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罂粟花
南瑾天也不去逼童瑗,这些年的失去,这些年的孤独教会了她太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随缘随运。
不强求,不贪婪。
顺其自然,敬畏命运。
游戏有了南瑾天这一出插曲,没有太大的波动,继续进行着。
但当童瑗准备把手伸到鳄鱼嘴巴里时,玉森管家冲了进来。
“什么事?”
南瑾天看到玉森慌张的样子,心想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然玉森做了这么些年的管家,一定的气度是有的,又怎么会这么慌乱地就打断他们的游戏。
玉森尽量平心静气地回答,但仍旧是有几分激动。
“先生,林老先生醒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南瑾天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现在怎么样了?”
他激动地问,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做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玉森没有回话,微微点了点头,不去看南瑾天。
南瑾天捕捉到了这一小动作,意识到可能是情况恶化了。
来不及多想,更加来不及细问,他回头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一声抱歉,马上就冲出去了。
夏理和许曼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跟着南瑾天担心着。
“我们要做些什么吗?”许曼问。
夏理凝神认真地想着,叹了一口气才看着许曼缓缓地开口。
“不用,毕竟我们连林爷爷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贸然做事可能还会帮倒忙,先看看情况吧。”
游戏被南瑾天的离开而终止,童奇有些担心地看着童瑗。
“妈妈,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童瑗也是一脸的担心,刚才看南瑾天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她默默地摸着童奇的脑袋,轻声地安慰。
“不用担心,叔叔很厉害,会没事的。”
南瑾天在车上拨通了林玉婉的电话。
“喂,妈具体怎么样了?”南瑾天有些担心地问。
电话那头叹了一声重重的气,才出声。
“今天一大早我去你外公病房看他,发现他的手指动了,就按铃叫医生来。结果医生一来检查,就说他是病情恶化了,出现回光返照的现象。”
南瑾天听得出林玉婉的声音带着哭泣的呜咽声,他不怎么会安慰。
只是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声。
“没事,我马上赶到,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林玉婉听了南瑾天的话,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挂了电话,眼睛一直盯着‘手术中’三个字。
一旁的柳卫深站立着,微微弯着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卫深,你说我爸爸是要走了吗?”
林玉婉害怕地问,身体直打哆嗦。
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眼里流露着悲伤绝望的神情。
“没事,不要瞎想,老爷不会有事的,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柳卫深像这个父亲一般,抚摸着林玉婉的头发,轻轻地安抚着。
莫名的,柳卫深的声音让林玉婉很安心。
可能因为自己从小就听着这个声音成长至今,会不自觉的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安全的暗示心理。
林玉婉便不再瞎想,将头枕靠在柳卫深的有力臂弯上。
所以,当南瑾天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的这一幕。
他的母亲将头靠在柳管家的怀里,仿佛睡着一样,眼睛紧紧地闭着,没有一点不舒服的神色,满脸的平静安详。
他朝林玉婉走过去,用力地咳了几声。
林玉婉便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眼睛迷离地望着南瑾天。
“你来了,你外公还没有出来。”
南瑾天没有很着急,只是很平淡地回她。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你放松一下。”说完,他便朝在林玉婉背后站着的柳卫深打招呼。
“柳管家,辛苦你了?”
“没有,应尽的责任。我只要一天是林家的管家,我就有责任去打理好它。”
柳卫深恭恭敬敬地回答,没有半分越矩。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从中走出来,林玉婉立马迎上去问。
“怎么了,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看林玉婉还有南瑾天,有些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南瑾天有些紧张地追问。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早上那其实是一种假象苏醒。病人昏睡的时间太长,各项身体机能开始出现老化甚至衰竭的症状。倘若未来的三个月病人还是无法苏醒恢复正常生活的话,可能你们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医生说完,便从林玉婉身旁离开了。
只是此时的林玉婉完全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下子腿软便倒了下去。
还好南瑾天手快,一把接住了下坠的林玉婉。
“妈,你没事吧?”
