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婚礼
丢在床上外扩出声的手机先还嗡嗡嗡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电话那端的人察觉到自己被弃于不顾,便没有了声音。
沈安安抱着膝盖把脑袋搁在膝盖上,看着丢在边上的手机。原亮着的屏幕,写了一会,暗了下去。
她老爸一向都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沈安安吐了口气,等了一会,才把手机捡回来。
她老爸掐着点,又打了过来。
沈安安这才安安稳稳的接了,放在耳朵边上。不过在对方大嗓门亮出来之前,她很迅速的说道:“好好跟我说话,你再吼,我还扔。你看我接不接你电话。”
沈父真是被气着了,要沈安安现在在他边上,一记飞火流星脚就踹过来了。可恨她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鞭长莫及。
她老爸很不甘心的叹了一声。
沈安安嗅了嗅鼻子,这才有点报复的痛快。把一条腿往前曲着,她半个身体趴在那大长腿上:“找我干什么?”
她老爸默了默:“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是我闺女。”
沈安安哼了两声:“你现在忙着呢!还有空想你这个便宜闺女?”
沈父就有点毛:“你是不是上海待久了,说话拐弯抹角,暗地里给人穿小鞋。”
“你这是地域歧视,上海怎么了,上海挺好的,说话和颜悦色,从来不会大声嚷嚷。”
沈父不屑的一哼:“除了瞎bb,上海人倒是敢动手啊!”
“再说一句翻脸啊!”
沈安安不客气:“我老公是上海人,你跟我说这话,想不想要女儿了?”
沈父被她呛得厉害,接连咳嗽了两声。
父女两人不斗嘴,忽然之间沉默下来,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暗流涌动。
自从上一回谈过之后,他们两个很默契彼此不给彼此打电话,像是自由意识的在互相给对方一点空间沉淀下来。
沈安安知道,她老爸这回打电话给她,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
她扭了扭嘴唇,还是开口了:“她还好?”
她老爸回道:“已经出院了,行动上不怎么方便,还要复健。”
“住你那里?”
沈父说:“她说如果你不同意,她不会进家门一步。”
沈安安“嗤”了一声:“说得好像我是大婆,她是小婆一样。真可怜。”
沈父不满的喝了一声:“沈安安!”
沈安安道:“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同意?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替人着想了?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着关心我。”
她说着,不给沈父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沈父的手机号码拉到了黑名单。
她还是没有办法那样简单就揭过十几二十年因为没有母亲照顾而孤单可怜的生活,没有办法那样轻易的说“原谅”。
一句过去就过去了,那是旁观者在没有亲生经历下自以为是的轻描淡写,对于真正经历过苦难跟伤心的人来说,从来没有哪一道伤在被揭开的时候,是没有留下伤疤的。
因为沈父的这一通电话,沈安安的心情很不好。
就在她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郑子遇轻轻开门进来了。
沈安安眼睛还红着,也不是因为哭,就是有点憋屈吧。再加上房间里开了空调,她忘记开加湿器了,这么一来,室内太干,她的眼睛就有些发红起来。
郑子遇进来时,她听到推门声,下意识就抬头看过去了。因为毫无遮掩,所以那一双红眼眶就撞到了进门来的郑子遇眼里。
郑子遇不知道她刚才接了沈父的电话,想到年少孤苦时光心里起了波澜,还以为她是因为在饭桌上听到郑光大说他明天就要回美国去,不舍又担忧而默默的流了眼泪。
过来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他声音轻缓的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
郑子遇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但不代表他不会说谎。这个世上十之八九的人都是会撒谎的,有的是利益驱使,有的是善意的谎言。而他现在所说的,就是传说中善意的谎言。
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会有事?
