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婉现在仍然记得自己当初说的话。

　　她怎么回答的？

　　愿意。

　　之后林际华就动用了一些关系，把柳卫深弄进了林家。

　　原本林际华是想以养子的名义来收留柳卫深的，但却被柳卫深拒绝了。

　　柳卫深只说，他现在是向林家借的一切，以后都是要还的。

　　林际华只当他是自尊心太强，没有怎么当一回事。但后来柳卫深进入林家后，林际华才明白他这话的真正深意。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际华出声问林玉婉，不过可惜的是，林玉婉并不知道。

　　她仔细地回想了很久，但依旧没有抓到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只好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林际华好像是料到会这样，他苦笑了一下，才有些伤感地答。

　　“你当然是没有注意到，你那时候一颗心都在南益行身上。你有关注过谁吗？”

　　林玉婉讪讪地不答，低垂着眉眼，好像在忏悔。

　　林际华也不忍心再责怪她，转话道。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他对你的感情。他之所以不愿意成为林家的养子，就是不想和你成为名义上的兄妹。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奔着和你成为夫妻去的，只是他隐藏的太好，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林玉兰在一旁听得一脸不可思议，万万没有料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玉婉的神情，但林玉婉就是一脸无表情。双眼无神地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

　　气氛微妙，有些冷场。

　　就在这口上，林玉婉突然出声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益行的事，也是他害的吧！”

　　看似是疑问句，却是用肯定的口吻说出来的，林玉婉满心的笃定。

　　她的男人绝不会背叛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

　　坚定的光芒从她的眼里迸发出来，让林际华有些无法直视移开了眼睛。

　　半响，林际华才有些艰难地出声。

　　“我昏睡之前，找你们就是要给你们说这事的。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眼见不一定为真吗？”

　　林玉婉点头。

　　“当时我查出了当年益行和你之间的事就是卫深在中间做乱，本想着告诉你的。但可能是天意吧，我在这个重要的当口昏过去了。这个真相就拖了五年，你应该在心里恨了益行五年吧！”

　　当真相摆在你面前的时候，当事人从不曾有过什么太过喜悦的心情，反倒是震惊的情绪更多。

　　就如此刻，林玉婉心里万千情绪涌上心头，但首当其冲的还是震惊。

　　“不，我没有恨过益行，即使当年我以为他做了错事，我也没有恨过他半分。”

　　林玉兰在一旁听两人的谈话，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好出声询问。

　　“爸，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来商量解决不是很好吗？”

　　林玉兰有些着急地抓着林际华的胳膊，眼里脸上都流露着关心着急。

　　一点也不假，这毕竟是一家人。

　　玉森早已知趣地退下了，屋子里就三个人，一家人。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有些就说不了。

　　林玉婉像失了魂魄一般，声音完全没了力气。脸色苍白的吓人，好像一具死不瞑目睁眼的尸体。

　　就是，与尸体不同的是，她开口了。

　　“解决不了了，他已经走了，回不来了。”

　　林玉婉这话不知道说给谁听的，丝丝清凉的味道。

　　林际华自然是懂得她话里的意味，但林玉兰完全不懂。

　　她左看看林际华，右看看林玉婉。看出两人都没有要讲述往事的意味，她也就知趣地没有再问。

　　而是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

　　一瞬间，有些耀眼的晨光一下子就全射了进来。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无法适应过来，用手微微挡住了这有些闪亮的光。

　　刚升起的太阳，红润，带着橘红色的光晕。整轮太阳就像一个巨大的鸭蛋的蛋黄，流着金黄色的红油。

　　看上去焦嫩可口，让人食欲大开。

　　“又是一天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林玉兰转过头来，逆着光对屋子里的两个人说着。光一下子从她的两边脸颊旁射过来，她脸上的毛绒都清晰可见。像极了年轻人稚嫩而又充满朝气的身体，生机勃勃。

　　林际华和林玉婉见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好。”

