
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氤氲瓮瓮的:“我们不闹了,好么?”
沈安安是个外强中干的玩意儿,一听他声音这样,架不住心软。
伸手在他额头上碰碰:“感冒了?”
他摇摇头,把她纤纤指尖握到手掌心里。
“饿了。”
安安:“喔。我也饿了。”
她看着丢在梳妆台上,碾了一半的土豆泥:“土豆泥吃不吃?”
他应了一声。
安安推了推他。
郑子遇:“还是不吃了。”
“干什么?怕我跑掉啊?”
他在她颈项间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般柔弱状,果然是上海小男人。哪怕他身高一米八,骨子里还是藏着软妹子。就好像他们东北姑娘,长得再柔弱,骨子里也活跃着一个汉子的灵魂。
沈安安硬气起来,拿手拍了拍郑子遇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就拿个土豆,一伸手的事儿,不会跑的。”
把比她高了一个半脑袋的男人撑起来,她走过去,拾了段成两截的勺子,用纸巾擦了擦,端了碗过来。
糙里糙气的用半截勺子往土豆上戳。
沈安安:“......”
郑子遇:“.......”
安安犹豫了一下,冲他尴尬一笑:“好像,似乎,可能,不大熟。”
郑子遇眉梢染笑,走过来,搂住她。
脑袋埋在她颈项里溢出一声轻笑。
沈安安立刻摆出作战姿态,张牙舞爪:“笑什么笑?牙白啊?”
宽厚的手掌按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把碗放到一边,他牵了她的手开门出去:“出去吃。”
安安求之不得:“我要吃锅包肉,溜三段,地三鲜,酱大骨,铁锅炖大鹅......”
郑子遇拿了风衣往她身上套,听她叨叨不停的念着。
“吃这么多,会不消化。”
“不怕!我消化功能好着呢!”
他宠溺的看着她笑。
安安被他看得脸红耳热,为了不怯场,梗着脖子也瞪圆了眼睛看他。
他一边开车,空出一只手去遮到她眼睛上。
安安:“干什么?怕啊!”
“嗯,你这样看着我,没法好好开车。”
他嗓音喑哑,含着一股子缠绵韵味。安安秒懂他话里的意思,装模作样的别开脑袋,瞧着外边。嘴角控制不住的泄露笑意。
这段时间来,真是闹得够了,几次疲惫得恨不得卷起铺盖就回哈尔滨去。可是好在,她还是没有走的。
郑子遇:“下雪了。”
窗外洋洋洒洒的,正是雪花。
沈安安见怪不怪:“下雪怎么了?”
郑子遇笑笑。
安安瞅了他一眼:“很少见么?”
“嗯,在上海很少见。”
安安半边身子靠过去,以诱惑的嗓音勾引郑子遇:“年轻的少年哟,哈尔滨冬天雪花满天飞,溜冰滑雪看灯展,想怎么玩怎么玩,要不要跟我去哈尔滨,姐姐养你哟~”
郑子遇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年轻了。”
“老头子!”
安安气恼的锤了他一下。
她低垂着脑袋,好一会儿,道:“郑子遇,我想回哈尔滨了。”
车停了下来。
郑子遇不着急开门下车,手搭在方向盘上,被前面路灯一打,青竹白玉似的。
安安看得有点恍神,差点儿忘了自己还陷在种种打击的神伤之中。
怪不得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喊手控舔屏,她老公的手,秒杀一票手控党!
“为什么?”
沈安安:“.......”
把视线从他手上拉回来,她抬头极快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就是吃的不习惯,住的不习惯,工作也不习惯。”
“如果是因为我妈,我已经找好了房子,下个星期就可以搬过去。吃东西,我可以迁就你,工作上,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辞职。”
“你要我在家当全职太太?”
“如果你喜欢。”
“我喜欢?”
沈安安嗤笑了一声:“我他妈除了喜欢你,什么都不喜欢。”
“上海的饮食甜得齁死我,冬天冻得我套两条秋裤开空调才能睡得着,出门得看好时差,赶得不巧从城东到城西,比飞一趟国外时间还久。我喜欢?”
她嘲讽的轻笑。
“这些都不是原因。”
对,这些都不是原因。炒菜太甜可以不放糖,冬天太冷可以买暖宝宝,出门太挤可以绕远路......她只是有点累了。
和林美凤无休止的矛盾,和郑子遇不间断的争执,工作上的压力,同事的排挤,像迎面来的几座山,不停往杵在中间的她身上挤,将要把她挤成肉饼。
“你只是情绪不好。”
他伸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安安嫌弃的拍了他的爪子:“总是揉我的头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狗!”
郑子遇笑了:“你是我养的宝贝。”
沈安安推开他,作势吐舌:“肉麻。”
她推门下去:“我饿了。”
郑子遇看着她顶着飘洒的雪花往饭店里走,眸光深幽。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压力,一个人背井离乡,因为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生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无助委屈却无人可倾诉。她只有他。可他,却不是只有她一个家人。
进了饭店,沈安安早在靠窗的位置上坐定,和服务生拿了菜单,低头在点。
“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太多,就一个锅包肉,两碗面?”
郑子遇把外套放到一旁,笑道:“刚刚不是说想吃锅包肉、溜三段、地三鲜和铁锅炖大鹅?”
沈安安把菜单递给他:“会吃不了的。”
“不会。”
郑子遇说着,已把她想吃的菜都点了。
“不知道这里的菜和家乡的菜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她喃喃着,声音很低,郑子遇还是听见了。
他眸光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等菜上来了,沈安安终于明白郑子遇为什么会说不会了,这锅包肉,这溜三段.....端过来的时候是被猫偷吃了么?和起来有一两肉么?也太少了!他们哈尔滨出锅,都是吃到你撑没商量的份,可眼前......她一个人吃都不够好么?
沈安安持着筷子,犹豫的看了一眼郑子遇:“要不然,我们点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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