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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她总是在让步

  房间内,沈安安跟郑子遇四眼对峙。

  一个瞪得双眼几成斗鸡眼。

  一个眼睫微垂,眸光幽幽。

  杀伤力和暗杀伤力,怎么怼,都不是一对角线。注定搓火。

  沈安安又无法肆无忌惮的跟他大吵大闹,她闷得胸腔都涨疼了,不停喘气,扭头往里走。

  郑子遇也跟着她往里走。

  沈安安一回头,凶巴巴的看着他:“跟着我干什么?”

  “你在生气。”

  沈安安气笑了:“我不生气,你信么?”

  郑子遇叹了口气:“安安。”

  “干什么!”

  她没好声气。

  他忽然往前,抱住了她,沈安安挣扎,他一只手按在她腰上,一只手捂着她的脑袋:“我很抱歉。”

  沈安安挣扎的身体安静下来,她脸埋伏在他胸膛上,没好气道:“你道什么歉?”

  郑子遇说:“是我处理不当,令你误会。”

  沈安安冷笑:“是误会么?”

  郑子遇松开她,低眸,将视线尽数落在她身上:“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沈安安立即抬头就要反击回去。

  可是对上郑子遇那等待与沉静的一双眸子,她又将冲到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无比气闷的说道:“你少拿这种话来套路我。人心隔肚皮,别人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郑子遇看着她说:“你不相信我。”

  沈安安看到他视线深处:“我很想相信你。”

  郑子遇蹙眉。

  沈安安垂下眼去:“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毫无顾忌的去相信你。子遇,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支点。”

  郑子遇眸色晃动了一下:“你想知道任何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想。”

  她心上触动了一下,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瞬间的疼,很快麻痹的感觉四散开来。

  沈安安叹了口气:“算了。”

  她觉得她越来越没脾气。

  她往后退了两步。在这段婚姻里,她好像一直都在不断不断的往后退。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也不在乎再多两步。

  她垂头耷脑的要进房间里面去。

  郑子遇深知不能纵容她任由那灰暗的情绪四散开去,忽然上前,抓住沈安安的手,将她一把抓了出来。

  沈安安惊诧,不知他想干什么。

  郑子遇忽然推开窗户,将沈安安一下推到了窗户边上。

  二十几层的高楼,临窗的风几能将人吹得往后跌,领口袖子灌满了冲涌进来的风,人在是似重非重之中摇摆着。

  胸腔里是强烈的跳动。

  失重就在下一秒的错觉,害怕。

  沈安安扭身就要往回撤。

  郑子遇却紧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更往前推去。

  沈安安吓得要命。脑海中忽然想到的是哥哥坠楼身亡的场景。

  她惊叫起来:“郑子遇!你放手!我害怕!”

  郑子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明明这样近,却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过某个空旷的山洞,才来到她耳边。

  幽远,冷,阴暗。

  “害怕么?当时,我就跟你现在一样,害怕。往前一步是死,退后,也是死。”

  沈安安腰上忽被捅了一下,那形状,她惊得浑身汗毛倒竖。那是枪?!

  “郑子遇?!”

  他疯了么?他想干什么?

  郑子遇说:“秦明朗。斯坦福大学药理学与毒理学博士,副修犯罪心理学。他的毕业论文以新型毒性药物研究为主,涉及大量犯罪过程中这类新型毒性药物研究对被害者所起的作用,以及后续会产生的影响。”

  沈安安耳中风声“轰隆隆”,她手脚冰冷起来,僵硬着身体,沈安安似乎反应过来,他的

  意图。

  “是他?”

  郑子遇掐着她双肩不放的手,突然一放。

  沈安安往后一跌,忙从窗边往后撤离。

  郑子遇转身,一手扶在额上,一手去够能找到的支撑物。

  沈安安忙上前,抓住他的手。

  他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沈安安的眼睛与他的眸光撞到一块儿。郑子遇很快要别开视线。

  沈安安伸出双手来,捧住了他的脸颊:“那个被害者,就是你?”