　　林玉婉真心笑着回应。

　　只是不同于医院的朝气与蓬勃，此时车内是一片低气压，用死气沉沉形容再不为过。

　　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整齐地列成一队，在机场高速公路上跑着。

　　刚才在机场的一番短暂对话之后，南瑾天意识到说话的场合不对，就立马带人回了车里。

　　艾华一直都用余光观察着南瑾天的脸色，不过很可惜，南瑾天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

　　她忍不住心里乱想，也许南瑾天是个善良之辈，和他父亲一样。这样的话，她和她的孩子们都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过，南瑾天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把当年车祸前前后后的事，一字不落的交代出来。漏掉一个字或者有隐瞒的话，你的孩子我不敢保证他们会怎么样？”南瑾天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也足以让人浑身发冷。

　　艾华一听，刚才才恢复一点的血色此刻顷刻间就变成了墙灰一般骇人的白。

　　“你……你。”

　　她本来和南瑾天并排坐在车后，但由于害怕她移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用手指指着他，不过她的手指也在不停地抖动。

　　南瑾天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才平淡地开口。

　　“说吗？”

　　艾华瞳孔瞪得无比大，里面装满了恐惧与害怕。

　　眼前的男人冰冷似幽谷，身上只有精致，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讲。

　　“你和你父亲完全不像。”最后，艾华丢了一句这样的话。

　　一瞬间，她又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一个调。

　　“是不像我父亲那样宽容容易让人陷害吗？”他轻蔑地一笑。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像。”

　　艾华无话可说，只好正襟危坐着，规规矩矩地等待南瑾天的发问。

　　她清楚地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一匹狼，随时一个不高兴就会将自己吃的尸骨无存。

　　想到这，她害怕地身体止不住地抖。

　　似乎观察到了艾华的异样，南瑾天嘲笑般地哼了一下。

　　“说，你怎么认识柳卫深这个人的。”

　　艾华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在车祸前几天，我家那个死鬼一直欠债。高利贷都堵到家门口了，我那时候已经绝望了。觉着生活过不下去了，就打算带着艾卮一起出逃离开他。只是就在准备逃走的那天，我家死鬼出了车祸。我作为他的家人，被警察给留了下来。”

　　说到这，艾华小心地看了下一眼南瑾天，继续说。

　　“就是在警察局里，我见到了柳卫深。他把我给保了出来，然后就给我说了我家死鬼车祸的真相。”

　　艾华叹了一口气，面露悔恨地说。

　　“我家那个死鬼欠了太多债了，就和那个柳卫深签了什么协议。我家死鬼去撞死一个孩子，他就付清我家的所有欠款。好大的诱惑呀，我家死鬼就答应了。”

　　南瑾天抿了抿嘴唇，问。

　　“他没有要你做什么事吗？”

　　艾华害怕地看着南瑾天，声音带着抖音，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苍白了。

　　南瑾天清楚地能看见她脖子处还有耳朵后面的细汗，知道她是真的害怕。

　　无奈之下，他扶额说。

　　“继续说，诚实一点，你的孩子才不会有事。”

　　听到了保障，艾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承诺要给我一笔钱，让我下半生生活无忧，条件是要给夫人说，我家死鬼的车祸是先生指使的。我当时内心有几分钟挣扎，因为夫人和先生都是很好的人。这样污蔑的话，我良心不安。但是谁知道柳卫深他还有一部分的高利贷没有还清，那些追债的人，每天拿着斧头堵在我家门口。弄的我们夜不能寐，整日提心吊胆的。最后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

　　与南瑾天猜想的相差无几，柳卫深一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做事狠辣，细心谨慎，滴水不漏。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不能理解。

　　他闭着眼，在处理着刚才庞大的信息量，顺便开口问。

　　“车祸前的那段时间，我父亲频繁地找艾卮的父亲干嘛？”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南瑾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艾华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出声说。

　　“我家那个死鬼欠了一屁股债，那些高利贷追债的人天天堵我家。风声闹得那么大，先生怎么会没有察觉呢！先生那几天一直找他去，就是问他情况的。而且，先生也有想帮他的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父亲，他为人正直善良。只是我家那个死鬼要面子，不肯承认。最后先生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事情之后就这样发生了。”

　　南瑾天听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好像就像是被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但是感觉不到疼痛。

　　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艾华，急忙地问。

　　“他没有犹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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