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个人的爱恨交织
郑光大和妻子林美凤从公寓出来。彼此心事重重,从出门到进电梯,一句话都没有。
林美凤几次去看他,却见郑光大目色微沉,只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键,似乎并没有要跟她说什么的意思。
林美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半转过身来,满面愁容的看向郑光大:“儿子的事,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就让他去跟章洁见面?干看着,什么也不做?”
郑光大看了她一眼:“做什么?”
林美凤急道:“咱们儿子是因为谁差点儿活不过来?是谁害得咱们好好的孩子,丢了半条命?你是忘了还是怎么着?不要弄白相!”
郑光大眼神微锐的在她身上一扫,电梯门正好打开,他起身走出去。
林美凤忙跟上前,还要说什么。
郑光大忽然回过身,一只手插在腰上,面目严厉道:“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儿子不跟我说,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讲,林美凤女士,媳妇是儿子自己选的,他不是三岁小孩子,既然做了选择,我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承担任何后果。”
“章洁呢?章洁也是他选的!结果怎么样?”
林美凤急气起来:“要不是我,那天,他就没命了啊!”
边说,边红了眼睛。
一边哽咽,一边道:“五年!五年的啊!你不晓得我去庙里跑了多少趟!我是不好再看到他出一点点事替了!我要疯的!”
想想过去几年她担的心事,花的心血,想想郑子遇刚出事那段时间,夫妻两人走过的苦路。郑光大也不忍心再多苛责妻子。
他无奈的一叹气,道:“子遇的脾气性格,你也知道,不要我来说。郑小琪她那个赌鬼男朋友怎么找过来的,你手上的照片是谁寄送过来的,你也不用我来说。我只有一句话跟你讲,给小孩子们一点时间和空间,真有什么,我也不会看着不管。你别再给他添麻烦了,晓得伐?”
林美凤被他一番肺腑之言说动心。揩着眼睛,也不点头,也不出声。
郑光大往前走,她叹着气,也跟他一块上车离开。
这边楼上,郑子遇把打包的饭菜装盘,去房门口敲门。
敲了好几回,也不见里边有人回应。喊她,也没有声音。
犹豫着,他拧动门把推了进去。
却见房里空空如也。
郑子遇眉目纠缠起来,顿狂躁暴戾涌了上来,一眼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化妆包,行李也懒散的丢在边上。
他眼底里越来越容易翻涌而起的黑暗被压了下去。
他把饭菜又都装起来,放进冰箱。
进卧室开空调,又捂热了床单被褥。
便坐在化妆台边上。
刚才下楼的时候,买了包烟。
他很久不碰这个东西,凶的时候,一天能抽两包,差点儿把自己抽死。死里逃生,就再不碰这东西。
可现在,他情绪很难受控制。
一支烟夹在指间,烟草的气味很淡,却有独特的静谧人心的作用。
陈主任说得没错,他的情况在越来越严重。如果控制不当,他会再度陷入疯狂黑暗的境地。那个被他关在心底里的魔鬼一旦再逃出来,他怕会伤害他不想伤害的人。
打开他心间恶鬼的人是章洁,他要杀死那个魔鬼,就不能避开章洁。
他要试一试。
沈安安在街上乱晃。
她突然很想吃那一回,郑子遇给她买的烂糊面。
手机上找了一家,跑过去吃了一嘴,味道却不对。
聊胜于无的塞下去填饱肚子。出门,早霓虹灯上。
冬季日短,也不过六点半。
在小区楼下转来转去的乱逛,忽瞧见对面一只狗撒丫子往她狂奔过来。
沈安安和上了发条的兔子,一见那狗追过来,“嗖”一下,比松鼠还快蹿进了楼层。
小宝可怜兮兮的在防盗门外“嗷呜嗷呜”朝她吼。
沈安安捂着耳朵,飞快跑进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她看到尹木和奻奻一前一后跑过来追小宝。
安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个贼人似的,连见了条狗都得躲起来。
憋屈,憋屈的想打人。
难道她以后得一直这样?为了不和郑子遇吵架,脸上贴“尹木相关退散,急急如律令”?
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仰头盯着门板发呆,痛定思痛!
今天就算郑子遇冷破天,她也要把他丢到开水里化开!开水不行,火烧,炭烤!她就不信了!
伸手按门铃。
沈安安已做好了万全准备,脸上气势汹汹,两眼怒火熊熊。
然后,门打开。一张略显疲惫,刘海松散的学生相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了她一眼,态度温和的跟她家保姆阿姨一样:“回来了。”
他穿着浅蓝色睡衣,是她在哈尔滨跟同事聚餐前逛街买的那一套。
她就是抵挡不了他的美色。冤孽!