  郑子遇目光有耻辱、阴暗、挣扎。

  他薄唇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脸颊的肌肉在微微的颤抖。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是再怎样尝试遗忘与克服,都难以越过的沟壑。

  沈安安起身,一把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

  手掌轻轻的在他肩背上拍抚。

  她说:“我会保护你的!谁敢再动你一根毫毛,老子就要他后悔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她慢慢站起来,半蹲着,坐到他身边,相比之下,显得娇小的身躯,尝试努力将他整个抱到怀中。

  她身上小雏菊轻柔的香味笼罩着他,像一道阳光,能将他记忆里腐败灰暗都驱散掩盖下去。

  郑子遇伸手搂住她的腰。脸靠在她腰腹间。

  “安安,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紫罗兰夹带着栀子花的香气,令他有一瞬间感到多了几分勇气。

  沈安安搂着他,声音茫茫的:“你说。”

  郑子遇微阖了下眼睫:“孩子的事.......”

  沈安安抱着他的手蓦的一僵,她将他推开,眼神有片刻的慌乱。

  她往后坐了一点儿,视线下垂:“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郑子遇看到她几乎立即涌上脸颊的伤心自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握了她的手,小心的揉捏着:“不要紧,不是你的错。”

  “可要是我再小心一点儿,我们的孩子就不会.......”

  沈安安也不是没心没肺到思觉失调的傻大姐,她小心宝贝着养了要三个多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她做完手术醒来那几个晚上,睡着睡着,都会蓦然惊醒。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是个梦,还是梦里的她是个梦。

  看她难过,郑子遇只能对这个话题适可而止。

  他安慰她:“你还年轻。将来想要孩子,总是会有的。”

  握着她指尖的手拢了拢。掩下那险些泄露的情绪。

  沈安安深知孩子没了,她心里难过,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心思比她重得多,挑起这个话题,他比她还会难痊愈。

  故意令自己脸上带一点儿无所畏惧的笑,她仰头看着他说:“对,没错!等我养好了身体,我给你生一支足球队!比维多利亚还有牛比!”

  郑子遇微笑着摸她嫩生的脸颊:“你不怕?”

  沈安安抬抬下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说着,就往郑子遇怀里钻,两只手把他的腰一抱,嘴里嘀咕:“差点儿被狐狸精勾去了!还好我来得快!”

  手掌在他大腿上拍了拍:“你以后得乖乖的。”

  郑子遇笑,将她抱个满怀:“好。”

  沈安安安静的靠在郑子遇怀里,一时岁月静好。忽然,在这静好的岁月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奇怪声响。

  郑子遇眉梢挑起,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沈安安连忙坐起来,脸颊有不可避免的一丝红。

  她沉默了一秒,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昂首看向郑子遇:“看什么看?我肚子饿了不行啊?”

  说着,不无委屈:“老子今天一天都没吃,就光生气了!”

  郑子遇一听,脸色变了。拉了沈安安起来。

  “怎么不吃饭?”

  沈安安看他一秒变脸,忙解释:“我在飞机上吃了点儿的!”

  郑子遇显然听不进去。

  过去拿了外套披到沈安安肩上,又拿了房卡,抓了沈安安的手就往外走:“想吃什么?”

  沈安安想说,能不能点个外卖?她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又是被气,又是被吓,刚还动了一波感伤,血槽为零中。

  郑子遇已把她拽到门口,伸手要去关门。

  一边说:“附近也不少店,不过香港菜偏鲜甜,一会儿你先喝点儿汤。”

  沈安安腹诽:上海菜不也浓油赤酱偏甜的么?

  两人坐车去在中环屹立了六十年的镛记,晚上是九点四十五分,车水马龙,霓虹灯闪。

  如果说夜上海的景是璀璨强烈的,那香港的夜就是迷离惑人的。

  沈安安站在灯牌楼下,仰头“哇”的一声,立即就像是穿越到了九十年代经典港片的情境里。

  吃不吃饭都不重要了,她眼睛看着,都饱了。

  满足、饱和。

  她扭头看了郑子遇一眼,眼睛里也都是灯牌闪闪烁烁的光。她晃了晃郑子遇的手,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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