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男人难解女人心
怀疑的种子只在一瞬间落地,就像是鞭炮的火星子一下落到地上,而那地上正巧残存引线,一下子着了,登时就爆炸起来。
关在牢笼里的兽,咆哮着一跃而出。郑子遇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抓住尹木的领子,将人一把拽过来,烧红了眼的举起拳头就往尹木的身上摔去。
沈安安听到外边有声音,迷迷糊糊起来,刚走出房门,就见到郑子遇将尹木按在墙上,一下又一下,往死里打。
尹木高大的身躯半侧在墙壁上,头垂下来,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显然也是想要反抗的。可是他的视线对上了她惊愕莫名的眸子,立刻就将双手放下来。
她听到他喑哑着嗓音说:“别在这里动手!你要打架,咱们到外边去!”
郑子遇双目充血,他的感官像是被什么所封闭住了一般,他根本没法儿察觉到身后出现的沈安安,更加不可能听得进去尹木的话。
每一拳都打到实处,每一拳都用尽了气力。
他是真的想要尹木的命。
沈安安怔了怔,在郑子遇又一拳,将要打在尹木的太阳穴处时,她终于醒悟过来,她不是在梦里,她站在现实里,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她一步跳起来,接连跑了两步,跃过去抱住了郑子遇的胳膊,急声喊:“住手!”
郑子遇一旦情绪的开关被炸开,便没有那样容易关上。他一只胳膊被拽住,所能感受到的不是被牵制的怔愣,而是被阻碍的暴躁。连看都没有看身边的人,他抬起胳膊一甩,力气大得惊人,轻易就把跑过来阻止的沈安安给丢了出去。
沈安安平日里看着好像力大无穷,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男女之间力气的差异注定了最原始的男女不平等。郑子遇一旦动起手来,沈安安就不够瞧了。就这么被郑子遇给甩得摔到一侧的多宝阁架子上。只听到“哐当哐当”两下,多宝阁架子上放着的观赏瓷瓶摔下来了好几个,一个砸在沈安安的肩膀上,然后摔落在地,另外一个则直接摔到地上,粉碎。
也许是这骤然的脆响,令郑子遇不受控制的情绪在混乱里听到一声时钟催响般,他涣散的瞳孔微微闪动了一下,神情有片刻的凝滞。而尹木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他左边脖子向下的酸麻点处,成功反击,脱身往沈安安这边来。
郑子遇失神的一瞬间,被尹木打倒在地。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那似丢了的三魂六魄一瞬间回归原位,感官的知觉也找了回来。
尹木搀着跌坐在地上的沈安安,担忧不已的问道:“安安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郑子遇听到“安安”这两个字,立即一手撑着地面要起来。可因发病,他身上每一处骨头都是酸痛的,跟被人拆卸了,再度依葫芦画瓢装回去一般。短时间根本就用不上力。
就在他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却听沈安安在他身后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去美国了?郑子遇,你就不该回来!”
郑子遇一腔热情,为了她彻夜不眠的赶路来到哈尔滨,遭遇到的却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冰水淋头。
他无法言说心里的失望与难受,却明白她的失望与难受。郑子遇硬撑着起身,转过来看到她在尹木的搀扶下,倚在多宝阁边上。郑子遇想要伸手去够一够她,手还未伸出去,沈安安像是知道他的意思,脚后跟往后挪,身体更往尹木的方向依去。
如果说尹木刚才说的话,他在这会儿醒过神来的情况下只余下百分之二的怀疑,这时,却不得不相信,有一点,尹木说对了。安安也许真的对他感到了厌烦,对他们的婚姻感到了厌烦。
郑子遇按压着心脏的位置,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瞳仁幽深得吓人,里头影影重重的,像是有千百条黑色的蛇在不断游弋,要冲出来,却又冲不破那牢笼。
沈安安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矫情、不对。天知道她多想要他回来,她多想要冲过去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
她心里太难受。又害怕,又痛苦。
可正是因为在她这样难受、害怕、痛苦的时候,在她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丢下她一个人出国。所以他现在再出现在眼前,她那些压抑的痛苦,想要对他倾诉的欲望,相对也就成了枷锁。令她不肯就这样简单、轻易的对他示弱。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这样,越是自己想要依赖的人,越是自己亲密的人,反而越不肯暴露短处。
可郑子遇却不知道她这样纠结的内心。沈安安在他跟前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想要怎么做就大胆的去做了。他不知道她也会有普通女孩子那样纠结的时候。也许他知道,却被尹木刚才的一番话所蒙蔽,即使心里怀疑,却也偏向相信尹木所说,沈安安是厌烦了他们的婚姻。
他一向都是能够理智看待问题,也能看清楚感情纠葛的人。可是有句话说得,不如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再加上他现在是在病中,看事情情绪上的影响会更重于理智上的分析。
郑子遇一只手扶着一边的墙,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起身来。
他脸上的汗很多,有刚才跟尹木动手时候冒出来的热汗,也有身体的不适引起的冷汗。脸色是更加的白,跟泡在水里很久发出来的奇怪的白。
沈安安看着就觉于心不忍,她对他,一向没有什么原则底线,只要他在她面前稍微示个弱,露个憔悴的样子,她就立刻缴械投降了。
动了一下手脚,看到郑子遇趔趄,她立即就要上前去扶他。手臂却被尹木抓住。
沈安安微诧的仰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尹木。
尹木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凝视,直接看向对面的郑子遇,说道:“郑先生既然来了这里,不如把话说清楚,给安安一个交代也好,跟自己一个明白也行。我们北方的人都习惯快刀斩乱麻,拖泥带水的,把人给折磨得疯了,事情也未解决。实在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尹木?”
沈安安不大明白的看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木抬手擦掉自己嘴边的血渍,顺便替沈安安拢了拢微敞的领口。
沈安安顺着他的手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愣了一愣。她记得她从家里出去的时候,不是穿的睡衣啊?谁帮她换的睡衣?还是.......
就在沈安安被尹木有意这么一带,带得走神的时候,郑子遇正投目过来看她,想要知道她的意思。
可沈安安却与尹木对视,随即低下头去,只管看着自己领口。像是完全都听从尹木安排的模样。
郑子遇胸腔里已经满满当当,将要炸开一样。他脑海中不停不停回忆沈安安以前对待他时的态度,也是这样,当着人,不管不顾靠在他怀里葳蕤着。
这样一来,更把尹木说他跟沈安安有纠葛的话证实了几分。
“安安,你说。”
郑子遇紧握的拳头要把手掌心都拧出血来。说出口的声音是压抑而隐忍的。
沈安安不忍,当下就要开口说她压根就没有什么要让他说清楚讲明白的念头,只要他回来,她只要他肯回头,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面对他,自尊是个屁,不能吃不能看,要它何用。
可尹木却在她耳边低声道:“想要一劳永逸,你就要逼他这么一把,还是你想以后一直重复你追他跑的模式?”
因为太在乎,沈安安被说动了。
她看着郑子遇,眼里有坚定:“郑子遇,你给我个痛快,咱俩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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