沈安安手搭在他手背上,他手背上温温的,不热,但还好,也不是很凉。
“郑子遇,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看着好像牛里牛气,其实就是一包草。我知道你们上海有句俗话这么说,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就是。”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她坐了起来,红着眼睛跟他四目相对:“因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郑子遇修长的眉微微拢了起来。看她的眼神既无奈又夹杂着探究和心疼。
他温声喊她:“安安。”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有反思过自己,也努力想要改正你指出的那些缺点。可是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身上很多缺点都已经定了型,想要改变,没有那么容易的。”
郑子遇眉梢微低,安静的听着她倾诉。
她说:“子遇,我是不是挺配不上你的?我不够聪明,不够大方,没有好的家世背景,对你也没有一点儿帮助。既不会洗衣做饭,连孩子都保不住,你留我在身边,好像的确没什么用。难怪你妈总是反对我跟你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之间对自己起了这样严重的否定情绪。他印象里,她一直都很骄傲自信。就算他们两个某些方面的确存在着一些矛盾、问题,她也从来不认为这对于他们两个的婚姻有任何关系。
她是一个潇洒又自信的女人。
“谁打电话给你了?”
他眼角瞥见她丢在一旁的手机,往这方面想去。
沈安安静默着不说话,郑子遇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他顿了顿,说道:“我不管是谁打给你,又说了什么,沈安安,你记着,你很好。配不上你的人是我。”
沈安安不禁把所有目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有些不敢置信,眸光闪闪的望着郑子遇。
郑子遇很郑重道:“能娶到你,是我这几年来最好的运气。”
沈安安红唇弯着笑了一下:“真的?”
郑子遇颔首:“当然。”
沈安安忍不住道:“你没有别的词儿夸夸我?就这样没了?你不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归国回来的精英?夸人的词语就这么匮乏?”
郑子遇看她眉宇间舒展开来,知道她已没有刚才那样沉郁,不禁抬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轻声道:“你有多好,留给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
沈安安一捂脸,受不了他这样一本正经又温和轻语说出来。扭过身去,她一只手挡着脸庞,忍不住笑:“我觉得有点儿肉麻,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郑子遇握着她一只手不放,眼中含笑的望着她。她做什么,他都是纵容的。
隔了会儿,沈安安问:“你爸呢?”
郑子遇道:“他先回去了。”
沈安安点了点头:“那你明天去美国?我刚看了一眼你的行李箱,你整理得都差不多了,没有什么落下的。”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把她刚才打开放在一边的行李箱关起来。
却被郑子遇抓着手又拽了回来。
沈安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郑子遇道:“不着急,你先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沈安安蹙眉,莫名的看着他。
郑子遇摸了摸她光秃秃的手指:“我送给你的戒指,为什么没戴?”
沈安安不以为意道:“多不安全,那么明晃晃的钻石戒指。”
“是我疏忽,应该买方便一些的。”
沈安安忙道:“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太招摇了,比我的脸还抢镜,我当然要把它压在冷宫。”
她笑,笑得一脸阳光。
郑子遇心里即便有阴霾,也能在瞬间被驱散了似的。
他点了点头,不但是眼梢眉角,脸庞的每一细微处都是柔软温和的笑意。
他说:“那戒指暂时放着,你看什么时候高兴了,就戴一戴。等咱们办婚礼的时候,再买一副对戒,平时也能戴。”
沈安安先没有意会过来,跟着他说的话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她反应到他说了什么,不禁讶异的抬头朝郑子遇看了过去。
郑子遇肯定的颔首:“我们回哈尔滨,办婚礼。”
沈安安耳朵边嗡嗡嗡了几下,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岔了。直到郑子遇又说:“晚一点我打电话给咱爸,问问他有多少宾客,先在哈尔滨办一场,等我回来,再在上海办。”
沈安安反过来握住他牵着她指尖的手:“办婚礼?咱们不是早就已经领证结婚了?”
郑子遇看她的眼神有喟叹,也有歉意:“咱们是早就已经领证,却没有婚礼。北边注重形式,你没有办婚礼,总欠缺些什么。”
她年底的时候回哈尔滨,以前公司的同事也问过这件事,沈安安都胡乱岔过去了。他们是注重形式,没有走那一个过场,好像人还是没有嫁出去一样。法定是法定,民俗有他长久存在的道理。
刚结婚那一阵,沈安安还是有过这方面想法的,可是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磨合不断,时不时触雷,再加上郑子遇身体状况,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她从来没有正式跟他要求过这个,可是他不但记得,他还放在了心上。在他们几次三番争执,闹到几乎要彻底分手的地步。
沈安安这次是真的眼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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