难道又要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行啊!
节操!捡起来!
沈安安尽量绷着脸,进门,他在前面走,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忽然,郑子遇停了下来。
她两只眼睛都在他宽窄得宜的肩腰上,挺翘给力的屁股上。一头撞了上去。
顶在他翘臀上。
安安被弹得往后一仰,忙两只手抓住门框。绷紧脚尖。
“干什么啊?”
她恼咻咻抱怨。
他低头看她,目光难言。
半让开身,他下巴微抬:“要?”
沈安安刚刚被他翘臀一顶,弹出来一步路,满脑子都是,妈的,他屁股翘!
郑子遇忽然问“要”?
她脑子里有色成分占了上风,登时面红耳赤,瞪大眼睛跟他嚷嚷:“要什么要?你看我有心情跟你做那种事情么?郑子遇你这个臭流氓,别以为每次都用这种事来惑乱敌军会无往不利,这回,我态度坚决,你脱光了都没用!”
郑子遇蹙眉,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模样。
他说:“我的意思,你也要上洗手间?”
沈安安噎了一下。
两眼聚焦,视线从他身上脸上挪下来,落在他让开的空间,瞅了瞅马桶洗手台和后边耷拉的浴帘。
她内心是崩溃的,脸上是僵滞的。
勉强扭转颓势,沈安安清清嗓子,两只眼睛胡乱在地板上瞄,语速极快:“你上完赶紧出来!我们的事还没谈完呢!”
便灰溜溜的缩头耷脑,跑回房间里去了。
化妆台上搁着一支没抽的烟,被人从中间拧成了麻花状。死状凄惨,简直死无全尸。
沈安安奇怪的凑过去拿了起来,这家里,没人抽烟啊,哪里来的?
她刚要拿到眼皮底下端详,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郑子遇走进来。
两人诡异的对视了一眼。
安安把烟丢到垃圾桶里,和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郑子遇走过去,掀开被子,坐上了床。
他拿了一本书在看,沈安安瞥了一眼,什么工程技术什么的。
是她看一眼就能立刻昏睡的类型。
她一屁股在梳妆台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把手机、钱包、钥匙都丢到了梳妆台上。
夫妻两个,隔着大约半臂远的距离,一个看书,一个看他。
沈安安怨怼的眼光快要喷出火来。
他纹丝不动。
似乎还看得很津津有味。时不时拿了支笔,在杂志上写写画画。
他是真的没有把她的“怒目而视”放在眼里。
也许,也没怎么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单独出去吃饭喝酒,是她打电话给他,约他吃饭,是她灌醉了他,把他拖进酒店。
什么都是她主动的。
他不把她放在眼里,似乎也很正常。
可能是他这个人天生就是绅士有礼貌的人,做不到大嗓门凶凶脸,即便生气,也只是沉下一张面孔,不说话。所以,她会误以为,他对她也是很有好感的,要不然,怎么会那样轻易的就和她结婚?
可是反过来一想,就他那样的脾气,要是换了一个女人把他灌醉了,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安安毫不怀疑,他也是会娶那个女人的。
负责任么.......
心里怪不好受的,她越想越歪,越觉得脑子里胀胀的,胸腔里一团一团的棉花塞满了,透不过气来。
忽的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她瞪大了眼睛,把凳子拉到他床沿边上。昂首瞪住他。
郑子遇听到声响,手里的杂志微微下倾,抬眼看过来。
沈安安咬了下唇角:“你打算就一直这么跟我杠着?”
他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视线看杂志:“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安安倾身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杂志,“啪”一下拍到梳妆台上。
她心狂跳狂跳的。
虽脸上看着是勇猛无比的花木兰状态,天知道她胸腔里那颗“砰砰砰”跳成了什么鬼样子。
她竟然期待他无比激烈的跟她吵一架,吵得天翻地覆。她好像才能从那激烈中窥伺到一点点自己在他眼里的不同。
虽然一直不想承认,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在他这里没有自信和胜算。她的自信都是虚张声势,她的胜算都是自欺欺人。
先喜欢上的人先输。
真他妈可耻,她沈安安肤白貌美大长腿,竟然会是个输家。
委屈和压抑,还有那找不到突破的火箭筒到处乱窜,一团一团的黑云压着她。
压得她急想要抓住点儿什么来证明自己。
郑子遇却未和她计较,起身,错过她,拿了杂志往外走:“你我今天晚上都需要冷静。”
说完,人已出去。伴随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沈安安一张小脸气得青白青白,从床上抓起一只枕头往门上怒扔过去:去你妈的冷静!去你妈的郑子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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