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邢琛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他低下头轻轻地在梁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挽起她散落在耳畔的卷发,看着她那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他轻声地叹息一口气。
也许是这一声叹息太过于沉重,梁珈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有些模糊的影像在空气中摇晃,她有些还未适应,猛地又闭上眼睛,再缓缓地睁开。
脑袋还有些晕沉,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俊美的男子,一双鹰眸此刻充满柔情地望着她。一股不适在她的心中慢慢地荡开,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有些冰冷地眸子直视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是谁?”
她分明看到那男人的眼眸闪过一丝悲痛,手指紧紧地握成一团,但很快,男人只是将被子温柔地往她的身上盖了盖,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我是你的丈夫,不过你失忆了,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见梁珈有些清醒过来,那男人走过她的床边去按了呼叫铃。
失忆?丈夫?
梁珈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正想要反击回去,可话到嘴边却猛然想不起来该怎么去反驳他,似乎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他按了呼叫铃,头虽然还痛着,有些不解地微一挑眉,勾起一抹端庄的笑来质问他:“你做什么?”
周邢琛看着她那灵动的脸庞,掩去眸底的那股悲痛,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看着她锐利的眼眸直视着她,就像是看到两年前的她一样,虽然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性格却还是跟以前一样,也好,这样的珈儿比之前抑郁的梁珈要好太多了。
孩子的事,黎胤的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她解释,如果她能将这一切通通都忘掉,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被周邢琛那深沉和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待梁珈忍不住要请周邢琛出去时,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门猛然间被推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涌进来,让梁珈觉得奇怪的是,他们都安静地跟在一个年纪比较老的医生旁边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有人不时地掀开她的眼皮检查她的眼睛,还有的拿着仪器来测量,一时之间,她的病床竟然围满了人!
梁珈虽然不喜地皱皱眉头,她的脑袋醒过来一时都是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刚刚她所有的反应都是按照下意识来做的,她眯起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她的男人,那男人目光深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适应。
有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朝着那男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周邢琛说了句知道了,那护士就慢吞吞地跑到那医生旁边,一边走一边还回过头来看他,像是还在留恋着他的美色般。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是不行的,从她醒过来到现在,眼前出现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看起来阴沉又霸道的男人。
虽然她不清楚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她的丈夫,现在的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一点感情都没有,但她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有很多羁绊。
梁珈的身体刚经过手术,还处于很虚弱的状态,但麻醉的药效过了,反而很精神,此刻的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还是有思考的能力。
她盯着眼前不说话一直在帮她拭擦着手背的男人,看着医生带领着人一个个地离开,她的瞳孔一瞬不瞬地倒映着男人俊美的脸,有些虚弱地察觉出她眸光的男人提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了?而且,你还告诉我,你叫什么。”
她总觉得,如果他在场,医生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说的。既然是这样,还不如直接问本人比较好。这样,有什么她能知道,或者是不能知道的,她都能够知道了。
周邢琛的瞳孔一缩,帮她拭擦着手的动作顿了顿,咬了唇,轻声道:“叫我邢琛,我是周邢琛。”
他望着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沉着声音把事情说出来:“你是出车祸出事的,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而你刚好要回家。”
他低垂下眼眸,将黎胤的事情隐瞒了去。现在这样的事情让她知道还不太好,或许……有一天,她能够恢复记忆也说不定。看着她现在清澈的瞳孔,虽然精神状态是好了不少,可她的眼里……没有他。
想到这里,周邢琛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但脸上去不动声色,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梁珈的心中一片了然,其实她原本也在猜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出的车祸,但没想到果然是因为车祸。
因为一提起车祸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她的心就莫名其妙地突突地跳,还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惧,或许,是因为这次车祸造成的阴影吧。
室内一时陷入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明的尴尬的气氛,梁珈清清喉咙,正想要对周邢琛说出想要回夏家住的心愿,这时,门像是自动明白了梁珈想要说什么,啪嗒一声从门外被推开了。
有男人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束百合花,那正是梁珈记忆中唯一能够记起来的夏之扬。
令梁珈感到诧异的是,周邢琛看到夏之扬进来的那一瞬间立刻露出一抹不悦的情绪来,眉头紧紧地蹙着,仿佛是眼前的人是他上辈子的仇人一般。
而这种情绪,作为女婿的周邢琛不应该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岳父的面前这样做吧?
而她眼前的父亲,对于她出车祸这一事似乎是不怎么关心,甚至是过了那么久才来,进门的那一瞬间,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那种浓烈的父爱,她透过那双沧桑的眼眸看到的,竟然是满满的难以言表的愧疚?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现在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她很迷茫,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与世界隔绝了。
“珈珈,你不用担心,我来接你回家。”
周邢琛的眉头紧蹙,脸色阴沉,一双眸子直视他不懂避让:“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让她跟你回去的。”
“可是她现在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夏之扬的声音也很强硬,低沉地道:“更何况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人好好照顾,不要别人刺激她。”
听到那几句话,梁珈的头突然猛烈地抽痛,不大不小的呼喝让两个争执的人都默然地安静下来:“够了!”
梁珈低垂下眼眸,也不看那两个人,清了清嗓子道:“我要回夏家住,我现在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是你的妻子,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为什么会不记得你。”梁珈顿了顿,一双眸子看着周邢琛幽深的瞳孔,有些虚弱的嗓音轻声道:“但既然他是我的父亲,想必是不会害我的,所以……”
梁珈的这一番话,说得也并无道理,毕竟因为黎胤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也还有些事情回去处理,而现在这件事也最好不要让梁珈知道,住在夏家,目前这样是最安全的。更何况,现在珈儿的情况,的确不适合被刺激恢复记忆,只是……
他的眼眸微眯,静静地看着眼前站着的夏之扬,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看穿。
半晌,他终于松口:“可以,你可以先到夏家去住几天,若是被我发现有任何危险,我都会马上接你回来。”
梁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得到周邢琛的同意,她才觉得搬进夏家不会有任何的顾虑,既然现在已经得到周邢琛的同意,梁珈倒也很光明正大地住进了夏家。
只是没想到,夏沁儿竟然会比梁珈还要早一步就回到了夏家。
梁珈刚推开门,就看到在车上听说的懂事乖巧的妹妹正端着茶杯在等她,见她过来,脸上立
刻堆满了讨好的笑,放下茶杯跑上前想要去拉她的行李箱。
梁珈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盯着眼前越发积极的妹妹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来,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声音有些清冷:
“不用,我自己来。”
眼前的妹妹,夏之扬说过,好像是叫沁儿,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能明显地从这个妹妹的笑容里看到刻意的讨好,和眼神中藏着的一抹恨意,即便是一闪而过,但梁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恨意?沁儿恨她吗?
夏沁儿原本有些讨好的笑容僵住了,眼眸里划过一抹戾色,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放在左边的手已经被指甲扣出一道红色的月牙痕,看到从后面跟着进来的夏之扬,她抬起眸笑了笑:“姐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啊。”
梁珈握住行李箱杆子的手紧了紧,压下眸底的神色,她也露出一抹笑来:“不用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一番话,梁珈不仅拉远了跟夏沁儿的距离,还话中有话,如果不是夏沁儿知道梁珈已经失忆,恐怕此刻真的以为梁珈要对付她。
夏沁儿收回手,身子僵硬在原地,脸色一阵苍白。
梁珈则是把行李箱往身边拖了拖,转过头去跟夏之扬说话:“我的房间在哪里?”
等到夏之扬的指示,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也不管站在身后的夏之扬和夏沁儿在身后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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