但林玉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身体止不住地往下坠。
自南瑾天离开后,童奇玩地索然无味,压根就没了兴致。
夏理一家见到童奇这个样子,也没有太多玩的兴味了。
最后在夏理一句,还有事要处理的情况下。
各自作鸟兽散,回到自家。
童瑗和童奇是由玉森管家安排人给送回去的,童奇一路上太无聊,完全没了早上的活泼好动,此刻疲惫地在童瑗怀里睡了过去。
直到到家了,童奇都没有一点要醒的意识。
童瑗的车门被拉来,她原本以为是南家的司机,连忙说了一声谢谢。
结果却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不用,我来抱。”
风尘一在童瑗惊讶地注视下,将她怀里的童奇一把接过。
来不及拒绝,怀里便轻了。
她连忙下车,向司机道了一声谢谢后,便去追赶前面的风尘一。
“你的病好了?”
说实话,这个时候见到风尘一,童瑗是十分惊讶的。她还以为风尘一病还没好,还在住院,她想着明天就去看他。
结果,此时一个活生生的看上去健康的风尘一突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风尘一笑了一下,一脸轻松无恙。
“嗯,抱他没有问题。”
听他这样开玩笑,童瑗才确信他真的没事。
进入童家,风尘一缓缓地将童奇放下,童瑗在一旁为他盖上小棉被。
将他安置妥当之后,童瑗才蹑手蹑脚地退出童奇的房间关上房门。
风尘一此时早已在门口交叉着手等候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客厅里,风尘一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童瑗,不禁笑出声。
“小奇长的挺快的,我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刚会走路时的他。”
童瑗听着,在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坐在风尘一的对面。
“是啊,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我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记忆。还好遇见了你,给了我信心,给了我陪伴,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童瑗看进风尘一的眼里,真诚感谢地说。
客厅里的流光打在童瑗的头发上,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但很多的都是温馨。
风尘一笑着端起桌上的杯子,慢慢小口啜着咖啡。
许久,才出声。
“但在你心里,我一直只是朋友吧!”
“额?”
童瑗有些惊讶地看着风尘一,不太习惯他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
面对童瑗最真实的反应,风尘一嘴角一抹苦笑。
“你不曾对我产生过男女之情吧!即使我的母亲不阻止我们,你也不会爱上我,对吧!”
风尘一语气里尽是伤感与道不清的感伤,听的童瑗一阵心软,但又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只有杯子上方的热气白雾横亘在两人之间,才不至于让这一幕成为一个静止的山水画。
但就是童瑗这样的沉默,才让风尘一更加绝望。
“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不必在乎旁人的眼色,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的心此时也死去,不会痛的。”
他说的真诚,没有什么情绪,却更让童瑗心伤。
“尘一,真的很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一定会还给你。”
“怎么还,用什么还,还的清吗?”风尘一连续地发问,让童瑗一时语塞。
泪水积在眼眶里,始终无法倾斜而出。
屋里极其安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细微,规律。
风尘一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童瑗来,眼神略微有些迷离。
眼前的女人即使已经做了妈,但皮肤仍旧白皙细嫩,甚至胜过十八岁的少女。
气质温婉,长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高挺鼻梁,下方有着一张樱桃小嘴。
说漂亮吧,但又比不上那些妖艳精致的女子。但也算不上平庸,是个明媚有韵味的女人。
风尘一看着她,不禁出了神。
在内心质问着自己,为什么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会如此在意他,为什么之后又会那么迷恋她。
遇见她之后,他都发现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会开心的笑,会在意自己的一切。她就像一朵罂粟花,他慢慢地被吸引,慢慢地沉迷,最后无法自拔。
“没事,我开玩笑的,你开心就好。”
风尘一最后笑出声来,让童瑗一愣一愣地,睁着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这副模样逗乐了风尘一,他起身,朝门口走去。离开这个家,戒掉那朵罂粟花。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活着。
这样想着,他决然走出了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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